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花园的福音》血耶

9、 第九章

　　第九章

　　“我的好朋友，允许我冒昧地说一句：如果有人能够把他深深隐藏在心中的情感展现出来并与他共同体验的话，即使这是说错了什么，那么作为朋友肯定不会责骂他。这句话饱含的哲学理念，我不知道是不是同时也符合您的哲学理念。但，拉沃奈尔……我至少知道您的一点尔哲学思想，您认为一个人应该是受到他的理性支配和驱使的，那么请您冷静地用您的理性思维想一想的，您的新朋友出于真诚而说出实话不小心伤害到了您，您的理性会原谅他吗？……我知道您的理性它是宽容的、明智的、善解人意的、睿智的。”
　　克蕾娜又口述了一些，中途打断了奥裴尔的不确定和各种疑惑，只管叫他写下去吧，写下去就对了。在抽完第四支烟后，她终于做完了口述，长出了一口气，奥裴尔还忙着在右下角写上名字和日期。
　　克蕾娜走过来，对奥裴尔伸出手：“好了吗，给我看看。”
　　“可以了。”奥裴尔检查了一遍确定都写好了后把信交给克蕾娜，克蕾娜看着她口述的内容和奥裴尔的工整好看的字体，满意地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并说就是这样。
　　但奥裴尔却不认为这封信很好，在克蕾娜走后他又多看了几遍，一次比一次糟糕，信里参杂了除道歉外的一些东西，都是社交上常用的东西，比如虚假的怜悯和爱慕……都是些令人鄙夷和讨厌的东西。这封信肯定是不能寄出去的，尽管这样奥裴尔还是把信纸对折了两下再塞进抽屉。在关上抽屉之前他的动作顿了一下，把希尔亲王寄来的信拿出来，展开重新仔细看了一遍。信上说出于国王的意思；两个盟国的友好关系得到进一步发展；某元帅凯旋归来，所以才决定将阅兵提前。
　　奥裴尔这才想起前段时间看的战报，他们的盟国冈国在征服一个小国家时，由于将领指挥错误导致打了败仗。拜昂作为盟国当然不能袖手旁观，这个将军立了个功便升到了元帅，奥裴尔还记得看到过这个将军的战绩报告。
　　写道歉信的事奥裴尔觉得还是再推迟一下（因为他实在写不出），还未到十点便早早就回房休息了，道歉信的事使他辗转反侧折腾了一个小时终于睡着了。
　　老普瓦勒侯爵在第二天遵守了他的诺言，命令厨娘不准备奥裴尔的早饭，可奥裴尔起得比他爸爸和兄长兄嫂都要早，这是在学校里每天要出操养成的习惯，每天不训练能就会感到浑身难受，很不自在。在家里没有设备所以只能锻炼体能。
　　当奥裴尔完全准备好，下了楼之后，家里的仆役都起床准备干活了。等奥裴尔回来后天已大亮，在饭厅碰到几个厨娘匆匆走过。厨娘们同奥裴尔问好，都赞叹奥裴尔精神面貌很好，照这锻炼量，不吃早餐是不可以的，然后又苦恼起老太爷吩咐不能准备奥裴尔的早饭。
　　一个包深色头巾的厨娘揩了揩手上的油，说：“少爷，不如这样吧，虽然老太爷……也没说不准您自己动手煮。”在她们心中奥裴尔仿佛精通所有的活儿，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老普瓦勒经常把奥裴尔看成金铸的，开车、刷漆……什么事都交给他。
　　“您说……自己煮？！”奥裴尔睁了睁眼，一脸不可置信。他额上还冒着汗珠，汗水从脸上滑下，一位仆人匆忙给他递过毛巾。由于惊讶，他还没来得及抹去。
　　“是的啊……我们不敢违背老太爷的意思。厨房里什么都有，您就……”胖厨娘一脸歉意地说，她认为奥裴尔是放不下少爷身份。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煮啊。”奥裴尔有些惭愧地打断了厨娘的话。
　　善解人意的厨娘看出了奥裴尔的窘迫，便说：“什么都准备好了，您就放锅里热一热。”
　　热一热？奥裴尔还在费力地理解厨娘的话，最后还是不好意思的告诉厨娘这他也不会，厨娘惊奇又郁闷的感叹了一声：“那您都是怎么过的呀。”
　　奥裴尔说当然是学校里的食堂和部队里的炊事班，在野外还可以野外求生。
　　很不巧老普瓦勒这时从楼上下来了，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气愤地用力跺了跺地板，怒视着奥裴尔，大叫着：“你这游手好闲的东西！在家里还不比野外？啊，学校就是这么教你的，野外，去吧，去你的野外吧。整天装得像一个无所事事的爵爷一样，啊，真没用！”
　　这句话触怒了奥裴尔，他认为只是不会煮饭并不就是没用的东西了，在学校有食堂，在部队有炊事班，当然没必要学煮饭了。在早饭的时候奥裴尔就出去了，直到中午都没回来。在老普瓦勒家里，家庭矛盾是相当多的，作为兄长，伊沃兰得知弟弟被爸爸气走后打算出去找人，但是老普瓦勒阻止了他，并说要离家出走也无所谓，随他去。
