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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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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雁坡洒酒慰鹂魂,玉露溪含情诉心意】
初家的后院中,家丁刚把折断的那株杏树齐根锯下,残枝碎叶收拾到柴房。就见一辆马车行至门前,徐徐停下,而驾车的,竟是白玉堂。
小厮们见状,忙飞身到前边去禀告小姐初莲。
待初莲来到后院,只见白玉堂已经立在院中,只是怀中还抱着一人,那人从头到脚都包裹在一袭华丽的白色锦缎中,不知道是谁。见到初莲后,白玉堂抱着怀中之人缓缓走进了之前展昭住的客房,初莲也只好跟进去,这时得了信儿的初雪如也赶到,随之也走进去。
而待看清那裹在白锦中的人时,初莲大吃一惊,不忍猝视。而初雪如却眉头一皱,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白玉堂看向初雪如,缓缓道,“初伯父,玉堂此番来,只想请初伯父帮忙检看,雨鹂姑娘因何而死。”
“不必看了。”初雪如说着缓缓踱到窗边,背对着玉堂和初莲道,“身中此种剧淫之毒的人,与人交合后,毒气会随精血泻入对方体内,而那人不出两个时辰,必暴亡。”
说罢,初雪如转过身来,盯着白玉堂,目色冷寂,“你是不是想问,我因何之前不告知你?”然后无奈一笑,继续道,“即便告诉你,你又能如何抉择?抑或是眼看展昭毒发而亡?”
刹那间,白玉堂只觉如置冰窟。他似乎突然理解了展昭之前的那种愤怒——如被戏弄,却又无处怨恨!
回眼又看到了陈在床上的雨鹂——已干涸了血肉,枯竭了颜色——而即便在临死的那一刻,她也仍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
“四海会”——达官显贵、往来商贾们旅居洛阳时惯去的大客栈,展昭此番来洛阳便投宿在此。
清晨淋着雨回到自己的房中,展昭从头到脚狠狠地将自己洗了个透彻!然后换了身极干净的衣服,之后就一直坐在榻上发愣。
昨夜的事……自从他求初雪如把自己绑上,之后的事就怎么也记不清楚了……但清晨醒来时,他却已分明地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是白玉堂救了自己,他知道;可他却不懂,为何在那一刻,竟那么恨他!
当自己一把揪住那人的领口时……当自己紧紧把他按到墙上时……他竟恨到……竟恨到想把昨夜身上的火,狠狠地暴虐地发泄在他身上!!!他被自己吓到了。于是他失控地踢断了身边的那棵树;他对他恶语相加……可此时,只觉得自己的心如片片碎裂了似的……因为在自己转身离去时,那人的眼神,就是这般!
正在神思恍惚着,却突然听到,房门被浅浅叩响……
闻听叩门声,展昭略滞了片晌,直到门声再次响起,才缓缓起身,把门打开,只见门前站着个周身短靠的利落孩子,细瞧了一下,才认出,竟是初家的一个小厮。
那小厮从展昭的眼神中看他认出了自己,才笑了笑,说到,“展爷,白五爷让小的给您送了信儿,说昨夜服侍您的雨鹂姑娘殁了,问您可想送她一程?”
展昭闻言一愣,急问到,“何时的事?”
“详细的小的也不清楚。反正五爷说了,您若是想去的话,就去城西的落雁坡。”
展昭点了点头,“回白五爷,展会某去。”说罢,转身回房,并轻轻闭上了门。
洛阳城西落雁坡,凡客死的都葬在此地。而今日此时,碧树繁花间,又平添一座新坟。
白玉堂倚在坟旁的一株高柳旁,瞧着那新砌的碑石,缓缓露出一丝自嘲又略带苦涩的笑——鲜衣厚椁葬高丘,哪比荆钗寒庐渡岁月……人死万事空!思至此,不禁扬起手腕,狠狠地灌了两口坛中的“桑叶落”!这酒穿喉而入,刹那间如五内俱焚般灼烫……
可当他再欲饮时,手却被人轻轻地按了下来。
“展大人来‘早’了。”白玉堂略带讽意地说到,头也未回。
“展某去过初家,已问清了事情的始末。”说话间,那蓝色的身影已经转到了白玉堂面前,依然是眸静如水,波澜不惊。
忽然,他冷不防夺下白玉堂手中的酒坛,几步走到雨鹂的坟前,正衣冠,撩袍单膝跪下,将坛中酒尽数洒在碑前,“展昭誓将投毒之人正法,以慰姑娘之灵。”
言罢起身,拎着空坛回到树下,将其往白玉堂怀中一抛。
白玉堂接住,瞄了一眼那干干的坛底儿,气得一把丢到树后,向展昭道,“你这猫还真虚伪得可以!投毒人害的是你展昭,雨鹂何辜!”
