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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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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煜扬泡在皇帝专用的温泉池中,伸开双臂靠在白玉砌成的池沿上,热气氤氲,腾腾的弥散,四周的景致都是模糊的,只能看见一层层轻纱帷帐静静的垂在四周。
微烫的舒服感觉从皮肤的毛孔里扩散渗透,凌煜扬微微眯起眼睛,当皇帝还真是不赖。
七年的江湖行走,风餐露宿,有时候他还真有些怀念这锦衣玉食的奢侈生活。
失去的时候拼命的怀念,得到手了,就立刻觉得索然无味——人真是很贱的东西。
凌煜扬自嘲的笑笑,对着空无一物的空气道:“我好看吗?”
“再没有比你更丑的男人了!”一声娇叱,一柄寒光流溢的长剑自他身后斜刺了过来。
凌煜扬的动作并不快,甚至有些懒散,他恰到好处的转过身,恰到好处的伸出两根手指,然后恰到好处的捏住了长剑剑身,一切动作稀松平常而流畅,没有刻意卖弄的意味,但是却很有效的制止住了剑的走势。
这个敢于向他出剑的女人,是个姿色中上的年轻女子,有着比一般女人细细的精致黛眉更加粗重天然的眉毛,神情认真但是没有丝毫的畏惧,虽然剑被他夺了去,但是她仍然仰起手掌,就要打他。
凌煜扬扔下剑,再次抓住她的手掌——这个女子的手掌粗糙糙的,指节也很有力,是个健康的女人。
凌煜扬看着她,忽然将她揽进怀中,拧起她的小脸亲吻了起来,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来,更是挣扎不已。
“别动!有人在监视。”凌煜扬在她耳边轻道。
长时间的尝吻后,凌煜扬终于离开她的身体,看着她慌乱发红的脸色,青丝散乱,一双大眼睛里震惊而迷茫。冷不防,这个女子抓住他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下去。很快鲜血就溢满她的口腔,呛得她住了口,但是他的手臂已经血肉模糊。
凌煜扬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笑道:“和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呆在一个水池子里——姑娘你出嫁了么?”
那个女子被他一说,才醒悟过来,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
凌煜扬披上衣裳,用温泉的水洗掉手臂上的血迹,问道:“姑娘,我叫凌煜扬。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女子咬牙道:“吴絮芸。————你说你叫凌煜扬?难道你不是狗皇帝凌城昕?!”
“我是他的替身。”凌煜扬轻轻的咳了几声,才道。
“你明明长得和他一样!”
“长得不像还叫什么替身。”凌煜扬道。
吴絮芸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来,正对着他的眼睛:“也是,狗皇帝诡计多端,况且你还会武功——据我所知,狗皇帝是个连床都不能下的废物。”
“废物?呵呵,说的很好。”凌煜扬抚掌赞同。
没想到不等他说完话,吴絮芸就对着自己的胳膊狠咬一口,直咬的鲜血淋漓。
“我还你的。”吴絮芸道。
* * * * *
追思殿曾经是历代的冷宫,无数的宫廷怨妇在这里结束了她们悲凉的生命,因此追思殿是一个不祥和诅咒的地方,没有人愿意靠近。所以凌城昕选择住在这里,真是一个绝佳幽秘的场所。
半夜凌煜扬悄悄的驭轻功而来,没想到还没到殿外绿洲的白玉桥,就被武功高绝的影侍卫发现,十余柄刀剑在月光下闪着紫盈盈的冷光,看样子都抹了剧毒。
一场无声而激烈的对峙,瞬间展开。
