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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第一百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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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当展昭醒来的时候发现床铺竟然是空的。不知为何,登时心中一惊,一坐而起,踏鞋披了衣裳就去寻白玉堂。
而当展昭到了门外时却怔住了……只见明静若水的曦光中,白玉堂素衣如云,一条长棍在其掌中虎虎生风……那人时而婉若游龙卷狂涛万顷,时而盈如羽鹤,掠潋滟明塘……
一场舞罢,展昭击掌称赞。
白玉堂用衣袖轻点了点额上的汗珠儿,提着棍笑笑地走过来,道:“这两日只觉筋都要粘在一处了,多亏白福提醒才知道,原来我每天早上都须这般耍上几回的。”
说罢,见展昭衣衫松垮睡眼惺忪的样子,竟不由起了戏谑之心,道:“奇了,你这猫这样懒,竟是怎么成为一代大侠的?”
如此一说,展昭不由想起昨夜捱到天将破晓时才勉强睡去,不过现在觉来也不怎么疲倦,可能是不觉中贪睡了这许多时候之故吧。如此想着不由抬眼看了看日头,这一看才发现,这还哪里是什么大清早,竟是连辰时都已过了!于是心中奇怪,自己从前纵彻夜不眠,也断没有过这样晚起的时候。正想着,却看见白玉堂突然笑了一声。展昭一愣,问:“笑什么?”白玉堂将眉一挑,缓缓伸出手攀到展昭脑后,像爱抚一只很乖的猫一般在展昭的头发上轻轻摸了两下,之后忽然冷下脸色,愤愤道:“死猫!再敢暗地里使这样的把戏,信不信爷让你睡一年!”
语罢,白玉堂将棍一丢转身而去。
临出院门儿时却又丢下句:“锅里有猫食儿,自己去吃!”
白玉堂应是去了英雄殿方向,展昭也没有马上去追,而自己立在原地却是十分内疚,恨自己一时大意怎就真将失了记忆的玉堂当个顽童般对待。这种被暗算的感觉会不会消减玉堂对他的信任?思及此,展昭竟忽然间有几分焦虑。
而玉堂今晨对自己下手,看似报复,可却恰让自己多睡了一两个时辰,也舒缓了精神,如此用心,当真让自己而觉惭愧。
一时想罢,展昭自去盥洗,待整饰停当后,却见白福已将饭菜摆好。展昭一看,不仅样样精致且热气腾腾,分明是算着自己起床的时候新做出来的,一时心头更热起来。于是,只稳坐下来,饱饱地吃罢。
饭后,展昭刚从白玉堂的院儿出来,迎头就看见卢信匆匆向此而来。
卢信来到展昭面前站定,作了个揖道:“展爷,现英雄殿上有江阴县衙捕头张烈领着十几个捕快在那儿耀武扬威,吆喝着说今天一定要把五爷带走!岛主倒是没把这等小人放在眼里,但因为毕竟涉及官场,怕冒然办了,再与展爷您岔了方向,所以特着小的来告诉您一声。”展昭听罢,略一沉吟,之后将腰间鱼符解下递与卢信,道:“将那张烈唤来!”
卢信接过展昭的鱼符,思量之后应了声,返回英雄殿。
却说之前白玉堂离了展昭赴英雄殿,本想跟哥哥们详问自己犯纪之事,谁知却恰碰上张烈那厮在那大放厥词!而那张烈一见白玉堂到了则更来了瘾,一会儿说白玉堂如若今天不跟他走,那么数百官兵将把陷空岛锁得水泄不通,不仅禁绝一切人等出入,就连他们的买卖也要被掐断。一会又说李鸷之死己经惊动朝中庞太师,此事无论怎样也不能是善罢甘休的了……恼得徐庆几次都想抡锤砸扁他,好歹都被卢方拦下,却惹来那张烈更是好一番跳脚,几兄弟围坐而观,却就只当是看戏耍儿一般。
但情形到底是僵在那里。白玉堂自是不会跟一个莫名其妙的张烈说走说走,而张烈今天不把白玉堂弄走就交不了差。而那百般恫吓,就算是真的也镇不住五鼠。至于动手儿,那更是想都不能想的事儿。因此,别看场儿上张烈外表跋扈,其实心中还真是有些生了黔驴技穷之叹。
不过他张烈今天既能登岛要人,就已是有恃无恐,于是自退了一步,道:“就算今日白五爷不与我走也没关系,换句话说,你们哥几个回头就可以把他送得远远的。不过现你们陷空岛窝藏之罪已实,白玉堂若能到案还好,若是逃了,就只有由四个哥哥代为坐牢了!到时候,咱们也就只有在牢房里套交情了!”
