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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10.维罗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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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维罗纳
你的眼神,你的香气,你的发色……
还有你的实力,你的冷漠,你的决绝都让我很想现在就占有你摧残你毁掉你。
但,我还是愿意等,愿意忍耐,不断的忍耐,一直到花朵更鲜豔的……
……为我绽放的时候。
*
如果没有团长的末日天堂计划,只是走马看花的游览一番,一定无法体会这个国家的美。
不用去教堂或者古迹的日子,就算只是在小镇上漫步,也别有一番雅致静谧。
这是一个阿尔卑斯山脚下的湖畔小镇。很多顶级富豪都在这个湖边修建别墅豪宅,只为可以每天推开窗户就看见阿尔卑斯起伏的山峦和科莫碧蓝的湖水。
路过一座小小拱桥,看著水道两旁的楼房爬满绿蔓,古老的红砖房一幢挨著一幢,只有4,5层,每扇木质的雕花窗棱下面都摆著鲜花。
如果刚下过雨,漫步在高低起伏,湿漉漉的石板路上,看著精致街灯旁的咖啡厅里坐著三三两两喝著下午茶聊天的人们,她的脚步就会不由自主的放缓,不去惊扰路上漫步的灰鸽还有画家细腻的笔尖。
留在这样的国度里,即使什麽都不做,呼吸之间也全是浪漫悠然的文艺气息。
无法抵挡的街边修饰精致的冰激凌车,连不嗜吃甜食的她都忍不住叫一客香草冰激凌,坐在露天咖啡店里欣赏街景。
每当她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有陌生人上前微笑称赞她有一头他从没见过的美丽头发或者说她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孩。和冷漠的东方国度不同,这个国度的人们以貌美和热情见长。就算是陌生人对上了视线,也会相互微笑,所以入乡随俗,连不善和人交谈的她也轻勾唇角微微点头回礼。
她托腮坐著,任由面前香浓的意式咖啡渐渐变凉,听著对面的流浪艺人用竖琴弹著一首从未听过的美妙又略带忧伤的曲子。艺人娴熟的手指仿佛拨动的是她的心弦,咏叹调般的唱著歌。这个国度的人天生有一副洪亮的好嗓子,难怪有享誉全球的咏叹调。歌词她一句都听不懂,可是那深情而忧伤的味道是竟然不必翻译就能理解。
“…… Ti amo de tout mon !tre, Mon coeur, mon corps et ma t!te, Je crains toujours tes ”peut-!tre ……”
“喜欢?”
一句阴阳怪气的语声打断她的聆听,对面的椅子被拉开,随即坐下一个细长眼睛的俊美男人。哦,对了,这些年来,无论她到哪里,总是会『偶遇』他,就仿佛他在她身上按了什麽探测器一样。
她没回答,淡淡的说,“你挡住我了。”
实际上,何止喜欢?不解音律的她几乎从来没有被什麽音乐歌曲打动过,只除了现在对面的那曲。居无定所的人,不知道明天会在哪里,在古老的街道上,一日日唱歌给陌生人听,不知为何特别能扣动她的心弦。
西索看著眼前的玉人半透明的侧脸,细腻的雪肤,一张东方脸孔和打扮,竟然跟这个鲜妍的国度如此搭调,只是,此刻她的视线依然不在他身上。
有时候他恨不得成为圣彼得广场方尖碑,而玛琪就像是两旁的廊柱,无论怎麽排列,永远只交汇在他一人身上。不过现在那里是他的团长大人,而他也成了廊柱之一,玛琪还在对面的回廊,令他永远碰触不得──多麽讽刺。
