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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第一百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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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风尘颠簸,展昭等终于回京。一行人自是先至开封府,先将此番所历扼要禀了包相,之后将江岳投入大牢严密看守,又将何雪姝安顿下来,更把樊栀月送回了樊楼,最后设宴款待五义。
可开宴前恰八贤王有事忽诏包相去,公孙先生也随行。因此这一桌酒席就全由展昭招待,并四校尉作陪。
因为巫山这一行也没遇上多少好事,所以大家皆不愿多谈,席间只都敞开了喝酒吃菜,一味地漫话浮谈。展昭特坐在白玉堂身旁,时时为其布菜斟酒,还真像极了个爱护幼弟的敦厚兄长。而赵虎因多吃了几杯酒,说话也渐渐没遮拦起来。许是他觉得这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因此故意想寻些乐事来说。但因其素日愚莽,因此在将眼扫了一圈后,竟将那话端落到了白玉堂身上。却闻其呵呵笑着粗声道:“可见这一趟差事苦啊,教白五弟愈发清瘦了。不过却瘦得更俊了。都说咱们展大哥眼界高,可依我看日后若能娶得个如白五弟五分姿色的嫂嫂,也就遂心了。”
赵虎本来无事闲扯,想夸白玉堂俊,跟五义套近乎,谁想竟喷出这一堆蠢话。此言一出,席上霎时鸦雀无声。众人不看造衅的赵虎却齐看向白玉堂。白玉堂本来手中举着酒盏,此时不由渐渐落下,同时眉头紧皱似看怪物般盯向赵虎。饶是赵虎愚钝也觉出气氛不妙,于是忙摆手道:“别……别生气,玩笑玩笑罢……噗!”赵虎致歉未完,白玉堂盏中之酒,已泼在了他的脸上!赵虎一愣,继而腾地站了起来,吼道:“白老五,你作甚!开不起玩笑的,就特么是娘们儿!”
白玉堂一听这话登时怒不可遏。众人欲待相劝却为时已晚,都只觉眼前白光一闪,待看清时赵虎已被白玉堂拖离席间,随着啪啪两声脆响,赵虎脸上左右两个掌印赫然在目,登时只觉眼冒金星,一时竟然呆住。
这一闹可了不得,王朝马汉张龙呼啦一出扶住赵虎,脸上明显带了怒意,皆用眼睛瞧向展昭,似等他的示下。同时,韩彰徐庆蒋平也离席拉住了白玉堂,免他再出更重的手。
卢方见此情形,徐徐离座,先至赵虎跟前,道:“许是大家都喝多了,无论如何,卢某先替五弟给校尉陪个不是。”
赵虎自是忿忿,但也不能对着卢方发作,于是哼地一声将头转过,只瞪着白玉堂。
而白玉堂此时也怒气未消,眼睛立着,毛扑扑水汪汪的如熟杏儿一般浑圆!展昭轻叹一声,向着众人深深一揖,道:“五位义士旅途劳顿,四校尉也都有公务在身,既已酒足饭饱,不如皆去歇息。待明日展某面圣,必将此行五位深明大义之举详奏于官家。”
卢方闻言,轻摆摆手,道:“不必不必,展兄弟,我等此行皆是看在咱们的江湖交情,从未想藉此邀功请赏。今夜暂借府上小憩,明日一早,我等就回陷空岛。”至此卢方笑了笑,“毕竟离家这许久,却是一刻也再等不得了。”
说罢卢方向兄弟几个一摆手,于是韩彰徐庆蒋平松开了白玉堂,随卢方一同向花厅外而去。临出门前,皆不忘回身向展昭等客气地作了个揖,以示告辞之意。蒋平一直将白玉堂扯到门口,白玉堂倒也没挣脱,只是临出门前,仅有他头也未回。
待走远后,王朝等向展昭道:“展大哥,那白玉堂怎么还是这个臭脾气!竟是半句玩笑也开不得!赵虎并无恶意,何至于出手这般重,也忒毒了些!”听到弟兄们说话,展昭的眼神才从白玉堂的背影中收回,看向赵虎。却见其本就脸盘方圆,挨了那两巴掌之后,此刻竟肿得跟街上尤七儿家卖的那红烧猪头似的,更疼得不住地哼哼。于是展昭好言安慰了几句,之后道:“你们且去给赵虎兄弟上些药,那白玉堂出手如此之重实属不该,待我去与其理论清楚!”一听展昭要为自己出头,赵虎登时龇牙笑了,转而马上又想到从前猫鼠相争水火不容之场面,不由有些胆寒,倒担心起展昭来,粗声粗气道:“展大哥,适当教训教训就行,可不要与那等人大打出手失了咱们开封府的体面!”