甩下这话之后,他就想走,却迎头撞见了正向里走的卢信。
见了张烈卢信将步止住,稳立在他面前作了个揖,道:“张捕头,展大人请您前去叙话。”
张烈闻言一愣,他本以为卢信是来向卢方报事情的,没想到竟是上来就跟自己说话。虽心中极为不悦,但“展大人”三个字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什什么……展大人?哪个展大人?” 虽然张烈心中马上闪过展昭的名字,但因根本不知展昭来了松江,所以还是迟顿了一下。
却闻卢信答道:“御前四品展熊飞展大人。”卢信说罢将展昭的鱼符一亮。
张烈细看之下登时怔住。其实白玉堂的事倒是不怕展昭知道,但原算计着纵他知道也是京中的事了,也自会有人制约他。但如今展昭竟猝然下到这江阴县,比县太爷都大了好几级,且又是御前红人,着实让他们这一干人措手不及!
张烈想罢,乜斜着瞟了一眼卢信,狐疑道:“展……大人现在何处?缘何不来这英雄殿?”卢信道:“这个可不是小的能问的。”
张烈踌躇了片许,终于将心一横:“带路!”然后将手一招,那些个捕快也跟着张烈随卢信而去。
卢信将张烈一干人带去了白玉堂住的院落,入院之后来到待客的正厅。一干捕快在厅门旁守着,张烈一人踏进去,却见,一身着蓝色长衫的男子端坐在厅堂正中,正缓缓饮茶。
卢信上前,将鱼符递还于展昭。展昭接过鱼符,将茶盏放下,抬眼看向张烈。
张烈从前仅远远地见过展昭一次,尽管连五官都不曾看真切过,但时隔许久,如今近在咫尺,他却马上就确定了眼前之人确是展昭无疑。只因那番气度,应是鲜少能仿得出的。置于是哪种气度,张烈也说不清,只觉得展昭看上去从容优雅温和,但其实却像一只隐在丛林中的猎豹,只要他稍一动弹,那就将是一场血光之灾!
几乎屏息沉默了半晌,张烈终于清了下喉咙道:“没想到能和展大人在这儿不期而遇,您特唤我前此,莫非只为喝茶叙旧?”
展昭看了张烈一会儿,唇角微微一挑,算是一笑,然后道:“其实展某与张捕头也算同行,因此深知张捕头差事之辛苦,也正因为如此,有些事情才想好言相劝。”
张烈闻言,想了一会儿,却是冷笑出来:“难道展大人是想劝我也学一学那私相授受循私枉法名利双收那一套?”
展昭淡淡一笑:“这些展某都还未曾学会,如何教张捕头?展某要告诉你的是,凡公门中人,应知本分、循理法,事不可逾矩而行!”
张烈闻言眉头一皱,道:“这从何说起?有人犯下重案,我来捉捕人犯难道不该?”
“若是寻常人犯,你当然该捉。但白玉堂不同,他曾有圣上钦赐英雄蟒袍,是寻常人等碰不得的。”说着,展昭瞟了眼张烈登时瞪大的红眼珠子,当然知道他在忿些什么,于是将手轻轻一摆,示意他先别说话,然后自顾继续道:“但这并非就是说他白玉堂可为所欲为。但是他即便犯下事情,也该送到京中审判。说来,展某此行松江,本是探亲,但恰逢此案,也着实算遇到了份内之事,不可不管。唤张捕头来,就是告诉您一声,白玉堂的案子,既有展某人在此,任何人都可不必再插手。”
张烈闻言登时语噎,颇骇然地看向展昭。展昭一笑,道:“你们县太爷那边儿你也如此回他即可。当然,你也不必为难。白玉堂既已押在展某这里,就已算归案。你的差事也就了了。回头展某会亲赴江阴县衙将此案彻查明白,如你们县老爷有不解之处,可当面询问展某,这也省了你的麻烦。”
张烈听罢滞愣半晌,最后道:“既然展大人决意包揽,我们这等芝麻绿豆的小捕快们当真是得清闲了。不过今日你这些话我们这么些人可都听去了,但愿你可不要搬石砸脚,毁了你们堂堂开封府的名声!”
言罢,张烈怒目向展昭一揖,之后率着那一众捕快转身离去。
张烈等走后不久,白玉堂回来,见展昭还在厅中,于是走至他近旁坐下,道:“猫儿,跟往昔办案一样,你只须秉公即可,至于是何结局,都不要挂心。”
展昭闻言,握了白玉堂的手儿,笑了笑:“小白鼠,从此刻起,你可是展某的人犯了,没有我的许可,哪儿都不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