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十二章 ...
-
【江水婧盛意邀猫鼠,白五爷冷颜对天香】
可就在这情绵意切之际,突然似有东西“叭——”的打在了二人身旁的草地上,两人一惊,骤然起身,却见不远处的树上,飘飘落下一人,然后迎着二人走了过来。
白玉堂骤然将衣服收整,提画影在手,只是一张玉脸,还艳红欲滴。
展昭扫了一眼来人,没有理会自己微乱的衣衫,只亦是紧握巨阙。
来者是个女人,约莫四十几岁的样子,吊梢眉,丹凤眼。目光凌厉又颇具妩媚,步履甚是从容。见到两人此番情状,不禁噗地笑了出来,“何须这般如临大敌,我若真想要你二人性命,方才有多少机会!”
白玉堂听闻,脸不禁更红,却还是将头一扬,道,“你是何人!”
那女人将眼前这个凌乱的白玉堂打量了一番,那眼神中带着明显戏谑的笑意,看得白玉堂直咬牙!却没有答白玉堂的话,而是转又望向展昭,道:“展大人见谅了。妾身并非刻意坏你好事,只不过方才已是那般情境,我若再不现身,将来倒是教展大人无法在人前自处了。”
展昭闻言淡淡一笑,道,“展某做事向来无愧于心,有何不能自处。”
“呦,那您倒是说说,平白放着个订了亲的丁家姑娘不娶,在此抱着个白五爷翻云覆雨,难道也是无愧之举吗?”
“这是展某私事,无须您劳心。说吧,所为何来!”展昭并没有为那女人一番讽刺的话更改神色。
那女人闻言忽然一笑,缓了神色,道,“罢了罢了,别好似被人窥去了什么似的,浑身炸毛儿。我活了四十几岁,就你们这些儿戏,还不够我一瞧。倒是展大人你,此番赴洛阳是所为何来?怎么放着公务不理,尽顾着流连私情!”
“你这女人,有话直说!”一旁的白玉堂有些着急。
那女人瞟了一眼白玉堂,继续道,“看二位此番情状,大概一时也没耐心听我啰嗦。不如这样,今晚掌灯时分,妾身在宓妃阁备下酒宴,恭候大驾。”言罢,一个纵身,于树梢之上,飞掠而去。
眼看着那女人远去了,二人不禁面面相觑,这才方觉实在是尴尬不已。这时,展昭忽然发现白玉堂发间沾了一根草茎,伸手就欲为他取下。这厢白玉堂看见展昭的手又奔自己而来,却突然窜起一股无名火,一把挡开,“少再来拿白爷取乐!先去把你的那些‘私事’处理明白!”
离开玉露溪,回到洛阳城。展昭去了四海会,白玉堂返回仙客来。
其实,刹那的迷乱被打断后,二人都觉得绪乱情缠,骤难理清,却又一时难以坦然相对……
华灯初上。
按约定,白玉堂似乎比展昭早一步来到宓妃阁。
此时的宓妃阁,门前车水马龙,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但见出入其间的人,莫不华衣贵重,金履从容,其谈笑喧喧,声音高阔,藉着洛水,飘出甚远。
白玉堂着一身的雪缎——流光潋滟,细密优柔——却不见一丝昔日惯有的彩绣,明素至极。只是,那精密的裁剪,从上到下,极为妙肖地勾勒出了他宽展的肩臂、挺阔的胸膛、柔韧的腰肢,还有那紧俏的臀、修长的腿……但这一切,皆被那一袭明缎殷切地收裹其中。游走间,唯见身上如有明泉流淌,倒映了这夜中一尽的辉光。偏偏那一头的墨发,此时又微微缭绕在风中,这样的风姿,让人看在眼里,就欲溺毙其中。
展昭怀抱着剑,身后就是淼淼洛水。他似乎就这样不经意地抛开了灯火繁华,遗世独立。此时,暮色沉沉,水雾缥缈,半隐在水滨的疏木中,他远远地望了白玉堂许久……
终于,展昭走了过去,从后面向白玉堂的肩头轻轻一拍。本来也就是那么一搭,谁知手竟倏然滑落!展昭不由一诧,这时白玉堂已经转过身来。展昭却重又将手慢慢抚上眼前人的肩,接着,指尖儿贴着那人胸前的衣料缓缓向下掠去,悠悠的说,“玉堂这雪缎果然是上好的,竟滑腻至此!”
闻言,白玉堂有些纳闷儿地瞧了一眼展昭,“你这猫……莫不是昨夜烧坏了脑子,何时竟留意起别人的穿着来?”说话间,目光扫过展昭的脸,却蓦地溺在了他的眼眸里,怔了半晌……慌忙躲开!
