《重生之炮灰雪后》元羽

20、第 20 章

　　田氏仗着受宠那些年聚拢势力、收集到的消息和做的准备，将真实的、陷害的、捕风捉影的各种脏水间接不断地往艾家身上泼，并成功挑起艾家和多个家族嫡系、庶系、旁系的你争我斗，不意外地让艾家陷入了不甚平静的境地，然到了四月中旬，二皇子躺在床上明显瘦了两圈，艾家损失颇重，艾充媛却依旧不松口、不拿出毒药药方或解药，田氏恨得理智渐少，狠毒的计谋酝酿出来，到了四月底，她在外尚且正常，独处时却已然失去风轻云淡，每每在侧室看到儿子紧闭着眼睛消瘦苍白的模样，眼里流露出的光芒，阴鹜到了极致。

　　便是恒衍帝亲自多次去看田氏，也没能让田氏恢复往昔的气度。

　　五月初二，七个多月大肚子的艾充媛领了十余名宫仆徒步去了御花园，闻着满园清香，看着花开蝶飞，略微浮肿的脸上不禁付出一抹笑意。

　　这时，同样鼓着肚子的傅才人亦带着宫人从拐角的小径路口出来，看到艾充媛时，脚步顿了下，随即不情不愿地转脚朝艾充媛迎面走过去，到艾充媛两步处时，领着宫人，屈膝行礼小声道：“臣妾（奴婢/奴才）拜见艾充媛。”

　　艾充媛面上闪现的微笑淡下去，杏眼扫了下傅才人身后的近20名宫仆，不咸不淡地道：“起来吧。”

　　傅才人起身，她身旁的大宫女扶了她一把，却崴住了脚，一时没稳住身形，朝艾充媛跌了过去，顺带的差点拉倒傅才人。

　　艾充媛身旁的两名大宫女，一个一步走到艾充媛前面，挡住了砸向艾充媛的人，一个扶好艾充媛后退了两步。

　　谁都没看到，傅才人的大宫女在一倒又一推开的几个倒霉动作中，指尖飘洒出了极其细小的粉末，摔倒在地的她立刻起身朝艾充媛跪下，带动一阵微弱的清风吹向艾充媛，诚惶诚恐地磕头道：“奴婢知罪，奴婢脚扭了……”

　　傅才人和艾充媛的脸色都不好，艾充媛觉得这是傅才人的招数，朝傅才人冷笑了声，直接转身走人，嘴里轻飘飘地道：“送去月刑殿吧。”

　　冲撞贵人，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艾充媛不计较，这就是个普通意外，艾充媛计较，这名宫女十有八|九活不过月刑殿的刑罚。

　　傅才人懦懦地想说些什么，又想起艾充媛的家世，除了喊了几声娘娘，却是什么都没说，眼里含着泪包，眼睁睁地望着艾充媛身边的嬷嬷把她的心腹宫女给带了走，听见宫女的求救声却只敢当没听见，待艾充媛走远了，方才嘤嘤地哭着小步跑回自己住的樱凝殿，在殿门口不小心摔了一小跤，肚子疼了半个时辰，小产了。

　　艾充媛回到她所居的侧殿，脸色越来越不对，肚子慢慢地疼起来，她不敢大意，连忙招了太医，听说是有早产之兆，心里很是不安，问道：“是怎么回事？我没动没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会早产呢？你再诊诊。”

　　五个太医陆陆续续到了侧殿，轮番给艾充媛诊了又诊，得出的依旧是艾充媛早产的脉象，至于原因却是查不出来，她只好去早备好的产房，请来艾家为她准备好的稳婆，并派了人分别去通知恒衍帝和王皇后。

　　恒衍帝没去，王皇后也没去守生，只让韩贤妃去看着了，不过韩贤妃仅看了一眼，就以照顾三皇子为名回了她自己的宫里。

　　谁也没想到的是，韩贤妃前脚刚走，十余个提着食盒的健壮太监就进了艾充媛所居的侧殿，将食盒里的火油倒在了侧殿的墙上，其中有两个会武艺的太监还冲进了殿内，将火油洒了不少出去，然后在侧殿里的嬷嬷太监们制住他们之前，点燃了火折子，连同自己一起烧了起来。

　　田修仪此时站在颐华宫侧殿殿门口，望着艾充媛居殿的方向，面无表情，眼里幽深之极，煞气满溢，十分骇人，她身后的嬷嬷宫女都低着头，连她的背影都不敢看。

　　许久，她冷阴阴地笑了下，一张倾城的面上无端端地现出几分飘渺，转身回了内殿，进了寝房，从床头拿出一张信封，抽出来里面的信纸，又看了遍，上面没有文绉绉的之乎者也，只有两段大白话，意思是让她用她的命换二皇子的命，片刻她把信纸放进信封里，叫进来心腹嬷嬷，道：“你让年釉去请皇上，就说我投缳了。”

