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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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听到那声音，一愣，心里一慌，差点崴了脚。想赶紧逃开，那人却已走到阳台，正和她打个照面。苏浅看着来人，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来人穿一身黑色晚礼服，比四年前的样子胖了许多，但看苏浅的目光却依旧那么咄咄逼人。正是许辉的母亲。苏浅低头想走，许母一个步子上前，不顾还有别人在场，语气粗鲁：“你怎么在这？！”
苏浅退后一步，叫了声“阿姨”，立刻被许母打断：“你别叫我阿姨！你说，你又想干什么？许辉刚回来你就找上来了，动作可真快啊！我告诉你，你别想打许辉的主意，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阿姨，您误会了……”苏浅连连后退，摇头摆手，却不知如何解释。往事瞬间浮上心头，时间过去四年，许母的气势更盛，她的勇气却早已不知去向。此时此刻，她似乎变得比四年前更加软弱。四年前，她可以站起来大声地告诉许母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可以大声地宣告自己坚决不会离开许辉。可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放手，虽然不是被许母逼的，可是她亲手放掉的幸福，她再也没有资格再声讨回来。此时此刻，面对许母，她竟是那样害怕，怕许母在萧筱面前揭露她和许辉的关系，怕她让许辉难过为难，怕此后连见许辉一面这样奢侈的幸福也将被剥夺。她只能连连后退，放下自己所有武装，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只能机械地重复：“阿姨，阿姨……”
“妈，你干什么呢！？”许辉上前拉住母亲，“苏浅是我的客人。”
“客人，什么客人？儿子，你不用帮着这个狐狸精说话！”许母不顾许辉的阻拦，“你不好打发她，妈来帮你解决！有这种女人的存在，只会毁了你，让你身败名裂！”说着，她伸手去拽苏浅的手，口中不忘骂着：“走，你个狐狸精，不许出现在我儿子面前！”
苏浅脸色苍白，她别的什么都听不到，听不到程朔上前劝说许母的声音，听不到许辉阻拦母亲的声音，听不到萧筱劝说的声音，听不到客人好奇张望的声音，她只听见许母口中的声音：“你这个贱女人，我儿子事业有成了你就赶紧贴上来了，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许辉和萧筱是要结婚的，你休想破坏他们，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她只看见许辉拉扯母亲时眼中复杂的神情，那夹杂着羞辱，愤怒，和心痛的神情，不知是为了谁？她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许母紧紧抓在手里，仿佛要被掐断。叫骂，拉扯，劝告，萧筱关上了通往阳台的门。一阵劲风吹来，天空中飘起大雪。大片大片的雪花，伴随着寒冷的风在空中急速旋转，翻腾，来来回回。雪花落到皮肤上，好冷，好冷。
一声撕裂的声响，苏浅只觉得肩膀一凉，衣服礼服右肩已被扯裂开。许母步步紧逼，将她推挤到逼仄的阳台边缘，指点着她身后的刺青，“你们看看，看看，身上还有这种东西，哪个正经人家的女孩子会弄这些乱七八糟的！儿子，我跟你说过，这种女人，就是只破鞋，你不了解才当做宝！”
“妈，你不要再说了！”许辉几乎吼出来，眼睛充血，“你闹够没有，闹够了就回家！我是在做生意，和生意场上的人打交道，不是让你来这儿演电视剧的！”
“哎呀，你还怪我，你为了这么个脏女人怪我！”许母哭丧着脸，转身寻了寻，操起不知谁放在围栏上的酒杯，手一扬，整杯酒泼到苏浅脸上。
程朔看着许母的动作，伸手去挡，却迟了一秒。他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把苏浅拉进自己怀里，拿袖子给她擦脸。但苏浅却如同木偶一般，仿佛灵魂出窍了，任由他摆弄，不说话，也不反抗。
“我偏要闹！我要让你看看这中贱女人值不值得你喜欢！”许母叫嚣着，“你和你爸爸都是这样，你们都看不到谁才是真的对你们好，总是帮着外头这种贱女人！”
“够了！你要继续丢人就立刻回家去！”许辉夺过许母手中的杯子，狠狠往地上一摔，许母吓一跳，退后一步，看着自己造成的混乱，门内许多人在低声讨论外面究竟出了什么事，许辉双眼血红，仿佛她再多说一句，他就会上前掐死他。萧筱也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她从没见过许辉这样生气，疯一般的愤怒。