面对密不透风的攻势,赤手空拳的凌煜扬解下系在腰间的金边紫绶腰带,划空一挥,三尺窄窄的腰带便蕴上劲力,所及至处,边缘锋利逼人,宛若利器。如游蛇般游走于刀锋剑阵之中。
凌煜扬以一敌众,却丝毫不减锋头,月夜下的鏖战一时难分难解。
十几柄利剑被一条柔韧的长带牵制的无从发挥,但是终归孤掌难鸣,久战之下,体力上吃亏的仍然是凌煜扬。
凌煜扬毕竟不是很健康的男子,体力方面也很容易就达到临界点。虽然组织了十四名影子侍卫的杀招,但是已经没有反击的魄力,只能以守制攻。
如果不是在朦胧的月色之下,他的脸色将会很难看——肺部的不适开始渐渐折磨着他,心口微微的凉意也开始扩大。
他觉得很糟糕——他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发作。
难受的感觉一波一波刺激着他的神经,但是他还要硬生生分出心神来应敌,实在是令他觉得很是难堪。
而且更要命的是,这十几个人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凌煜扬伸卷长带,格开眼前的五柄长剑,一拉一带,就借着其中的空隙卷住了一柄剑,接着突然发掌,令对方为之一滞,不料此掌不过虚晃,闪神的功夫,自己手中的剑已经被凌煜扬夺了去,卷在紫带末梢,呼啦的飞旋起来,几名影子侍卫因这突生的变故,措不及防,身上不同程度的被飞起的剑锋划破。
那剑锋上涂有剧毒,被伤之人不敢大意,立刻推出战圈,运功逼毒。
凌煜扬趁着众人放松的刹那,抽身而进,轻拔身形,转眼便掠过白玉小桥。
还没有到追思殿精雕纹饰的大门。凌煜扬就忍不住胸口翻江倒海的难过,对着门外的小潭呕起了血来,几乎要把心肝肺脾全呕出来才能彻底好受一些,看样子虚脱已经是再所难免。
“煜殿下,您还好吧?”当日在翠堤出现的那个黑衣人,在他身后低低道。
凌煜扬抹抹嘴角的血渍,面色已经比纸还要白上三分,却缓慢道:“我没事,我要见皇兄。”
“陛下请你入内。”黑衣人道,在前面引路。
凌煜扬扶着门框进入精致得刺眼的追思殿,还没等诸人招呼,自己就找了一张椅子瘫坐在上面,呼吸紊乱而疲乏。
珠帘里面的凌城昕见状,似乎是很愉快的道:“煜扬,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凌煜扬平复了一下,但是嗓音还是有些嘶哑道:“我想要一个女人。”
“婉柔?”
“不,是吴絮芸。你应该知道,你埋在我身边的探子应该告诉你了。”凌煜扬道。
凌城昕笑道:“你要玩女人,还要特地冒着发作的危险来向我禀告么?”
“你说呢?”凌煜扬反问。
“你怕我暗中对付她,所以索性挑明了讲,呵呵,煜扬,你的心思比以前周到了,但是怜香惜玉这一点却没有改变。这将成为你最大的弱点。”凌城昕道,“好吧,我答应你,我会让那个吴絮芸成为你的女人,作为我对弟弟的小小爱护。”
“我代替你成为各种势力台面上的暗杀靶子,稍微的要求,算不得过分。”凌煜扬反诘道。
“的确是不过分,不过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我同样也不希望我宫中女人,个个都被你这个情圣染指。”凌城昕说着便咳了起来,语气中也掩不住沉重的疲惫。
“你若是不放心,大可以腌了我。”凌煜扬道。
“呵。”凌城昕轻笑一声,挥挥手,示意黑衣人送客。
凌煜扬起身离开,待他走的远了,凌城昕颓然倒在床上,殷红的血止不住地从口中溢出,竟是用手也捂不住的。
“主上!”黑衣人惊呼。
“不妨事,老毛病。————刚刚的试探,结果如何?”凌煜扬制止他上前。
“五人不慎败退中毒,但是煜殿下仍然留手了。他的武功修为,很可怕。”黑衣人恭敬道。
“是吗?这样,我稍微可以放一些心。他这个替身总算可以撑得久一些。”凌城昕无情道。
吴絮芸被点了穴道,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明黄黄的龙床上,睁着眼睛等着。
终于,凌煜扬轻轻的从轩窗外跳了进来,带着习惯的轻咳声。
他走到吴絮芸身边,道:“你暂时安全了,我在皇兄面前保了你。”说着就解开了她的穴道。
吴絮芸得到自由,立刻从床上一骨碌坐起来,怒道:“谁要你假惺惺的求情!我要亲手杀了那个狗皇帝!!”
