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恨倾城》颜若曦

21、情势暗涌会清明（2）

　　醉仙楼二层的客人在红发青年樱木花道和被他叫成“肥猪丸”的河田都统的短暂对峙中走得一干二净，店小二见仙流二人不走，正要再劝劝，却忽然听得一声大吼，一名跟在河田都统身边的人早已按捺不住，一拳挥向了红发青年：“樱木花道，看我替都统教训你！”
　　樱木花道咧嘴一笑，抬手接过那人挥过来的拳头，就势将他往自己身前一扯，一头撞在那人头上，那人惨叫一声，顿时晕了过去，樱木花道却毫无知觉般将他甩在一边，双目发亮的看着旁边的人：“还有谁想尝尝本天才的铁头功？”
　　河田身旁众人见自己人吃了亏，怒吼着一拥而上，樱木花道这边的人也不甘示弱，站起来朝着他们迎了上去，一时间拳脚纷飞，杯碟落地的清脆之声不绝于耳。那店小二见双方动起手来，反倒不着急了，缩在角落里，津津有味的看着打架。
　　仙道原本侧过头想要跟流川说话，眼角余光瞥见小二的样子，忍俊不禁的问他：“小二哥，他们打坏这么多东西，你怎么还有心情看热闹啊？”
　　那小二低声笑着答道：“公子有所不知，这酒楼来的大都是军爷，神奈川原本的军爷和山王的军爷又一向不合，打架根本就是家常便饭，三天两头打坏东西也是常事，好在我家掌柜的跟两边将军都有些交情，所以店里的损失倒是不用担心……”
　　仙道听着小二的解释，点头称是，这年头，没有点背景关系，想来也不敢在这儿开店。他这边跟小二聊着天，眼睛却没离开打架那边，眼见着那河田都统的人缠住了樱木花道的同伴，只余下樱木自己和那俊秀青年洋平，两人联手对付河田。
　　樱木花道练的是硬功夫，双拳风声虎虎，劲力十足，而洋平的小擒拿手也已初具火候，这两个人功夫互补，联手之下实力可谓倍增，便是在江湖上，也已不容小觑，怎料这河田都统看着肥胖，一身功夫却足以跻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出招之间，立时便让人忘记他硕大的身躯，招式之中竟带着行云流水般的速度和流畅，生生将两人的联手从中间切断，让两人失了联手的先机。
　　仙道看着流川微蹙起来的眉，轻喊了他一句：“枫……”
　　流川没有回应，只是盯着场中打架的人，指间一支拈着的竹筷微微向掌心扣了扣，仙道见到他的动作，轻笑了笑，转头看回场中。
　　三十招转眼即过，樱木脸上神色开始焦躁，恰在此时，河田侧身退后躲开洋平的一记擒拿手，却踩在地上一截断了的凳子腿上，身子不禁往后一滑。如此大好机会，樱木岂肯错过，立刻上前紧逼一步，一记直拳挥向河田面门，岂料这河田身子失去平衡，眼见拳风到来，干脆整个人就势往下倒去，躲过樱木拳头的同时，后背在地板上一触，随即借力弹起，一双肉掌挥出，樱木方才全力一击落空，此时收势不及，整个人完全笼罩在河田掌风之下，洋平看得真切，奋力朝着樱木扑过去，同时抬掌硬生生接下河田一掌。
　　“嘭”的一声，洋平一口鲜血喷出，身子直直撞上樱木，两人一齐朝着地上倒去。
　　河田趁势而上，还待再加一掌，另一边樱木的同伴被缠住，已然相救不及，眼见着两人便要重伤在河田掌下，一阵破空之声突然袭到，河田听得脑后风声，立时撤掌翻身，一只竹筷擦着他的面孔飞过，“夺”的一声，钉在了距他不远的一根圆柱上。
　　河田循着竹筷来处看去，店小二立刻缩到另一边，仙流二人却像是没看见他一般，流川端了杯子，而仙道则试了试酒温，端了壶要给他倒酒。河田怒气冲冲的舍了樱木洋平，几步跨到两人身边，喝道：“是哪个小贼偷袭的本都统？”
　　他的声音便如同在两人头顶上炸开一般，唾沫星子四溅，流川嫌恶的看了看满桌的酒菜，抬手便将杯中的酒倒了出去，仙道叹了口气说道：“这酒菜脏了，没法吃了呢……”
　　河田哪受过如此轻慢，勃然大怒之下，一掌便朝着仙道头顶劈下，仙道早料到他要动手，在他抬掌的瞬间，抓起桌上的剑，双腿微一用力，身体便连同坐着的凳子滑了出去，河田毫不迟疑的一步追上，掌风如影随形般袭来，仙道方才看河田跟樱木洋平交手，已知此人身手绝不简单，此番又被激怒，出手更如狂风骤雨般猛烈。仙道在他掌风之下，觉得胸中气闷，不再犹豫，拔剑横扫，迫得河田由攻转守，剑锋到处，便如同将他方才用掌风编织的无形大网割裂开来，让他原本占得的先机顿失。
　　而另一边，洋平脸色惨白，喘息得厉害，看样子方才硬接河田那一掌已然受了不轻的内伤，樱木顾不得其他，俯身便要将他抱起来：“洋平，你怎么样？走，我带你治伤去！”
　　洋平抬手拉住他：“我没大碍，……人家出手帮了咱们，咱们怎么能说走就走？”
　　樱木这才想起河田这边，抬眼看去，河田跟仙道正打得难分难解，他站起身来便要冲过去：“我去帮他！”
　　洋平苦笑着扯住他的袖子：“那两人绝非等闲之辈，你先帮小宫他们速战速决更要紧！”
　　樱木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听话加入了另一边的战团，原本势均力敌的局势顿时被打破，樱木他们这边优势立显。
　　而仙道与河田独斗，以剑运力对抗河田的掌风，二十招一过，丹田忽然一阵刺痛，他心知不好，九绝鞭刑之后，他内力损耗减半，经过这几个月的调养，外伤表面虽已愈合，内伤却是一直没有大好，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入宫接应流川那一次，几乎没有跟人动过手。此番跟如河田这般的内力高手过招，无形中牵动了他身上的伤，耗得越久，真气便越难接续。
　　一直支持到三十余招，另一边的人已让樱木他们揍得惨叫连连，河田心中焦躁，又见仙道一直以巧力同他周旋，他久战不下，忽然大喝一声，竟是一掌砍断了身边一张八仙桌的桌腿，拿着它当兵刃，朝着仙道直劈了下来。
　　这一招河田运了十成力气，仙道避无可避，只能抬剑硬挡，一声闷响过后，仙道手中长剑砍入桌腿，在他还未及拔剑之时，河田用力一扯，仙道只觉一股极强的内力自剑身传来，长剑登时撒手。河田将桌腿往后一收，拔出嵌在上面的剑，趁势一剑朝着仙道刺过去，仙道仰身后撤，就在此时，一道剑光挡在仙道身前，流川泉玺剑出鞘，“当”的一声，仙道的剑上立时多出一道裂痕来。
　　而流川的目光，在双剑相交的一瞬，看向的却是仙道，漆黑凤目之中，除却关切，还有一丝意外不解，仙道知他为何意外，心中一黯，一缕苦笑在唇边浮现出来。
　　河田见流川居然硬接下自己一剑，急红了眼，“唰唰”几剑，看似杂乱无章的朝着流川攻过来，流川见他剑势，眸中却闪过一丝惊异。他盯着河田，手中长剑一展，剑锋由下而上，自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刺向河田的肋下，河田见他这一招，脸色忽然大变，往后急退两步，举剑隔开流川的剑，脱口喊道：“世子……”
　　流川见他住手，收剑退回仙道身边。樱木那边已然将河田的人都打翻在地，此时全聚在了河田的身后，河田却无暇顾及自己同伴，只是盯着流川上下打量了好一阵，犹豫着问道：“你与我家世子殿下是什么关系，怎么会使他的出云九剑？”
　　河田的这一句问话，语气恭敬有加，仙道听到这里已然明白，他口中的世子，指的定是泽北荣治，想来他在泽北当太子之前同他相识，一时间叫他世子改不了口，这才叫成了世子殿下。
　　流川淡淡看他一眼，却不回答，只对仙道说道：“走吧！”
　　仙道点头，自怀中掏出一小锭金子放在身边窗台之上，笑着说道：“小二哥，今天这里的损失，我们帮两边少将军们陪了……”
　　那店小二最会察颜观色，见两拨人对这两人似乎都不敢得罪，立刻点头哈腰的答道：“多谢两位少爷，多谢两位少爷！”
　　河田见流川要走，踌躇着却也没敢拦着，直到两人走到楼梯口，樱木花道才忽然说道：“喂，你们叫什么名字？干什么帮我们打架？”
　　仙道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却是答非所问：“不早了，大家都回了吧！”
　　樱木眉头一皱，还待说话，他身边小个子的男子却将他拦了下来：“花道，算了，别问了。”
　　被留着小胡子的青年扶着的洋平看着两人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若有所思的低声自语：“我想，我们和他们应该还会再见面的！”

