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在》张小凉

2、2

　　“和客户的活动在晚上七点开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君雪欲语还休地看着她沉寂下来的脸，顿了好久才说，“对不起小若。但我保证我会早点回去，明天周六一定跟你去接宁致。”
　　凌小若叹了口气：“没办法，你工作项目太多了。我能理解。”松开握住她一只手掌的手指，自己绕回办公桌前，埋着头将驾照和车钥匙放进包里。君雪瞧着她郁闷的样子，不禁抿唇一笑，探身按住她的手：“真的真的对不起，不要生气啊！”
　　她抬起脸，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古典细腻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讨好的面容，再大的怨气都瞬间烟消云散：“我没有生气，倒是你该好好反省下该怎么补偿我才是！”
　　“是，一定会好好想想这个问题的。”酒窝再次若隐若现，凌小若忍不住反手拉住她的肩头，侧脸吻了吻她的脸颊：“少喝点酒！”
　　松开手掌走到门口，正要拉开门，君雪却在身后喊她的名字，她转头，君雪轻轻细细地扬着两根手指，给她抛了个飞吻：“新手驾驶，小心慢行。”
　　“真是……”她登时为她略带俏皮的举动红了下脸，拉开门走向电梯。
　　一张紧绷的小脸，却在电梯里慢慢地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不是不留恋，不是不开心，就是因为想要每天每时每刻都想和喜欢的人腻在一起，所以才会在瞬间患得，又在瞬间患失，这种心情，完全掌握了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法去克制和摆脱……
　　“叮”！电梯在32层停住，她向后站了站，电梯门开启后，外头的人还没进来，她就先闻到了一股甜腻的香水味儿。“啊，帅女，真巧啊！”Flyie踏着嗒嗒有声的步子走进来，对着有点惊愕的凌小若甜蜜蜜地一笑，转手要按电梯按钮，却发现对方按下的是她也要去的地下二层停车场。
　　她一甩长发转身望着凌小若，张口就问：“君雪把车子交给你了？”
　　“呃……是。”怎么不行啊？有歧视？
　　Flyie面若桃花，更加地兴味盎然：“请别介意，我就是想冒昧地问个问题，你和她，交往几年了？”
　　这人刻意用了“交往”这个词汇，显然挑明她看出了君雪和凌小若的关系，凌小若也是个干脆的人，不想跟她玩文字游戏：“两年了。”
　　她拖长声调“哦”了好久，踏着小碎步两下就逼近凌小若，压低声音带着几些笑意说：“和她在一起，不会觉得枯燥无趣吗？”随着靠近，她身上的香水散发出更加郁郁魅惑的气息，像是有形的物质，将凌小若压退到电梯的角落中去。
　　凌小若转开脸躲避这股香气，弯起嘴角尽量保持礼貌地回答道：“我并不这么认为。”
　　Flyie终于笑了起来，抬手，抚上她干净的脸庞：“我敢打赌，你和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依着她传统的性子，一定一口都没吃过你，对不对？”
　　这话说得真是够露骨的了吧？凌小若不满地皱起细长的眉头，偏头躲开她在自己脸上圈圈划划的手指，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道：“这与你无关吧？”
　　Flyie摇着手指“啧啧”地笑了笑：“莫非被我说中了？但反观来看，按你这急躁的小脾气，肯定想反过来吃掉她很久了吧？”这点上似乎被她说中了，凌小若的脸腾地红起来，想到君雪吃糖时净白的颈项和细细的手指，仿佛散发出无限的诱惑。她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唾沫，却抬手推开已经半靠在自己身上的Flyie，带着点冷意回答：“你全都猜错了。”
