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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第一百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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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那猫一脸的狡黠,白玉堂轻哼一声,道:“这般故作坦荡,必是心思邪佞之辈!”
一听这话,展昭得色渐敛,黑暗中一双锃亮的猫眼狠瞪向白玉堂。越看越觉得对面人此时那气嘟嘟的嘴儿实在惹人烦恼——惯会气人又当真勾人!直想扑过去狠蹂躏一番方能解恨!但终究是忍了又忍。最后只将案头轻轻一拍随之站起,慢踱到床前却是重重一坐,砸得那床板哐当一震,几乎要烟尘四起,道:“既然展某这般邪佞,玉堂可要速速远离,免得稍后被掳上来翻云覆雨几番,却教床下你这义兄如何消受?”
白玉堂闻此言登时面皮红紫,本就近来每每想起此等事,自己就怄得没缘法,更别说展昭拿来消遣他了。由是噌地一站而起,几步走到展昭近前,站定后赤拳紧握,胸膛起伏似潮涌。两相对峙了片许,忽然白玉堂只觉怒海决堤,竟向着展昭一扑而上,霎时两人就在床榻上你拳我脚地扑腾起来!
白玉堂只一心想着将展昭胖揍一顿,但展昭却哪舍得打他?于是仅仅格挡与牵制。展昭的擒拿手本就极为厉害,而白玉堂由于失了记忆出招全凭直觉,且又怒中略失章法,因此几次险被展昭锁住不能动弹。但展昭因恐伤及他,又怕他羞中更添急怒,因此每次都任其解开再另施新法,渐渐地,却觉得这般擦擦蹭蹭手脚勾缠,倒是别有一番情趣。心知玉堂气中短时间内必不再肯与自己亲近,因此自己何不用这机会多与其搂抱几番,也算聊解相思之渴。
可不知白玉堂是累了还是心知不能得手或是窥破了展昭的心思,竟正当展昭兴味正酣时,他却忽然泄了劲儿,之后趁着展昭一愣的功夫,竟如那流水般从展昭指缝儿间溜了出去!站定后掸了掸衣上的褶皱,头也未回地径至门前,却是将门一踢而开,扬长而去!
直听到白玉堂真的走远,展昭才一坐而起,心道这家伙竟真的走了?说走就走!竟是为何?当真一头雾水!
白玉堂急急赶回自己房中,之后将门一闭,背倚门扇长吁一口气。只因实在是怒己不争——那猫明明欠揍,自己却不能真下去手;自己明明厌恶他,竟倒被其撩拨得起了欲念……拳脚相向竟变成儿戏一场,弄得自己倒像是主动相就戏耍调情。这却还哪有颜面再待下去!思绪纷纷兼之燥火燎身,白玉堂一时心头大乱,再也不欲多想,只一头扎在床上,索性埋头大睡起来。
在之后两日的行程中,白玉堂离展昭更远。很多次真想随意寻条路自离了去,但又思及如此多事之秋,自己岂能如小女儿家般负气乱跑,给别人徒增麻烦!但记忆空空举目无亲之感,却让白玉堂总想不明自己该何去何从。
众人晓行夜宿向京都而赶,转眼间七日之期将至。这天晚膳后,展昭把江岳自笼中取出,请蒋平韩彰帮忙抬入自己房中。之后向两人道:“天明之前势必要把江岳的封解了。不然他就成死尸一具。”言罢展昭运功为江岳催化血脉。为防意外,蒋平韩彰两人侍立一旁以备随时相助。
白玉堂晚膳后就回房了。他知道展昭今晚要为江岳解封,不知为何心里有点五味陈杂。于是也不靠前,只远远避着。但在房中终也是熬不住,于是便挪至那穿廊中待着。躁躁地等了许久,才见展昭房门打开,出来的却是蒋平。见白玉堂在外,蒋平知其欲探消息,于是上前道:“江岳已是活过来了,我现去何雪姝那儿弄些药,再将其迷个半死,免得这小子在回京途中再不老实。”言罢,蒋平拍了下白玉堂的肩,径去了何雪姝那里。
见蒋平去,白玉堂望了望展昭的门,却仍没有决定进去。忽然又是一声门响,却是韩彰出来。见白玉堂立在门旁就向其招手,白玉堂惑然相望,闻韩彰道:“五弟,那猫叫你。”
白玉堂应声向前,韩彰却错身而去,只闪了白玉堂一人在门旁。已经走到了这儿,白玉堂再没什么可犹豫的,于是迈步入门。展昭立于榻前,见白玉堂进来微微一笑,但笑容里明显有些疲惫之态。白玉堂心知方才他应是没少消耗功力。而那倒在床上的江岳,此时也正睁着眼睛看向白玉堂。
这时展昭道:“我已将其之前所历尽述与他,他现在也十分清醒。玉堂想知道些什么,可尽管问。”
见展昭一副“君子坦荡荡”之态,白玉堂心中就有些暗暗不爽,于是也没应言,径至床畔,盯向那江岳,却觉那江岳僵僵的。应是展昭为其解了封之后又点了穴,也就仅留了动动脖子的力气,不妨碍视物与说话而已。白玉堂倒是单刀直入,开口就问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你之前所言展昭与穆云之间,到底是何等状况?”
