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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第一百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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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丁兆蕙之咄咄逼人,展昭淡然以对,道:“丁伯母这一世见多了大风大浪,难道禁不得这些个家务琐事?且老人家向来明理达情,从来岂容得他人敷衍糊弄?今日你纵拦得住展某不让说话,可难道这不是轻视你母亲,只将其当成孱弱老朽之物随意打发,岂非不孝?”
展昭这一席话只说得丁兆蕙登时无言以对,脸皮憋得红紫,正待再寻衅由,却忽闻自家母亲道:“兆蕙退下!”
丁兆蕙闻言虽心有不甘,但也只好暂闪退一旁。
丁兆蕙退下后,丁老太和颜向展昭道:“展贤侄有何话但说无妨,不要理会那干不懂事的胡闹。”
展昭闻言点点头,先执了一礼,之后道:“既丁伯母许说,那展昭就放肆了。”
然后展昭扫了眼一旁沉着脸的丁月华,道:“今来退婚并非因为我与月华之间有什么争执嫌隙,而负气胡闹。实因为彼此之间皆无情意,因此,强做不得夫妻!”
丁老太听了,将眉一皱,继而唉叹一声道:“贤侄啊,非我逞老卖弄,而是你年轻,实是不懂啊!要说这夫妻情义,是需要那成亲之后,彼此相敬如宾,然后经年累月点滴积养起来的啊!那些什么缘份天定、一见钟情的,不过都是一时的玩意儿!”说到这儿,丁老太盯着展昭看了看,微眯起眼晴,缓缓问道:“展昭,你且说来,你是不是因为心里有了什么旁的人,才致想跟月华退婚?”
展昭一听这话倒笑了,环扫了下在场诸人道:“我道丁老伯母早已知晓。既然不知,那展某就只有坦言。不错,我是心中已有中意之人,且欲与他终生为伴。而若不得与其相守,展昭则情愿孤独一生,终老不复娶!”
展昭神情坦荡,身姿挺拔,劲健如松,如此生死情话说得竟无半点羞赧之色。丁兆蕙暗骂了句无耻,而丁老太眉头紧皱,看了眼身旁苍白着脸一言不发的月华,才待要说些什么,却忽然外面来人报说,卢岛主与卢夫人到了。
刚报过,院中就已传来闵秀秀的话音儿:“老太太身体一向好,怎地忽然犯了这等病症?”接应的人一边应着,一边引着卢方与闵秀秀夫妇进了屋。
而丁老太乍见两人竟先是一愣,继而竟嗔责左右道:“怎地连卢岛主和秀姑娘都劳架了来,你们这当真怕我无事啊。”
展昭一听旋即明白,这丁老太太不过是偶发痰饮而已,竟是另有人借题挥发,大作文章。
卢方夫妇不知道展昭退婚一事,因此今见了展昭更兼欧阳春在此,真是惊喜交加,但碍于以为丁老太病情紧急,因此仅招呼了一声就径奔丁老太而去。闵秀秀更是往那榻沿儿上一坐,拉过丁老太的手来就细瞧神色,口中道:“大娘您可吓坏我俩儿了!”
丁老太刚待开口致谢,突然,丁兆蕙开口道:“展昭,你方才不是说到因心中另有属意之人因此要与我家解除婚约,何不把你那心上人说将出来,也好让我娘及在场诸位心中落个明白!”
这番话一出,霎时间所有人都看向展昭,闵秀秀登时急道:“怎么……展昭,你要退婚?”而卢方则眉头皱起,若有所思,却并不说话。
展昭向卢方夫妇执了一礼,道:“卢大哥,卢大嫂,展昭今番确是为解除婚约而来。惹二位笑话了。” 然后又向丁兆蕙道:“至于你问那人是谁,展某只能说,高山流泉,秋水云天,不足以拟其风流意态;阳春白雪,冷霜皓月不能够喻他清绝神韵……展某心中惜之重之,因此他之名讳,决不容在这里任由论嚼!”
之后,不顾丁家众人铁青的脸色,及卢方闵秀秀惊诧的表情,展昭继续道:“其实,知情者心知肚明,何必多此一问?不知者迟早知晓,又何必衷于嚼舌?今日致他无辜受辱,展某已是愧悔不迭,现在,谁若再敢侮毁其半句,休怪展昭再不客气!”
一席话说罢,场上多数人已是瞠目结舌,霎时竟无有再敢妄言者。
展昭又道:“今日展某既已登门退婚,此事就已决计再无回转之可能。至于到底是落下无情无信还是无义之名,展某都决不辩驳。至于丁家小妹名誉,我可立下字据,言明是展某背信毁约在先,无关小妹行止,在场诸位可拿此状遍示江湖朋友,以全月华清誉!”言罢,展昭向着门首仆从喝道:“拿纸墨来!”