展昭闻言,向白玉堂欺近了一步,“五爷不也曾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何况,就算今日你我在此自刎谢罪,又于事何补?徒让贼人逍遥而已!”
说罢,展昭语气稍缓,道:“我已去过杏花巷,找了那鸨儿说的‘孟牙婆’,得知雨鹂在家乡还有父母弟妹。”说着,又转身看着那孤零零的坟丘,“待公事了结后,展某定亲赴江南,厚恤姑娘。”
闻言,白玉堂先是一怔,继而道,“这事岂容你独自揽在身上,让白爷做袖手旁观的人!”
展昭闻言转过身来,就那么直直地盯着白玉堂瞧,忽然,唇角浮出一丝隐秘的笑意,“既然如此,到时候展某一定求着五爷同去,可好?”
“你去你的,我去我的,谁要和你一同!”白玉堂剑眉一挑,气气地说。
“可惜那孟牙婆今日被展某找过之后就吓得不知藏到哪里去了,五爷可要到哪里去寻雨鹂姑娘的家呢?”
白玉堂忽然被展昭问住,不禁一时气结,盯着对面那张略有得色的猫脸,他忽然觉得这猫其实冷血又黑心!想必是他问出了实话后就把人家下了大狱!什么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呸!骗骗别人还行!
心里恨着,白玉堂一转身,向下落雁坡的路而去。
展昭只好随白玉堂而行,不远不近地跟着,几里长的山路,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了下来。
落雁坡下有一“平安镇”,恰山脚下有一酒肆,白玉堂之前的那坛“桑叶落”就是在这儿买的。
白玉堂复又来到酒肆前,提了两坛,刚要付银子,想了想,却又丢下一坛,仅付了一坛酒的银子,自顾拎着,向南而去。
展昭识趣,见人家不欲请自己喝酒,那不喝便是。但人还是要跟的,于是也没客气,继续跟着前面的白老鼠。
这落雁坡属于首丘山,在南麓有一玉露溪,溪水明冽,景色清幽,那“桑叶落”就是取水于此。这处好地方还是那酒老板说与白玉堂的。
此时,白玉堂坐在溪边的翠林中,顿开泥封,饱饮了一口坛中的酒,然后将酒坛丢在一旁,索性躺在草地上,透过树的枝影,盯着天上的流云发愣……
可等他再想去摸酒坛时,那东西却已在展昭手中。只见展昭半倚着树,饮了一口那坛中酒,不禁皱了一下眉,“这酒涩重苦辣,不合白兄。”
“桑梓凋落,故土难归,能有什么好滋味!”
闻言,展昭提着酒坛,缓缓在白玉堂身畔坐下,然后侧身瞧着白玉堂。
“酒给我!”
展昭没有应他。
“给我酒!!”
却见展昭竟自己喝了一大口。
白玉堂急了,刚要起身去夺,却见那人骤然欺身下来,还没待弄明白他的意图,双唇就已被密密地封住!紧接着,一股辛辣而温热的液体徐徐渡入,可还没待咽下,却又被吮回去……就这样,两人你争我夺,待一口酒喝尽,胸膛均起伏得如海浪一般!
此时,展昭才略抬起头来,目光流连着身下人红得若桃花的腮颊,不禁将修长的手指缓缓插入那人的发丝,拇指更是在那人的耳垂儿上摩挲揉拈不已……弄得白玉堂喉头一阵痒,本想发作,可此时却几乎连话也说不出来。
“玉堂……”展昭几乎是第一次这般唤出,那般地温存低徊,白玉堂听在耳中,心里骤然乱了一池春水,却见展昭那俊极的脸,就俯在自己眼前。
刹那间,展昭的双眸似漫起了一抹水雾,凝着白玉堂的眼睛望了许久,忽然又将唇贴上了白玉堂,不过这次只是轻轻地含着他的唇瓣儿……渐渐的,两人的呼吸连成了一脉……
“昨夜,我曾以为自己必死。”展昭在白玉堂的唇畔轻轻的说,“可就在一切已混沌下去后,心里却总有一个执念不肯熄灭……”说着展昭重又吻上了白玉堂,悱恻流连,缠绵百般……忽然,白玉堂感到自己的脸颊似乎湿了,于是疑惑地抬起双手略略推开了展昭,却见那人长长的睫羽下,水光一片……可也就是这浅浅的潋滟,让白玉堂蓦地如坠入了幽蓝的深湖,无法自持,更无从自救……【此处删节249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