然后转身看了一眼宓妃阁,说到,“莫要再耽误了,进去吧!”便抬步向那热闹之处而去。
二人方走到宓妃阁门前,就有个穿着利落的小伙计迎了上来,倒像是专程在等他俩一般。那伙计恭敬地向两人鞠了一躬,然后抬头笑到,“展大人,白五爷!咱们夫人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展昭和白玉堂打量了这小伙计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就由他引着向里而去。
这伙计一路把二人引到宓妃阁最顶层一间僻静的雅阁。然后就躬身退去了。
向那房门瞧去,却见彩绣的锦帘儿隔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境。于是白玉堂用剑将帘栊一挑,先走了进去。
甫一进去,满室华香!再一看去,窗阁几案,竟簇满了牡丹——姹紫嫣红,雍华难以尽述!只可惜这些天香,如今已被折枝断叶,锢于金银器皿中,王者之气再不复存。徒为这华屋增添颜色而已,回光返照,命不能久。
“妾身睹五爷之风姿,堪称国色,故此折了些牡丹前来应景儿,不知五爷可还喜欢?”随着声音,一女子款款从里面套阁走出,但见其一身绛紫丝绸,华贵非常。摇摇行来,但闻金钗碧玉,环佩琤琮。细一看去,正是白天玉露溪畔的那个女人。
见那女人暗讽白日林中之事,白玉堂知她是有意羞辱自己,却只冷冷一笑,道,“牡丹骄奢,怕是寻常人也供养不起。劝夫人今后莫再任意攀折。况且……”白玉堂竟瞥了一眼展昭,“白爷素爱青莲。”
说完,就大步进了那套阁。但见里面酒菜齐备。白玉堂毫不客气地坐了上位。展昭坐在了白玉堂身旁。而那女人则坐在了两人对面。
“夫人盛情相邀,所为何事?”展昭开门见山。
那女人却是一笑,“看看,二位酒菜还未沾唇,若被人知道我江水婧是如此待客的,今后我这宓妃阁是开也不开了?”说话间,已满满地斟了三杯酒,然后,绛袖轻撩,将其中的两杯放到展、白二人面前。
听那女人报出家门,展昭道,“原来是这宓妃阁之主,展某失敬。”
那女人又是一笑,“展大人哪里的话,倒是妾身先要赔罪。”说着已经执起酒杯,“上次展大人应吕府尹之约,肯赏光来妾身这贱地。可妾身却山门紧闭,不识抬举,难道不应谢罪么!”
原来,上次白玉堂中毒,展昭将其安置在初家后,便应约来到宓妃阁。
谁知,看到的却是这宓妃阁门窗四闭,宾客杳无!仅有一年轻的伙计在门前,见展昭来了,上前对其说,“吕大人今日有事来不得了;我们老板亦是抱恙,不便见客。因此特叫小的在这儿候着,以便告诉大人,还是先回去照看您的朋友吧。”
当时展昭就觉得事有蹊跷。因为就算吕大人和宓妃阁老板不能赴约,也不必将偌大的酒楼遣尽宾朋来闭门谢客。这不是另有玄机,就是有意引起自己重视。况且,那伙计话中特点到了白玉堂中毒一事……看来是提醒自己务必先以白玉堂为重。于是展昭火速返回了初家,却已不见了白玉堂和初莲。好在从小厮口中得知他二人的去向,这才赶到仙客来,堪堪救下了初莲和白玉堂。且之后的事情又接二连三,当日宓妃阁的疑问也只好暂且搁置。
眼前,那江水婧却重提此事,看来是有意要卖与自己人情。不过也说明,她对那日白玉堂中毒的始末颇为清楚,且极有可能对那陆素贞甚是了解……不然,那夜她又会如何得知玉堂处境危急呢……
这些事情,也就只在展昭心下倏然一掠。但见,他唇角微微漾出一丝笑意,向那江水婧道;“何来谢罪之说,倒是展某理应先向夫人致谢才对。”说罢,亦将手畔酒杯端起。
那江水婧见展昭如此说,目光中透出些许赞意,“既然如此,妾身先干为敬。”说罢,玉手一抬,那酒已尽数灌入喉中。
展昭亦是一饮而尽。
白玉堂刚想说什么,却见展昭的杯已经空了。
那江水婧见状,却是一笑,“白五爷莫不是生气妾身先敬展大人了?”
白玉堂没有说话,赏玩般地抚上了案边的画影,江水婧的目光也随之落到了画影上。
“据说,这画影乃上古颛顼帝之剑,妾身今天算是开眼了!”
“若说真正见识过它的人,其实已经没有几个还能再说话了。”白玉堂轻轻撩了一下剑穗儿。
“不过据传,那颛顼帝或许是个女子呢!”
果然,白玉堂眼尾一扫江水婧,杀气渐起。
展昭却只是盯着她,静听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