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游江湖[七五/猫鼠]》兰陵杯

120、第一百二十章

　　展昭心中掂量着江岳的话，面上却依然平静。
　　江岳一时参不透展昭的心绪，于是又道：“哦，还有，我用冰冥封冻了不少的人，你们已经遣丁家弟兄去峨眉山管那尚云凤借赤漠剑了吧？”
　　展昭闻言，心中暗道了声不好。接下来的事果然如他所想。却闻江岳继续道：“你可想到，若是尚云凤告诉丁氏弟兄你与白玉堂的那档子事儿，及那丁月华在你那儿的遭遇，那赤漠剑可还借得来？”
　　展昭闻此言心思迅速周转。想，自己与玉堂在峨眉山上的事儿他怎么知晓？当然自从离开峨眉山迄今已这许久，流言之类的波及速度向来是疾如迅雷。可江岳怎么笃定尚云凤会将自己与白玉堂的事情告诉丁氏弟兄？而他又怎知丁氏弟兄去了峨眉山借赤漠？这些安排仅有五鼠弟兄和葛蒙楚知道。那么要么就是他始终在落云堡外安插着耳目，中途截获了丁氏弟兄，并且告诉了其妹的遭遇，他们一气之下，拒上峨眉为己等帮忙。要么就是江岳在落云堡中有内线。思及此又不禁想到玉堂在零屿被其掳获，当时展昭考量着内鬼在神女祠的弟子中，且何雪姝更下令将那些人关押了，现在想来许是来自于落云堡的人中也未可知。但无论如何，江岳与峨眉有勾结是一定的了，即使不是尚云凤本人也必是其身边的近徒。其实当日听蒋平说派了丁氏弟兄去峨眉借赤漠他心中就觉不妙，但无奈已是鞭长莫及，且当时情势紧急也容不得多想。但现今看来，果是要坏事！
　　但这些思转仅在一瞬，展昭仍是警惕着江岳的每一言，每一动。
　　看着展昭似乎也不为怎么动容，江岳继续道：“可惜了啊，堂堂南侠却因己之过失，而眼看着多人命丧而不能救，还真枉了侠义之名！当然，那些毕竟是不相干人等，至于在意他们的性命云云也就是身为侠义之士的口头说说罢了。但终还是有你在意的不是？你可否想过，若丁氏兄弟先你一步回京，必会想教你偿他们妹妹一个公道。你说……他们会去找谁？找包大人伸冤？不过那包拯处处用的着你，因此对你还真未必会像当年对陈驸马爷那样较真儿。那么，找自己的亲娘哭诉？哦对了，我还想起一件事，当年丁老太爷也是你们太祖杯酒释兵权时退下来的，当年跟着赵匡胤死人堆里跑马，也曾是赐了丹书铁券的。虽然丁家后来知趣不敢乱用那东西仅是在家里白供着，子孙图个渔樵耕读之乐，但如今别的不求，向官家求个闺女的终身还是不过分吧？”
　　展昭听到这儿，果然变了颜色。江岳却笑得更为得意：“你还真别不信，那丁老太太心疼闺女，指不定还真就这么办了？要不然，你快马加鞭地赶回去瞧瞧？另外，可莫怪江某不提醒你，如若那潞花王爷也看不惯你和白玉堂，再雪中送炭地用那柄你俩曾经用来打情骂俏的定唐刀为你跟那个丁月华保个媒，你说这事儿可热闹否？”
　　听至此，展昭心中大为骇然。不消说，现在赵璧已经是半个楚王了，而今他重回朝堂，正如饿虎归山。而江岳无疑已经完全笼络了楚王，相必他应是以刘道通的面目再次取信了他，而刘道通之于楚王恩同再造，楚王焉有不信赖之理？虽自己也曾在穆云面前告知了其真相，但当时穆云虚弱、自己凉薄，在那满是恨意的悲凉之感中，其显然是不愿相信自己的。而楚王对秦王有情，赵璧对自己有意，他们也都曾眼见了自己对白玉堂的情意，如今看来，不拆分了自己和玉堂势不能解此恨意。而江岳，不管他是为了玉堂还是为了更多不可告人的所图，他已经将自己周围的各种关系都摸透。看来是江岳居中土数载，多有部署的结果。而丁家那边，显然是被江岳派人调唆利用了。而这一切，皆是因为白玉堂的心，在他展昭身上。观此架势，江岳不将此剪除个干净誓不罢休。而如今，玉堂失忆又失明，梁梦瑶日渐孱弱，解药都在江岳身上，另外还有命在旦夕的白狐，他手中操着多少条偶线！也难道他会说，展昭，你没有胜算！
　　展昭想着这些，立在那里竟如木雕石塑一般。江岳看着，知道他心中终究是有些扛不住了。于是轻笑了笑，道：“展昭，其实你只消做到一件事，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展昭自是深知其意，冷冷一笑，道：“放开玉堂，万无可能！”
　　“怎么，你所谓的相好就是任其跟着你当一辈子失了心的瞎子！”江岳嘲讽的语气中已经带着些许的怒意。