放弃引起她的注目,实际上他很想变做她手中的那支冰激凌,於是干脆拿起她碟子里咬了一半的华夫往嘴里送去,顿时接收到了对面美人冰刀般的眸光,他不仅不理会还刻意的盯著她的双唇,同时慢慢舔吮咀嚼手中的饼干,就仿佛那块饼干是她的双唇一般。
玛琪动怒了,哪里肯忍受如此的戏弄,又不愿当街与他争执,刚要起身,西索豁然先她一步站起,一边伸手制止她,一边丢下纸钞,勾动唇角,“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你了,不过下午记得来维罗纳的Piazza Br来。”
说完,他瞄了一眼对街的艺人,转身大步离开。
*
维内多省仅次於水城的第二大城市,维罗纳。
市内依然保有相当完整的古罗马遗迹以及当今世界第三大竞技场,千年来,历经风霜依然带著浓郁的古罗马气息。
古罗马人非常注重艺术与音乐,每到一处都会新建公共浴场和音乐广场。在夏季星空下,竞技场内的《阿依达》的音乐悠扬回荡在整座古城内。但同时这里也能容纳两万五千名观众观赏血腥格斗,半合法的地下竞技活动让这个时代的人们仍能亲身体会帝国两千年前的荣光。
观众的欢呼,惨烈的角斗,红发的恶魔浴血站在其中──他总是那个能站在最後的人,观众对他的喜爱从震天的欢呼中可见一斑,他的粉丝每场都在增加。
玛琪抱著双臂观众席最高处的一个角落,早上碰到他,没想到让她是专程看他格斗来。於他是表演,但於对手就是地狱了。
从那里看去,底下的那个魔术师简直就像个红色跳蚤一样,撇唇,模模糊糊的,也不晓得这帮人都在大呼小叫什麽。
西索发丝飞扬,眼神蛊惑,频频向观众致意,突然看向了看台的某一处,像是看见什麽人,微微勾唇,抛出一个飞吻,那一片观众顿时倒了一片。
玛琪再度诧异起来,从这里运了凝依然看得不十分真切,那人怎麽就一下子看见了观众席角落的她。
转身离去,靠在残破的石柱旁,不一会就看见西索抚弄著脖子的伤口,居然还挺开心的走了过来。
玛琪转向他,眼神却没有聚焦於他,“辛苦了,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吧,你这个疯子。”
西索坐在斑驳的石窗上,上面的铜锁经过了两千多年早就已经腐烂,只有石洞还残留。他弯腰迁就虽然修长但对他而言依然玲珑的玛琪,微微扬起头,让她看他颈部的伤口。
他背对阳光,而午後的阳光刚好穿过他照在她的脸上,让他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细腻的毛孔和鬓边的绒毛。看似冰冷的她喷出温暖的气息袭向他敏感的颈部,白的透明的脸庞近在咫尺,香气萦绕鼻端,简直胜於最好的催情剂,顿时就让他血脉偾张。
但是他什麽也没做,只是双手紧紧扣住了窗沿,呼吸更浅更急促了些。
这一次西索居然乖乖的没有捣乱也不罗嗦,以致玛琪的缝合完成的相当顺利。完成最後一针,她贴近他颈部创口,用牙咬断念线的那一瞬,一股通电般的亢奋沿著他的背脊窜了上来,他竟有被吸血鬼咬住喉咙,那种嗜血的,痛又带著强烈快感的幻觉。
玛琪离开他的身侧,这才意识到刚刚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西索的双瞳亮的不可思议,一言不发,但是直勾勾的盯著她不放,焕发著一种浓重的血腥又亢奋的味道。
她这才察觉到他致命的体热和味道扑面而来,突然些微不安蔓延开来,暗自想著以後更要勤加修炼收放技巧,她立刻拉开两人的距离。
西索姿势不变,一言不发的抬起右手,修长两指挟著支票,她接过。自从发现了她的能力之後没多久,两人就以伤口大小深度修复复杂程度达成了金额的共识,而显然西索特别喜欢让她看他受伤为他缝合伤口,她从没问为什麽,但是她决不会跟自己的财运作对。
收了支票若无其事的拎包走人。
“喂!”