雪更大了，湿润冰冷的雪花裹在风中，怒吼着，咆哮着，向人的身上，脸上击打而来。
程朔紧皱着眉，低头看怀里苍白的苏浅，她眼神呆滞，仿佛眼前这一切都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程朔忙脱下外套罩在苏浅身上，却一时不知道对她说什么才好。对于她和许辉的关系，他只猜到一半，现在才知道还有另一半隐情。可是苏浅从来不说。她每天上班，见客户，谈生意，屡次成为公司的业绩冠军，她和他见面，吃饭，斗嘴，态度都是那么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如果不是那天他碰巧看见她在那栋旧楼里痛哭的样子，他不会想到她竟有那么苦的样子。而她的苦，她也从来不对人说，把什么都装在心里。他多想她能对他说，哪怕是一两句也好。可是她什么也不说。
许辉走上前来，“苏浅，我……”他眼中的心痛那样浓烈，连程朔都能感受到他的痛苦。这发生在苏浅身上的一切，应该都痛在他心里吧，甚至要痛上百倍千倍。
苏浅就像没听见，她低下头往外走。程朔忙上前，用力搂着她颤抖却强撑的身子，另一只手轻轻顺她额前湿淋淋的头发。阳台的门打开，很多人好奇地张望。她只低着头一个劲地往前走，有些慌不择路。走到这里，这里是人，走到那里，那里也是人。她不想让人看见，不想让人发现，因为这如果传开去，会影响盛大的形象，影响许辉的形象。她不要害了他，她不要成为他的累赘，她不要！
走向电梯，电梯前有好多人。苏浅慌乱的步子一转，闯进了楼梯间。她一直低着头往下走，往下走，快速而惶恐的步子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响着，回响着，敲击着耳膜，像身体里不安狂乱的心跳。
“苏浅，苏浅……”程朔叫了她很多声，可是她根本什么也听不见。
“苏浅！”程朔大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抓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苏浅，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苏浅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他，他的脸渐渐映入她的眼中，她的心里，他看着她，眼中闪着种种情绪。她微微动动嘴唇，叫出他的名字，下一秒钟却眼泪决堤。她扑进他怀里，放声哭着，声音断断续续：“程朔，程朔……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许辉的母亲那么讨厌她？为什么不管她做什么，在许母眼中都只是个只要钱不要脸的贱女人？为什么她做什么都是错？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程朔皱着眉，用力抱紧她，一手轻轻抚摸她的头，轻声说道：“哭吧，哭吧，没事，我在这……”
她的哭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那么痛苦的哭声，就像她那天在旧楼里的哭声一样，让人听了心里也泛起酸楚。
楼道里，在他们看不见的上方，一抹身影站在那里，手扶着冰冷的扶手，双眼泛红，眼中水光闪动。许辉站在那里，听着苏浅的哭喊声，手指用力握着扶手，指关节泛起青灰的白，心里仿佛滴血。他多想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跟她说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到伤害。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你。他紧紧闭上眼，时光又回到四年前，她站在他面前，双眼好似充血般发红，目光却冷漠如冰。
“我不爱你了。”她明明这么对他说，一字一顿，生怕他听不真切。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不爱她。
他抽她一巴掌，自己的心却在滴血。他不要她那样说自己，不要她侮辱自己。她是那么美好，那么美好，是他的宝贝。如果她不爱他了，如果她的不爱已到这样的地步，她宁愿这样侮辱自己也要离开他，他可以走，他可以放手。
但却不能不爱她。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