　　“白玉堂喜欢跟展昭在一起，我展昭当然倾心相惜。但他永远有选择的自由，展某也从未将其绑在身侧。但今日是你以白狐相威胁，因此他即便是答应跟你走，也算不得是他的选择，待日后等风平浪静了，他若有打算，展某也必不会拦着！”展昭说着，缓缓举起巨阙剑，幽幽道：“江岳，即便你机关算尽，但展某着实不想让你等到遂心的那一天了。”
　　江岳闻展昭言不由一愣，继而道：“怎么展昭，难不成你还自认为能杀得了我！”语罢手向腰上一探，竟也是取出一把长剑。那剑用黑布裹着，开始不易引人注意，而待江岳将其抖开，刹那间珠光宝气明晃晃炫人眼目，展昭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白玉堂的画影！
　　江岳呵呵一笑：“怎样？可是眼熟？”说着将宝剑出鞘，那银白的光霎时如凝了月的光华一般，雪色的光辉几乎映亮了整个院落。
　　见此景，江岳也不由赞叹：“真是美啊。果然是什么人配什么样的刃。只可惜，白玉堂的眼睛却很难再见这样的光芒了。”
　　此言一出，展昭登时怒不可遏，一跃如鹏，继猛鸮扑兔般直取江岳而去！
　　江岳挥画影迎战，两人打到一处，霎时间光山剑海，幻影万千。二人皆招式精绝，其对峙之激烈，让人难以尽述。
　　再说院落内不可开交生死一线，房室里白玉堂躺在床上，只觉耳中兵刃交击之声愈渐明晰起来。白玉堂本就功力不弱，再加之方才展昭也未舍得太用力，因此这会儿功夫竟逐渐醒了过来。白玉堂紧皱眉头，如同摆脱一场梦魇般，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待终于在混沌中想起方才发生之事后，白玉堂恨恨地一锤拳，但触及的却是柔软的被褥，这才知道，自己已经被放在了床上。正想着要接下来该怎么办，却忽觉似乎身边有人，正要发问，耳畔响起一个极轻的女子的声音：“白五爷，我是红玉，快跟我走。”
　　白玉堂认出是梁梦瑶身边的那个红玉丫头的声音，于是放松戒备。此时红玉将白玉堂扶了起来，正预备搀扶其下床，白玉堂忽道：“慢着，那白狐被江岳捉了命在旦夕，我躲了，它岂不危矣！”
　　红玉聪明，闻白玉堂言怔了一下，继而马上明白了其中关节，于是道：“外面展大侠和江岳打起来了，您在这里是走不得也留不得。唯有随我去，与小姐和教主们一起想办法。”
　　红玉说的有理，白玉堂也知道事不宜迟。于是翻身下床，继而问到：“该如何走？”
　　红玉将白玉堂向前领了几步，道：“就是这里了。”
　　白玉堂正自疑惑，却忽然感到有人轻拍了拍自己的脚面，却是微微一个男声从地下传来，“白五爷，且放心跳下，我在这里接着您。”
　　白玉堂辨出是刘瑾的声音。这时红玉又道：“这屋里的桌子下面是一个通道，您放心跃下就是了。”
　　白玉堂闻言点头，由红玉引着他摸了摸洞口的大小和位置，之后便一跃而下。下面刘瑾略一接应，白玉堂就感到已经稳稳地站在了实地上。
　　随后，红玉也下来，然后又传来砖瓦挪动的声音，应是他们重新将地砖盖好。
　　之后白玉堂随着刘瑾红玉两人走了百十来步，就又从一个洞口向上而出，甫一站稳，白玉堂就感到了夜风的凉意，应是到了外面。
　　这时刘瑾道：“已远远出了那院落了。”
　　语罢，白玉堂听有脚步声向此而来，于是不由警惕起来。之后耳中却传来何雪姝的声音：“谢天谢地，你总算好好的。”白玉堂这才略略放心。
　　之后何雪姝说明了缘由。
　　原来，适才有人报说从神女祠外来了个人说奉峨眉山尚云凤之命来送赤漠剑。虽已是深夜，但因事关抢救人命，何雪姝便一面命令速速将人请入大殿，一面带着刘瑾红玉过来找展昭白玉堂，却恰看到了展昭将白玉堂击晕送入屋内的这一场。继而展昭江岳打了起来，何雪姝是个聪明人，不会贸然出头无谓添乱，于是只悄悄令刘瑾红玉自地道入，先将白玉堂运走再说。谁知恰逢白玉堂醒了，倒是省了很多力气。而之前是因为白玉堂中了胭脂心急需解毒才安排到这么处僻静的院落，也未来得及告诉他们那屋里还有个地道，没想竟派上了用处。

作者有话说

　　谢谢花落的地雷！还有之前的黑糖。今天两更，聊表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