　　电梯不知不觉地将两人送到了地下二层，“叮”声刚响了半下，她马上错开一步想要出去，不料Flyie却搡了她一把，重新将她紧紧地压制回原处，低笑道：“你慌什么？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被她这么一推，凌小若的倔脾气反而上来了，靠着电梯内壁站好，她与她笔直地对视，Flyie嗓子里又发出腻腻的笑声，媚眼如丝：“或者……你需要有人教教你该怎么做吗？”
　　非工作时间里的地下停车场安静得没有人，电梯门打开复又合上，凌小若不回答她的话，只是波澜不惊地瞧着她。Flyie诱惑地抿着唇角，身体的曲线完全贴到了凌小若的身上，一只手推按在她的肚腹之上，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微微仰头，吐气如兰一般说道：“三餐吃腻了，就当是闲暇时的甜点……”她粉蜜色的小口隐没了话音，轻柔地覆上了凌小若的双唇，灵活的小舌先是无意一般舔舐着她的唇角，然后如同一条小蛇滑进她的口中，手掌适当地跟随挑逗，企图带起对方的激情和嬉戏。
　　凌小若停顿了一下，只有那么两秒钟，然后稳稳地抬起右手，覆上她柔润的额头，稍稍用力，便将她从自己身上推了起来，紧紧盯住她的眼眸，勾起唇角笑道：“抱歉啊，我三餐都还没吃饱，对甜点，实在没食欲。”这次她顺利地躲开她，按开电梯，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Flyie在她身后安静地说道：“君雪这样的女人，同样并不适合你难以满足的胃口。”
　　凌小若停下脚步，想了想后回过身回答：“我们彼此予取予求。”再也不多加解释，帅帅地掉身去专心寻找君雪的车子。

　　顺利地开车回到小区泊好，打开车门后，凌小若对着掌心哈了一口气，仿佛仍旧能闻到Flyie身上的香水味，嘟囔了一句“一定要洗澡漱口”后，她锁好车，拎着一串钥匙往楼里跑。
　　25楼复式房间仍旧如此独立而温馨，进屋换好鞋子和衣服，二话不说先去把身上和嘴里的香水气味彻底地洗干净，一切拾掇妥当，她泡毛巾时，从洗脸池边上小心的捏起一根长发来。浴室内充斥着清新洗发水和香皂味道的水雾，安然且恬静。她瞅着手上的头发，微微笑着喃道：“果真还是这味道最舒服了。”
　　到了客厅给宁致打电话，另一头传来悉悉索索收拾衣物和老哥沉稳的说话声，她问宁致：“准备带什么好东西给你的小姑子我啊？”
　　宁致显然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没有，都是我自己的东西。”
　　凌小若喊道：“哎呀，你这当嫂子的真不会心疼人，明天可是我开车去接你哎，你现在不讨好我的话，可要充分考虑好后果。”
　　宁致反应强烈：“小混蛋，我才不要你接机，我妹呢？让她开车来。”“哇哈哈……这方面她说了不算。”凌小若往沙发上一靠，极其嚣张地掐断她最后的希望。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半个多小时，傍晚她自己做了饭吃掉，看了数个小时的电视节目，到晚上快八点的时候，君雪发来短信：“估计十点左右才能回家，你吃饭了吗？”
　　凌小若回短信：“没你吃不下，等你回来喂我。”
　　君雪在十多分钟后回了个：“……那就饿着吧，就当减肥了。”
　　“好没良心的女人啊！”凌小若喊了一嗓子，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望着手机屏幕上的字笑得开心。
　　然而她耐着性子等到了晚上十一点，大门才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凌小若赶紧扔掉遥控器穿着拖鞋跑过去，君雪穿着长身的羽绒服正走进来，看到她后，淡然的面孔上展露出微微的笑容：“跟几个客户聊工作聊得忘记了时间，你怎么还不睡？”
　　凌小若接过她的包包和脱下来的羽绒服，回答说：“看不到你睡不下啊，何况明天还要去接我嫂子，不等你回来不放心。”“贫嘴。”君雪又笑着瞧了她一眼，换好拖鞋走进客厅，凌小若吸吸鼻子，喊道：“喂喂，先去洗澡，一身的酒气！”