　　流川和仙道出了酒楼，径直便去了斜对面的风影客栈。
　　客栈大门虚掩着，两人推门进去，却是一怔。
　　彩子和晴子已换上寻常女儿家的衣服，站在柜台后面，晴子在收拾着东西，而彩子正执笔好像在记账。
　　看见两人进来，彩子放下笔展颜笑道：“醉仙楼那么乱，殿下晚膳可吃好了？”
　　听她语气，看来醉仙楼的事情，她应该听见了。流川看着她，却是淡淡说道：“以后不要叫我殿下了。”
　　彩子一愣，随即了然点头：“是，公子！”
　　仙道此时方才问道：“这一家店，是彩子小姐你们开的么？”
　　彩子点头：“这里当初是作为玄冥卫的一个秘密据点而开的，后来因为这里特殊的位置，我们姐妹就开始亲自经营直到现在。”
　　仙道“哦”了一声，还待问点别的，流川却开口问道：“有房间么？”
　　彩子和晴子从柜台出来，答道：“早就给公子和这位公子准备好了房间……”说到此她看了看仙道，仙道笑答道，“在下仙道彰。”
　　彩子点头接着说道：“晴子先带公子过去，我去让人准备热水！”
　　晴子躬身对着流川一礼，低声说道：“公子请！”
　　她领着两人上了二楼，走到最里面的房间门口，推开门，声音柔软羞涩：“这个套间里有两间卧房和一间书房，公子和仙道公子两人住着，也好有个照应！”
　　仙道点头称谢，晴子偷着看了一眼流川，红着脸退了出去。
　　两人放了随身的东西，不一刻热水送了过来，仙道要帮流川洗漱，流川摇头自己倒了热水洗脸，仙道靠在床边看着他，待他洗完了脸，开口说道：“枫，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流川转过头看定他：“你的武功怎么了？”
　　仙道迎着他的目光，脸上的笑容中带了几分苦涩：“今年年初，我大病一场，身上内力只剩了不到五成……”他看见流川眼中的疑惑，没等他追问，急急说道，“枫，你放心，就算武功减半，我也一定能助你复仇复国的！”
　　流川修眉轻扬，盯着仙道看了半晌，低声开口：“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