江岳闻言嘴角抽了抽,眼睛一瞟展昭,扯出一个颇为嘲讽的笑:“我若现在说了实情,会不会当即身首异处?”
“若展昭不想让你开口,你早已身首异处,何用等到现在?”白玉堂冷冷道。
听到白玉堂为自己说话,展昭很是欣慰。
谁知江岳又笑了,道:“这正是展昭聪明之处。如若我不明不白地死了,你岂不是要疑他一辈子,就如现在这般,让我欲说又不能说,才正遂他的心。”
展昭一听,倒也乐了,道:“那要如何,你才肯放心说?”
江岳道:“我江岳也不是那信口雌黄的人,咱们不妨来个君子协议——我若说一句胡话,你就立斩我于剑下,而你若错杀于我,则必遭雷霆之谴!”言罢,目光炯炯,盯向展昭。
展昭在几案旁坐了下来,端起茶盏啜了一小口,之后淡淡道:“无不可。”然后放下茶盏,做洗耳恭听之状。
江岳盯了展昭一会儿,才开始道:“江湖传言,修佛光剑采阴,习修罗剑采阳,这可是真?”
展昭略点了点头,道:“你不必相问于我等。只言你欲言。不过,可要记住一点,万一错了,就再没了说下句话的机会。”
闻此言,白玉堂瞪了展昭一眼,暗道:“臭猫,好大的谱儿!”
江岳闻言思量了一会儿,才继续道;“闻说瀛洲诸岛有些僧人,为修行一生不近女色。”
白玉堂闻言略一皱眉,“僧人修行不皆是如此?”
江岳寥寥一笑,道:“莫急,且耐心听我说完,你自会明白。那些僧人虽不近女色,但却有‘稚儿’——就是专供那些所谓高僧泄欲的少年!”
白玉堂听至此,脸色不由一变,却闻江岳继续道;“其实说泄欲也不尽然,其主要是为采补纯阳,那些僧人藉此修得极为高超且邪异之武功。”说着,江岳看向展昭,“展昭,你那修罗剑中也少不得这门学问吧?”
展昭倒是神色无异,一副任你说的样子。但白玉堂却渐渐脸色煞白,忽然其噌地一声将画影拔出,剑指江岳咽喉,“这些聒噪话少来说,爷不感兴趣!只问你一句,你可亲眼看见展昭和那穆云行不伦之事?”
江岳盯着白玉堂的剑芒,滞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不曾亲眼见。”
白玉堂点了点头,道:“如此即可,余者不必再言。最后还有一件,我之记忆可还有法恢复?”江岳紧紧地盯着白玉堂,渐渐地,目光中竟流露出些许愧疚之色,似乎酝酿了半晌,才慢慢道出:“无法再复!”
白玉堂闻言似乎很平静,稳稳地收了剑。之后看也再未看展昭与江岳,孑然而去。
江岳未想到竟就这样收局,盘算了一肚子的故事才只说了个头儿。而展昭也未想到,白玉堂那般纠结此事,竟然只得了个简单到几近敷衍的回答就再不追究。原本已想得通透的相慰之辞,却是一句也未来得及讲出。此时他再也不能稳坐喝茶,有些焦虑地将身站起,踌躇了几下,却终没敢去追。
之前蒋平并何雪姝早已守在门外,见白玉堂出去了,于是入内。何雪姝瞟了眼江岳,向展昭道:“可预备让他一直睡到京都?”展昭点头。于是何雪姝步至床前。江岳只死死地瞪着她,却也没法抵抗。
江岳再度昏厥。当然解了冰冥的封后就不能再关回笼子,因此仅将其手脚锁住,由蒋平和韩彰轮流看守。
妥当后,展昭终不放心白玉堂,于是前去叩其房门。
白玉堂很痛快地开了门,但态度却淡淡的。这种疏冷让展昭心中隐隐有些发寒。
展昭步入门中,自寻地方坐了,道:“修罗剑经白衣子前辈及我师父了缘大师屡屡改进,已早非那般淫邪……”
忽然,白玉堂一摆手,示意展昭住口,之后道:“我不记得什么修罗剑佛光剑白衣子了缘的,你也不必再与我说什么。之前种种,我亦再不想听任何人多说一句。”
白玉堂背对展昭。展昭赏着他的背影——那样修长美丽,比女子更挺拔端正,比男子更纤细柔美,说不出的风流与魅惑。总觉得他似乎下一刻就会化为流水或飞烟,总也抱不牢,抓不住。其实展昭理解白玉堂此刻的心情。想白玉堂向来是非分明傲骨铮铮。而失去了记忆的他却忽然间什么都弄不明白,仅能任由别人的说辞来左右。更可恼的是,他自己却无法分辨是否被愚弄。他够了,因此在不在意的都想一抛而开,再不理会。尤其当他听到江岳说记忆再也无法恢复时,又会作何感想……思及此,展昭忧心忡忡。其实在白玉堂去之前,展昭就已把江岳逼到极至,可无论如何他也仅有一句,那就是,自对白玉堂下药之始,就没打算让他能再想起展昭!
忽然,白玉堂转过身来,向展昭道:“我会一路跟到你们回京,请放心。”展昭一怔,觉出话音不对,才待相问,却见白玉堂又将身背过去,道:“我累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