　　徐嬷嬷抬了下眼，瞧见田氏侧着身低着头把那封信放进枕头下的褥子里，心里一跳，嘴里却是稳稳地道：“是，奴婢这就去。”说完转身出了房门，吩咐起年釉。

　　田氏算计着恒衍帝来的时间，令人弄好白绫用活扣栓在屋内的房梁上，觉得恒衍帝差不多该到颐华宫宫门口了，她站上桌子又踩上椅子，把头伸进了绫圈里。

　　然这时，房间里唯一留下看顾田氏防止意外的徐嬷嬷突然撤掉田氏脚下的椅子，看着田氏悬在空中拼命挣扎，直到没了力气，平静下来。

　　恒衍帝脚步紊乱地推开房门，就见田修仪挂在绫圈上，她旁边地上跪着个七窍流血的老嬷嬷，正是田氏最为信任的奶妈徐嬷嬷，一种心神被重创的滋味令恒衍帝眼前发黑，心口剧痛，嘴里腥甜。

　　一时间，看清房内情况的宫人包括孟湛均悄无声息地朝着田修仪跪了下来，而不知情况的宫人看到前面的人跪下，也跟着跪了下来。

　　恒衍帝受不住，吐了口血，俊脸阴白得吓人。“孟湛，你快把她弄下来。”

　　孟湛利落地起身，走到恒衍帝前面，推开桌子，从袖中摸出一把手掌长短的匕首，打开，甩向白绫，在田氏落下的时候稳稳当当地接住田氏，给抱到了屋内床上平躺放好，后退站在床尾低着头。

　　恒衍帝走近床边坐下，看着田氏瞪大的眼睛和青白的脸色，奢望似的伸出肤色苍白而骨络分明的手在田氏脖颈处摸了摸，没有察觉到气息波动，他顿时血气冲脑，眼白泛红丝，脸上戾气逐渐浓重。“孟湛，给朕查！”

　　莫云穆听到衍庆宫侧殿被火烧时，也愣了愣，前世田氏虽然毒辣，但多用计谋御下以及收买人心，这样横冲直撞硬碰硬，还真没有发生过，不过想到他模仿艾充媛的笔迹，又令人乔装成艾充媛的心腹大宫女送给田氏的那封信，到有些明白田氏的想法。

　　王皇后巴不得艾充媛和她肚子的孩子就此烧死，可来报的宫人说艾充媛不仅逃脱出了火海，还成功生下了经太医判定健康的四王子，她就不能真的不管不问了，否则艾充媛没死于火灾没死于生产，却死在她的怠慢中，艾家那里怎么都说不过，瞧着殿内的烛火，又看了眼黑兮兮的窗外的天色，沉着柔美的小脸，慢悠悠地起了身，在宫人的服侍下穿好衣服，略化了个淡妆，出了内殿，坐上凤辇。

　　然她刚走出长信宫，恒衍帝身边的一个大太监带着四个小太监，匆匆朝她走来，在她步辇前行了礼，有些慌张地说道：“禀皇后娘娘，田修仪逝了，皇上让您去一趟颐华宫。”

　　“什么？！”王皇后以为自己幻听了，坐在凤辇上，一脸的震惊，声音软绵绵地道：“你再说一遍？谁逝了？！”

　　“田修仪逝了。”大太监低着头，别说王皇后，便是他们亲眼看见田修仪挂在那，依旧有些不敢相信，田修仪风光得势了七八年，最近虽然和艾充媛斗的厉害，田家也受到了艾家的压迫，但皇上明显已对田修仪回心转意，多帮着田修仪，田修仪到底有多想不开，才会投缳？

　　王皇后晃了晃身子，一张柔美的脸上闪过不可思议、狂喜、怀疑、忐忑以及不安，过了好一会才颤声道：“起驾，去颐华宫。”五月的凉风吹过凤辇上挂的精绣凤纹软纱，她自己也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方勉强压下那股子喜意，只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田氏逝了，皇上这会心情指不定多差劲呢，她若是有一点点的表现不好，必然会连累到太子。

　　想到太子莫云穆，王皇后做了几次深呼吸，甚至用长指甲把手心都扣出了两道血痕，才痛得脸上有了一分凄哀之色。

　　可这会恒衍帝并没有心情去管王皇后如何，他依旧坐在床边，九成的心思都沉浸在田氏身亡的痛苦中，见了王皇后，看了一眼，就撇过了去脸，甚至没让王皇后起身，随口道：“朕已决定追封柔儿为皇贵妃，汀儿已醒，待柔儿下葬后，朕就把汀儿带到身边照顾，你不用多管了。”

