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游江湖[七五/猫鼠]》兰陵杯

4、第四章

　　【宓妃阁猫鼠巧相遇,陆远川醉卧生不测】
　　眼看陆远川睡去，白玉堂心里暗叹，这叫一个没劲！平白当了别人一个时辰的废话篓子!
　　有心起身离去，又觉似有不妥。于是推了推陆远川，“陆兄，陆兄！”
　　可陆远川却只嗯了一声，一点醒的意思都没有。此时玉堂却有点不太高兴了。本来，方才听陆远川说他家那点儿事时，就有点不满于陆远川的懦弱——在白玉堂看来，堂堂一个长兄，连自己妹妹都理顺不好，哪还有脸在外人面前哭诉！但碍于二人并不熟识，且他也并不想置喙别人家务事，也就只好一言不发。终于耐着性子听他说完了，他却又是一醉不醒。
　　无奈之下，玉堂唤来伙计，道：“这陆公子，想必你们非常熟悉？”
　　“哎呦，那太熟了！”
　　“那可知他家住哪里？”
　　“当然知道!平时陆公子想咱们家的菜肴了，咱们常做好了快马加鞭地送去！”
　　“那就好。”玉堂说着，掏出一锭银子给了伙计，“麻烦你找人给他们家送个信儿，就说陆公子醉酒在你们这儿，让他们接人回去。”
　　伙计接了银子，自是满口应承，乐颠颠地自去办事不说。

　　玉堂所处的这间雅阁有东南两扇窗，一扇临水，一扇临街。方才玉堂坐在临水的那侧，此时觉得无聊，就站起身来踱到临街的那扇窗前，向外张望。只见街道宽阔，不时有小买卖之人挑挑儿当街叫卖，张罗生计，也颇有一番趣味。
　　正看着，忽然发现有一人自西而来，仿佛竟是直奔这宓妃阁的。因为此阁临水，那东西大道到此已是尽头。按理说街上来了个人倒是没什么稀奇的，但此人一身蓝衣，气度不凡，而且看上去甚是眼熟！玉堂正自纳闷着，那人就已经到了宓妃阁门前。待定睛一看，玉堂几乎惊呼出声，“展昭！”刹那间，心胸之中竟像是拨云见日般的爽朗，几乎是不受控制的，玉堂一个纵身自窗阁翻身而出。
　　可等到双脚着地时，玉堂却突然觉得脚底绵软无力，就似踩在棉花上一般，心底惊呼“怎么会！”可身子业已不受控制地倾倒下去。因为白玉堂就是冲着展昭蹦过去的——本想落在他面前，吓他一下，可哪想到自己竟会摔倒。而展昭则觉得方才莫名其妙一个白莹莹的东西突然飞向自己，而今眼看却又要砸在地上，因此时与他近在咫尺，于是本能地出手将他抱住。恍惚中展昭还以为是哪家坠楼的姑娘，待抱稳了才看清——白玉堂！
　　意外的他乡遇故知，且又是此番情境的“招呼”，展昭又惊又诧；而白玉堂则是又惑又疑——凭自己的功夫，哪会出现这种差池？
　　还是展昭先平服情绪，扶白玉堂站稳了。可手方要离开白玉堂的肩头，却发现他几乎又要一个趔斜，又是复又扶住，无奈，就这样保持着似乎搂抱般的姿势问道：“白兄……”后面却不知该问什么好了——是先问他怎会来洛阳且在这宓妃阁，还是先问他怎会突然飞到自己面前且站立不稳……
　　此时白玉堂稳了稳心弦，将展昭的手轻轻地拨离自己的肩头，勉强笑了一下，说：“猫儿，你我竟会这般偶遇。真是意想不到。”
　　而此时展昭却并没有留意白玉堂说什么，而只是凝神看着他的气色，却只觉得白玉堂脸色此时看上去略比平时苍白，气息也似乎虚浮。于是眉头微微一皱，道：“白兄，你怎么会……”
　　白玉堂知道他问的是自己怎么会连落地都会不稳。于是略探了探额头，道：“我方才在楼上与一新交的朋友喝酒，许是喝多了些吧。”
　　当然后面的，展昭不问也知道——他一定是突然看到了自己，才跳窗而出的。想到这儿不知怎地心里竟忽然一热，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白玉堂，唇边浮起淡淡的笑：“白兄，咱们……好久没见了！”
　　“你这猫儿比之前愈发瘦了。”说完，也是一笑，“既然这般巧合，不如上楼饮几杯。”
　　展昭点了点头，接着两人一前一后复又进了宓妃阁。

　　这伙计见了玉堂却是有些惊诧。因为方才就对这白衣公子印象十分深刻，不仅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这会儿却又领了一个这么清雅端正的蓝衣男子进来。因此甚是疑惑。眼看着两人上了楼，却也没人敢多嘴去问。
　　上了三楼，正要进方才那雅阁，玉堂忽然对展昭道：“却是忘了，还有一醉汉在里头。不过无妨，一会儿他家里就会来人把他接走。届时咱么重摆酒宴也不迟。”
　　展昭听了只是淡淡一笑，也没有答言。
　　说话间二人就已经进了雅阁。展昭只见一桌残席，还有一淡紫色衣服的男子，伏在桌上，酒醉不醒。
　　玉堂也没去理他，只顾拉着展昭到窗前坐下。
　　绕过那陆远川时，展昭问道：“此是何人？”
　　白玉堂闻言嘴却一撇，道：“我说展大人，你怎么问起谁来都跟清查户籍似的。”虽然嘴上嘲讽，但还是把自己游园逢陆远川的经过说与那猫儿听了。
　　说完又问展昭，此番因何而来洛阳。展昭眼角瞥了一眼熟睡的陆远川，没有答言。
　　玉堂知趣，也没再问。只是一笑，说到：“猫儿，你如此谨慎，下次出门乔装成女子岂不更妥当，嗯？”说着，半倚窗弦，一双明眸笑得弯弯似月，恰此时水畔风过，撩起几缕墨丝拂上了那如玉的脸，窗外洛水，波光潋滟，看在展昭眼中，刹那间，竟让他似乎想探出手去，掠开那人脸上的发丝……
　　却正在这时，听见有略急的脚步声向这厢而来，原来是店伙计引着陆家的人来接陆远川了。
　　陆家来的人是个五六十岁的老者，自称陆忠，是陆府的管家。
　　陆忠进屋后见展白二人与自家公子同席而坐，知是公子的朋友，又见二人人才不凡，明白都是人物，于是不敢怠慢，很客气地打了招呼，接着走至近前去扶此时还伏案大睡的陆远川。
　　可刚把陆远川扶坐了起来，正待往身上背，却“啊！”地一声大惊失色！
　　展白二人闻声忙凑上前去，但见陆远川脸色苍白，嘴角竟还有一蜿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