“你小声点。”凌煜扬疲倦的坐下来道。
吴絮芸着才注意到,他的领口有隐隐约约的血渍。
“你受伤了?!他对你用了刑?”吴絮芸吃惊道。
“没有,我自己吐血吐的。”凌煜扬道。
“你有病?!”吴絮芸讶道。
领煜扬愣了片刻,点头道:“是,我是有病。傻病,傻到吐血的病。”
这句话把吴絮芸逗得咧了一下嘴,然后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领煜扬想追,但是脚下一软,已经彻底虚脱了。
吴絮芸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凌煜扬躺在床上睡觉,蒙着明黄的丝被。说起来皇帝的寝宫内到处都是这刺眼的金黄色,吴絮芸看的很不舒服。
吴絮芸本想推醒凌煜扬,但是想到他身上带着病,还特地跑到皇帝面前为自己求情,于是就坐在一边等他醒过来。顺便仔细观察这个男人。
从她混入宫廷的那天起,宫女们都说,皇上是天下最好看的男子。她也曾经千方百计接近皇帝,但是最终也只在祭天的大典上远远的见过那么一面——————赢赢弱弱的靠在龙撵上,苍白而又病态。
眼前的这个男子,和那个人真的很像,但是又不一样。
好吧,她承认,这个男人是有那么一点点好看,不像其他的男人那么可恶,起码在这个步步凶险的深宫,他们两个人暂时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
吴絮芸拖着下巴出了神,突然凌煜扬的长长的睫毛动了动,似乎是要醒了。
凌煜扬昏天暗地的睡了一觉,醒来后头脑还是有些发胀,迟迟得不愿睁开眼睛,不料一股香味从他鼻子底下传来。他睁开眼睛,吴絮芸拿着一根五香鸡腿放在他鼻子底下:“吃不吃?”
凌煜扬有些惊讶道:“你昨晚出去没有去报仇?”
“我又不是傻瓜。”吴絮芸有些得意的晃晃鸡腿。“我去找吃的了。”
凌煜扬笑笑,想坐起来,但是手臂一时使不上力,颤巍巍的斜斜坐起来,有点喘。吴絮芸见状,道:“你真是自找罪受,明知自己身子不好,大半夜的瞎跑什么?”于是借了他一把力,将他扶起来,放了两个软枕在他后背靠着,将鸡腿塞到他手里:“吃吧。”
“我还没有洗漱。”凌煜扬有些发窘道。
吴絮芸不屑道:“吃就吃,不吃拉倒。”
凌煜扬看了她一会儿,终于把鸡腿放近嘴边咬了起来。吴絮芸见状,倒了一杯温茶送到他面前:“喝口水送送。”
“你还真会伺候人。”凌煜扬微微笑道。
“我是伺候人的丫头出身。”吴絮芸道。
“那你怎么想找皇帝报仇?”凌煜扬吃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停下来问道。
吴絮芸道:“我原来是名孤女,后来被苏炳太傅收留,作了苏小姐的侍女。苏小姐待我如同亲姐妹一般,对我恩重如山。但是七年前苏小姐入宫之后,至今音讯全无,我听人说..她...她被狗皇帝害死了....所以我想方设法混进宫,为小姐报仇!”吴絮芸说着便红了眼睛。
“苏小姐就是苏婉柔小姐吧?”凌煜扬有些心惊道。
“是呀,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她?她、她现在究竟在哪里?!为什么我在宫中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见到她?!”吴絮芸急切的问道。
“我...也只是在七年前见过她。”凌煜扬有些艰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