展昭略一点头,之后匆匆出了花厅,马上就不见了身影。
白玉堂在自己房中发呆。
展昭连门也未敲就进去了,进去之后倒是反手扣了个严实。却见白玉堂倚窗抱臂站着,闻身后声响,竟是看也未看。展昭心知其知是自己,于是放心走到他身后,犹豫了下,但还是提起胆量从后面轻轻搂住了那人,将脸在白玉堂鬓间磨蹭着,道:“其实……赵虎也没说错,展某若有妻如你,当真万事皆足。”
“我男儿之身,如何做妻?”白玉堂冷冷吐出一句话,之后拨开展昭的手,将身转过,与展昭相对。
展昭几乎被他这句话吓到,“玉堂何出此言?从前你何曾有过这等世俗愚念?”
“那是从前。”白玉堂盯着展昭的眼睛道。
展昭自知失言,忙道:“玉堂别误会,展某的意思是,自你我决心在一起之时,就早把这等顾虑抛诸脑后,何必如今又揪出来自寻烦恼。”
“白玉堂已非从前之白玉堂,往昔与如今不能相提并论。现下,我仅想依我如今之心意行事,不想妄信他人之是非。”
见白玉堂此般淡漠神态,展昭揪心地难受。又上前将其搂在怀中。
此时,月光从窗棂间洒落,那人衣领中的馨香沁入鼻端,展昭只觉恍如梦中。于是轻捧起白玉堂的脸,缓缓将唇覆上,辗转吮吸,倾不尽的怜爱滋味。白玉堂也没有推辞,任由展昭亲吻,但也没有主动回应。
终于恋恋不舍分开,展昭唇角噙了笑意,轻声道:“玉堂,你可知,展某第一次拥你入怀是何时?”
“我怎记得。”白玉堂用手轻抹了下唇畔残余的津液,淡淡道。
展昭狡黠一笑,略带神秘,悠悠忆道:“那是葫芦口水淹白耗子之后。”
白玉堂闻言惑然望向展昭,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展昭心生一点小得意,道:“那时你盗了三宝,我去陷空岛缉拿于你,幸得你哥哥们帮忙,才终将你降伏。蒋四哥在松江葫芦口处弄翻了你的船,致你落水,捞上来后你就昏迷不醒。于是展某自告奋勇,说一切皆因我而起,我有责照料白五弟醒来,并打发了你的哥哥们去议事厅商议你醒来后该如何说服你。”
白玉堂闻此言略略皱了眉头,问道:“之后呢?”
“助你将胸中呛的水排净后,展某就与你的管家白福一同为你擦洗身子换衣裳,后来白福回去为你取干净衣服,一时间就仅剩了展某一人……”
说到这儿,展昭眼中尽是宠溺,而白玉堂却一脸着急,似乎很想知道下面的事。
“你躺在雪白的鹅绒锦褥上,周身丝缕未着。展某本觉得男儿之间无大妨,可竟就似着了魔般,眼睛怎么也舍不得从玉堂身上离开……”
“那你都做了什么?”白玉堂认真问。
展昭一笑,道:“随时都可能回来人,展某敢做什么?不过是忍不住摸了摸那只鲜嫩的小耗子,然后……烙下唇吻。并在心中默默志下——这小白鼠从此后必须仅属展某一人!”
白玉堂听着惊讶得几乎微张了嘴巴。展昭还未说完,“之后白福回来,展昭同他一起给玉堂将衣衫穿好。后玉堂醒来,当着众兄长的面给展某赔不是。展某当时一面宽慰于你,一面心中却得意得要命,因为谁也不知道——包括你自己——小白鼠已经是我展昭的了,从那时起……永远!”
展昭终于讲完。白玉堂怔愣地望着他问:“从前,我知道这些吗?”
“这是我第一次讲。”展昭凝望着白玉堂明亮的眼睛,柔声道。
白玉堂闻言垂眸不语,许久,又问:“同为男子,你为何要对我那般?”
展昭不假思索道:“玉堂周身白璧无瑕,综展某平生之所见,未有一人及得上玉堂半分……”展昭话还没说完,忽然发现白玉堂刚才还淡染微红的脸登时变了颜色,于是不由止声。其实展昭仅是想用白玉堂身体之美喻其性情之美,然后再细细告诉他,自己是如何对他有了如许深情的……可才仅说了个开头,就已从对方骤然冷却的脸色上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正要反省是哪里不对,却猛地被白玉堂一把推开!
展昭一怔,却闻白玉堂冷笑道:“好个‘综平生之所见’!请问展大人,您都见过谁?共见过多少?”
展昭一听恍悟失言,急道:“玉堂,我……”
可白玉堂却已将窗一推而开,一脚踏上飞身翻出屋外!
待展昭追出来,白玉堂已经上了房顶,风吹其衣袂翩翩,如白莲怒放于月下,直似要羽化而登仙一般。
展昭看得不由一痴,却闻白玉堂道:“我心已似浮萍无根,强留无益,不如就此别过。”言罢转身,凌风踏月而去!
展昭才待要追,却忽闻身后有人唤道:“展大哥,大人回府了,正找您去呢!”
展昭回身一看,却是王朝向此赶来,于是住下脚步,略踌躇了下,可待再张望时,白玉堂早已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