　　奥裴尔在外面兜了一圈后，很可悲地发现外面每一样东西对他来说都让他觉得新奇，一些街道修了马路，一些店铺搬迁，这些他都觉得陌生，但地形他又是如此熟悉，他知道这边是街道而不远处有丘陵，连河流的分布和流向他的一清二楚。但是街道对他来说太陌生了，包括路边小店卖的报纸和书刊，上面写一些新鲜的人和事，说一些爵爷和贵公子小姐们的事，本州的首席贵族捐了多少钱……奥裴尔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与世隔绝了一样，这世俗的一切他都不闻不问也提不起兴趣，学校把他培养成了一个人人尊敬且让人推崇的精英，但他是必须付出相当重的代价。
　　就连路边一个卖花女都让奥裴尔觉得新奇，卖花女热情地向他推荐他的花朵，这些红红粉粉的花很漂亮，是新开的花，奥裴尔也赞赏它们，但是又碍于无人可赠只好作罢。
　　奥裴尔怀着这种奇特、古怪、郁闷的心情走过了几条街，他身着普通衣服而不是军装，基本上没有人会叫他长官或将军，他也几乎不认识什么人，路上自然没用同他打招呼，但是很多路人都会纷纷回头去瞧他一眼，或赞叹或妒忌或厌恶。当奥裴尔路过一间珠宝店，听到几个男人在讨论时政，这些话题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听到他们谈论战争就感到有兴趣，而且他似乎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世界的局面。奥裴尔一看过就发现这几个男人中间有一个他认识的人——塔兰维路。
　　塔兰维路也注意到了奥裴尔，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露出微微诧异和厌恶的表情。他旁边还站在两个三十多岁和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他们穿着厚而温暖的外套，外面披着一件款式华丽而颜色纯朴的皮袄。他们站在珠宝店的柜台前，皮袄柔顺的皮毛在昏黄的灯光下显现出一种温顺、略显粗糙的光泽，随着手臂的动作那几道光泽也随之起伏。塔兰维路黑色的长发则覆在这皮袄上，和略微粗糙的皮毛形成鲜明的对比。
　　站在塔兰维路身边的两个男人还没注意到奥裴尔的道路，只是其中最年长的一个男人疑惑地看了塔兰维路一眼，塔兰维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年长的男人收回疑惑的目光，又继续翻弄手中的女式项链，戴在他手指上的戒指也发出微弱且璀璨的光芒，他小心翼翼地翻看一遍后询问另一个男人，另一个男人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连连点头。这男人发现塔兰维路有些异常的举动，他看得塔兰维路又回头瞟了一眼便问：“贤侄，你怎么啦？”
　　“没什么。”塔兰维路冷淡的说。
　　奥裴尔由于上次矛盾没调解好，一直想处理好这件事，他看到塔兰维路后又开始犹豫了，塔兰维路旁边的两个男人他都不认识，并且塔兰维路对他态度冷淡，如果贸然上去打招呼塔兰维路也只会在他人面前出于礼貌性地回应他，他想要的是真正、彻底解决他们之间存在的一个矛盾，拖延一向不是他的作风。打定主意后奥裴尔决定要解决这件事，他猜测塔兰维路旁边两个人身份，应该都认识才对。
　　最年长的男人把项链递给珠宝商，对珠宝商说他们决定要这串，然后把钱包交给塔兰维路，让塔兰维路跟珠宝商去交钱，顺便吩咐雕刻师要做的事。塔兰维路走开后，这两个男人又开始谈论军事和政治，他们都为拜昂的那名将军感到自豪，说他又征服了一个国家，整个民族都为之感到光荣。短暂的交谈后，年长的男人因为有事而离开了。
　　塔兰维路把钱付给珠宝商后，在一张纸上写下自己家的住址，珠宝商叫来了雕刻师。雕刻师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还有笔。
　　塔兰维路说：“请在项链上刻上一个亲王的冠冕，还有再用花体刻上一个女人姓名的缩写：赫·W·拉。”
　　雕刻师飞快地在本子上记录，并说会尽快送过去，塔兰维路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当塔兰维路准备走回他那两位亲人的身边时，奥裴尔向他走了过来：“拉沃奈尔少爷。”
　　“普瓦勒将军。”塔兰维路很勉强地回应了一句，显然他非常不乐意看到奥裴尔，但出于礼貌又不能给他人难堪。
　　“关于击剑义赛时的那件事。”从塔兰维路的脸色看，奥裴尔觉得还是直接进入主题比较能令塔兰维路接受。
　　“我不想提那件事，您可以不提吗。”塔兰维路给出了这样一个拒绝的态度。他略带轻蔑的把目光从奥裴尔脸色移开，仿佛同奥裴尔谈话是一种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