西索连忙唤道,费尽心血拐了她来,真不想轻易放她走。
她转过头来,不发一言,锐利的琥珀色瞳孔尽是冷凝。
没有看他,甚至不带一丝感情的波澜起伏。
西索眸光一闪,只是微微一笑道,“谢了,再见。”
玛琪自然也不会多问他叫住她为何,回身又走,西索也敛下眼中的异色,不动声色的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的眼神,她的香气,她的发色……,还有她的实力,她的冷漠,她的决绝都让他很想现在就占有她摧残她毁掉她。但……
*
年轻的人们总是固执的相信,上天自然会给他们安排一个最最合适的另一半。
而且两人之间的吸引是无形而又强大的。不必苦苦追寻和上下求索,那个人自然就会来到你身边。
听说一个古老东方国度还有这样一个传说,每个人的小指上都缚著一根看不见的红线,而那一段就系在另一半的小指上。
所谓可遇不可求,所谓的随缘,听上去多麽的方便,省去了多少麻烦和苦恼。普通人总喜欢把难做的事情留给上天或命运去决定,给自己以借口去逃避责任和努力。
维琴察人luigi於16世纪写下一部著名的悲剧讲述了两个敌对家族的青年男女相恋而殉情,给予了後世的作家很多灵感,包括伟大的莎士比亚在内。
相爱是那麽容易,死亡也变得轻易起来,因为他们没有勇气去面对分离和不能结合的痛苦。相比之下,玛琪更欣赏所罗门与示巴,没有立刻盲目而奋不顾身的投入一场风花雪月里,不因相爱去扭曲和改变对方,谨守自己的责任和立场──这并不代表他们不曾相爱,甚至也同样是一场不亚於罗茱的传世之恋。
玛琪现在居住的朴素民宅酷似茱丽叶的家,那座简直就是方便夜会情人的小小阳台,让白衣的她独自站在上面,刚好被月光穿透。
双手扶在阳台上,看著除去手套之後修长光洁的十指,常年的练习让她的手骨节分明因而失之娇媚。
基安蒂之夜以前,她仅有一指放出念线;放逐巴勒莫之後,她已经修炼到左右麽食中指都可以放出;而今天,她几乎十指都能自如放出,但仅有左手无名指稍有缺陷,无论经过如何修炼,却始终不能运用自如。
团长说过,左手无名指是连接心脏血脉,力道最弱的手指。
她听後不禁黯然失落了一阵,最为软弱的手指,难道是暗示自己的心其实并不如想象的那般坚强?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她拿出看了一眼那组自从米兰诺之後她从未存过但又过目难忘的号码,将手机放在耳边。
“做什麽?”她问。对於他,似乎从来就不用客气和礼貌。
低沈性感的嗓音传来,『我的茱丽叶……,你还没睡麽?』
“大半夜发什麽疯!”
『你果然没睡,还在阳台上等待你的罗密欧麽?』
闻言她立刻意识到,他在看得到她的地方。四下一看却没见到他的人。不喜欢这种暴露人前的感觉,预备收起手机。
『别走,陪我晒晒月光吧。』那边立刻说。
月光浴是普通人难以享受奢侈,难得连西索都有这样的雅兴。
她抬头眺望皎洁月色,低头看著月光下的石板路。在还没有路灯的年代,当时的人们在石板上镶嵌了一种白色的石头,在月光和星光的映照下能发出光芒,为夜归的旅人指路。
“出来。”玛琪只这麽说。
西索慢慢从阁楼下蜿蜒的石板路旁的树荫走出,靠在树边,对她挥挥手。
她淡淡的哼了一下,“你要做什麽?”
他闲散的斜靠著,『我?我在等,一直在等,就像你一直在找。』
那异常妖异的声音听来,就好象在用咏叹念著十四行诗。
“我在找?我一直在找……”玛琪不由自主的重复他的话,突然回神,“你专门来说这个?”
『我只是突然想起我并没有为你疗伤而表达任何谢意。』
“你已经付过钱了。”她以为是下午的事。
『不,是在梵蒂冈。』
她的思绪被迫拉回几年前,在那个创世纪的壁画下,他没有付钱,她为他疗伤,唯一的一次。
『因为那不是买卖,所以我想,应该表示我的心意。』
他的心意……
正在寻思他话中的含义,却发现他的声音消失在手机的那一端,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优雅,远远的传来歌剧的咏叹配合竖琴美妙的流水般的琴音。
玛琪随即发现,那歌声不仅是来自手机而是夜空的晚风中,她分明知道那是上午在科莫听到的艺人唱过的。
……Ti amo, Je t’ai dans la peau, Je ferai tout ce qu’il faut pour effacer tes d!fauts, Toutes ses promesses, rien que des mots……
站在阁楼的小小阳台上,她四处眺望搜寻,也没有找到那个弹琴的艺人。在月色下欣赏同样的歌声,同样的琴声,在星空下更多了一份深幽的意味。
看见她站在那个小小阳台上,在月光沐浴中侧耳聆听竖琴歌声,她的面庞也变得像女神大理石雕塑那样柔美静谧,这副景象也洗涤了他汹涌的欲望,他转身离去。
就像等待青涩的果实逐渐成熟一样。所以,再多的耐心栽培也无所谓了,即便是费尽心思带来她喜欢的艺人和最想听的歌只为了多看她一眼,也无所谓了。
她的眼神,她的香气,她的发色,还有她的实力,她的冷漠,她的决绝都让他很想现在就占有她摧残她毁掉她。
可是,时机还不到,所以,他还是愿意等,愿意忍耐,不断的忍耐,一直到花朵更鲜豔的……
……为他绽放的时候。
“你到底……”
玛琪想问他怎麽办到的,视线一转,却发现树下的人已经没了踪影。手机同时传来收线的声音,只留她一人,还有乐声回荡在月色下。
『……Ti A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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