那仆人哪敢动弹,只拿眼睛瞄向丁氏兄妹。尤其是丁月华,早已是气得浑身发抖、双眼通红。见仆人请自己的示下,丁月华只将那酥拳紧握,任指甲深深嵌入皮肉也浑然不觉,硬是将欲出的泪水洇退回去……
“拿给他!”
鸦雀无声的屋中,丁月华这三个字着实悲厉,让听者不由骨寒!
丁老太太心疼闺女,见此情状早已是老泪滚滚,直恨不得将自己的儿一把揽入怀中,相慰同悲。
一时笔墨备齐,展昭上得前来,一挥而就,签下名号并按手为证。完了,将笔向那案头一掷,回身执礼向众人道:“展昭去也!”言罢将那膝前襟袍一撩,阔步向外而去,再不回头!
月华双目死死攫着展昭背影,忽然间,只觉眼前一黑,顿失了知觉。
屋里霎时乱作一团。欧阳春见状,不由暗叹自己之前竟是空主持了一番公道,此时与其留在这里煞脸,倒不如随了展昭去速速迎他母亲,也算能与人家帮点实忙。
见丁月华已经由闵秀秀在料理,欧阳春寻了一个空儿,至丁老太与丁氏兄弟面前道:“着实惭愧,府上这样纷乱,我却忙不上帮。因方才答应了熊飞去迎他娘,因此不得不与诸位暂且别过。”
欧阳春坦然相告,丁家听他要与展昭去一处,心中虽不甚舒坦,但也无话可说。而兆兰兆蕙也因北侠远来至此,却没能全礼相待而不由心感愧疚。可如若强留,如今相对,彼此间也颇尴尬。但也不得不虚殷勤几句,丁老太也强颜相留,但此时,大家心中俱不是滋味,因此,本来一场盛筵也终不欢而散。
临行,丁氏兄弟备了许多礼物,欧阳春俱未收下。倒是卢方,在欧阳春行前私问道:“大哥方才提熊飞母亲将至,你等欲去相迎,卢方可帮得上忙?”
欧阳春谢道:“暂且不用。待需要时必会去府上求助。”
欧阳春只携了随身包裹出了茉花村。刚至村口,就见展昭在那里等自己。
见了欧阳春,展昭急急抢过去,躬身向欧阳春深深一揖,道:“小弟不悌,致哥哥失颜了!”欧阳春见状长叹一声,将展昭扶起,道:“罢了罢了。此番乃是我修行中的一劫,何怨他人?且方才你不那般行事,也必不能容易出那丁家庄,至于颜面什么的,乃是最为无聊的一等。且今速去相迎展大娘是要紧。”
一时将话说透,展昭又去附近县衙借了副官牌与欧阳春,然后兄弟两个分路去寻展母。
再说白玉堂,由三个哥哥陪着,一路巡游至日暮时分才欲返程。
打量了天色之后,蒋平道:“回程咱们就不能从原路返了。”
白玉堂问其故。蒋平道:“这野径虽有若干,但很多实是兽道,尤其天黑之后,那是咱们眼中混沌沌,它们眼里明晃晃,它们稍一动弹咱们就猝不及防。没必要白冒那个险。不只咱们不敢,那等亡命的悍匪也不敢。”
“那依四哥言当如何?”白玉堂问。
蒋平指着身左的一片林子道:“这片林木不深,直穿过去就是那石鳌山脚下,那石鳌山上有匪窝,因此他们那条道上有人镇守,倒还安全。且他们与咱们陷空岛及那茉花村都有交道,因此咱哥儿几个但走无妨。”
白玉堂听后,也颇赞同,因此兄弟四人,同向那石鳌山下而去。
至那山下路口处,见有几个山上的弟兄正支着柴堆喝酒,韩彰蒋平率先上前招呼了。为首的展眼一看,忙站将起来,见过了陷空岛的四位爷。蒋平称借个路,对方哪还有不放行的道理。因此客气过后,就通过了。之后那几个人依旧喝酒胡聊。
由于夜晚山中静极,那几个匪人又嗓门粗大,因此即便是平常说话,此时也能传出颇远,再兼之习武之人耳朵甚灵,因此都行出一些距离了,白玉堂还能听见他们说话。也不过都是些五扯六拉,可忽然听有一个抱怨道:“你们说说我今天多倒霉。先是被大哥派去没头没脑地捉了个老婆子回来,累了一天不说,转头又在这里值夜!可见世事不公啊!要说去劫个大闺女我也认了,这老婆子要有何用?难道是咱这石鳌山上缺娘了不成!”
这一番话听在耳中,白玉堂登时一警,但也不至于马上就回返过去质问人家。凡事还要等到再见了南北两侠,看看他们接到展母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