　　顿了下，他脸上露出几分狠绝，语气里说不出的阴戾。“朕已下旨贬艾氏为庶人，迁冷宫二殿，四皇子你先抱过去养几日，待满月了，便交给陈昭容养。”

　　从恒衍帝的话里，不难断出田氏的死十有八|九和艾充媛有关，但恒衍帝的音色太冷寒，王皇后没来由的觉得害怕，虽然满脑子疑惑，却没敢在此时此地问出，咬了下唇，微低着头，让刘海遮住了她的眼色，软声道：“陛下，可还有别的吩咐？”

　　“没了，你下去吧。”恒衍帝闭了下眼，说不出的厌烦。

　　王皇后放在腹部的手紧紧地握着，指甲微陷入肉里，刺痛传至神经末梢，却比不上被恒衍帝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心凉与痛，她温顺地又重新行了一礼，应是，慢慢退出寝殿，因田氏死而畅快的心复又压抑闷痛起来。

　　月上树梢，掖庭中院东厢房正院侧屋药浴铁桶里正修炼内功的李清颜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喊声，从修炼中醒过来，皱了皱眉头，侧耳倾听，片刻叫进来外面守门的董姜，隔着高屏风，问道：“怎么回事？”

　　“回主上，皇上把原先的艾充媛贬进了冷宫，把伺候艾充媛的连同稳婆以及给四皇子准备的奶妈等在内近百位宫人都打进了掖庭院，艾充媛身边一个姓李的一等嬷嬷和肖典正有几分交情，正在和肖典正讲些什么。”

　　“……交易，用得着哭这么厉害？”隐隐地还夹在些许内力，真够带劲的。

　　“要不奴才去典正那里说一下？”

　　“不必了。”肖慎既然愿意大半夜接待那位嬷嬷，忍受李嬷嬷的魔音，必然不是几分交情那么简单，不然肖慎直接派个人去先稳住照顾李嬷嬷，待明日再看情况还情就行了，何必今晚麻烦。

　　“主上，刚奴才出去了解情况时，典正让奴才跟您说一声，太子殿下邀您明日下午去冷宫第四殿……”

　　“哦，我知道了，你去浴房准备下热水，我一会就过去。”听到应下和关门声，李清颜有些可惜地从深圆的铁桶里跳出来，站在地上，擦了擦削瘦白嫩的身上的褐色药水，低头看了眼胸前那两小点浅红色，换上乳白色细缎里衣，披了层橙色净面绣边斗篷出了屋，随便洗了洗便回了寝屋，待门窗关严，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次日下午她带着温润如水的董姜依约到了冷宫第四殿一个小院里，去的时候，莫云穆已在堂屋正位上坐着，他身旁跟着高瘦雪白的伊衍，桌上放着清气飘渺的茶水。

　　撇了下嘴，李清颜大大咧咧地坐在右下位，开门见山道：“什么事？”

　　“栾城外旗山的宝藏列册你收到没？”

　　李清颜摇头。“还没呢，你的人先回来了？”

　　“嗯。”点头，莫云穆面无表情地从伊衍手里拿过巴掌大小一指厚的小册子丢给李清颜。

　　李清颜伸手接住，翻开看了看，心里略略计算了下上面所述宝物的总价值，有点惊讶，牧珂的父皇告诉牧珂的是，五个据点，每个据点里的宝物总价大约都在千万白银以内，然这本小册子上的标注出的银两，已然超过一千三百多万。“太子殿下，您的人没估错？”

　　莫云穆不知道李清颜心里的想法，以为李清颜怕他克扣宝物的价值，好笑道：“不会有错，杨倪安他们亦已到了皇城，过几日大约就该把东西送过来给你了。”

　　“这本册子上的，我先拿回去誊抄一份，明日午前令人送还给你。”

　　“行，随你。”

　　李清颜收起册子，奇怪地瞅了眼莫云穆，待看到莫云穆的眸色时，怔了怔，前世她第一仰望的是她的武学奇才爹爹，第二钦佩的是她义父昭德帝，以前她没注意，今天她突然发现莫云穆的眼神竟然和她义父有七|八分的相似，幽深冷寒，即便是笑着，也有种压迫人的威力，她义父已年过五旬，经历颇多才练就了那副由内及外的冷酷，小妖孽这才8岁吧？怎么就能有那么阴冰的眼神？太不合常理了。

　　莫云穆见李清颜呆呆地看着他，神色莫名，他眯了下眼，道：“怎么了？”

　　李清颜惊醒，收回目光，皱着小眉头，没说自己的心声，转口换了话题。“没事，听说苏家给封公子做主和你的小心上人付小姐订婚，你怎么没一点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