　　“好累。不想洗。”君雪蜷缩到沙发上，用手指理了下微乱的长发。凌小若瞧着她袖口探出来雪白细弱的臂腕，还有她长发撩动时展露出来的完美颈项，竟然闪电般地想到了Flyie白天说的那句话：“按你这急躁的小脾气，肯定想反过来吃掉她很久了吧？”
　　喉咙动了动，她甩下头摇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收好君雪的衣服和包包，伸手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乖，去洗个澡，带着酒气睡觉会不舒服的。”君雪借着她的力道站起身来，脚下不稳，修长的身子径直地倒在她的怀里，浅浅的酒气携着她温美的体香，毫无预兆地冲进凌小若的鼻子里，凌小若在那瞬间低头，毫不犹豫地含住她的唇。
　　然而唇舌交缠不到五秒钟，君雪却突然挣脱开她的怀抱，狭长地眯起一双眸子：“唔……你今天偷谁的腥了？嘴里的味道好怪。”
　　“哈？”凌小若下意识捂住嘴，瞪着她因醉酒而迷离的眼睛，“哪有！”“明明就是别的女人的味道。”君雪再次眯起眼瞧了她一下，也看不出是嘲讽还是不悦，支起身体向浴室走去。
　　凌小若只好有点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听着浴室的门推拉的声音，心里陡然一沉：“这可糟了！”原地不断打转转地揉着脑袋，心里琢磨着过一会儿该怎么跟君雪解释下午发生的事情，怕就怕不管自己怎么说，她都不会相信她。
　　两年来的相处，她太明白君雪是个不太善于表达自己内心活动的人了，身边亲近的人犯了什么错，她就喜欢张口不咸不淡地点拨一句半句的，等他们自己察觉了后跟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而且生活和工作上不管发生任何了不得的事情，她总爱搁在心里憋着，不愿同任何人商量解决。
　　凌小若晓得自己现在是踏进雷区了，这次要么在她的沉默里被炸得粉身碎骨，要么被她手牵着手带出来，分寸把握不好可不行啊！抓耳挠腮想了半天都没想到个好的方法，屋里电话座机却响了起来，她烦躁地接起，口气不善地“喂”了一声。
　　“喂什么喂，知道你肯定没睡呢。”宁致在另一头借着电线和信号白了她一眼，“你哥之前给你买那笔记本电脑还好使不，我这边有台新的，正好给你拿过去……”
　　浴室门在这个时候被拉开了，凌小若一边用眼睛余光扫着君雪用宽大的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向她自己的卧室，一边分神跟宁致“哦哦嗯嗯”了一番。
　　“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啊，不要的话我就不费劲带过去了啊！”宁致干吼了一嗓子。
　　“要要要，不要白不要……”凌小若赶紧回答，君雪经过沙发时瞧都不瞧她一眼，开了卧室门就走了进去，房门在她视线里轻轻地合拢了。
　　“那我就拿过去了啊……喂？喂喂？人呢？”
　　“拿过来拿过来！统统拿过来！你赶紧陪我老哥睡觉去吧，就这样就这样！”
　　“你这么着急干嘛……”凌小若不等她说完，立刻扣掉了电话，蹑手蹑脚走到君雪房门前，小心翼翼地敲敲门：“君雪，你这就睡了？”
　　君雪在里头睡意浓重地回答道：“嗯，你也早点去睡吧，明天还要接我姐去。”“哦，好……”凌小若心虚地收回手，再次蹑手蹑脚地关掉客厅的灯，爬上小二楼。
　　当晚她睡得很不踏实，第二天早晨早早从被窝里钻出来，乖乖地洗漱完毕后开始准备早餐。
　　豆浆机打出的新鲜豆浆味道醇厚无比，完全不是大街上密封贩卖的廉价豆浆可以相比的，再配上低油的煎鸡蛋，或者是自己烘焙出的蛋糕，那绝对是上好的一顿早餐。
　　从微波炉中取出蛋糕时，凌小若感觉背后一沉，一道柔软的身体温和地压了上来，腰间被纤细的两个手臂环绕住，轻飘飘的芳香沁人心脾：“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