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花园的福音》血耶

8、 第八章

　　第八章

　　“嗯，是他。”奥裴尔点了点头，一下子又沉默了，露出懊恼和后悔的神情。
　　“怎么啦？”美狄雅带着关切和好奇的目光审视着对方的面容，他一下子就回想到了塔兰维路在回去的路上时阴沉的脸色，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而塔兰维路坚决不对他说，虽然他不打算追问，但对这事还是怀着好奇心，“您是说击剑义赛的那件事吗？”
　　“是，我说的话好像伤害了他。”奥裴尔很坦然的道出了，美狄雅真诚的眼睛使他已经把美狄雅当作了朋友一般，可以诉说任何事情，而且他们在检阅上有诸多共同的观点，关系一下子拉近不少。
　　“您都说了什么。”美狄雅露出一个安慰般的笑容，“我或许能帮您。”
　　奥裴尔把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下，美狄雅感到很诧异并大声感叹，奥裴尔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美狄雅为自己失礼的举动道歉，说要去和塔兰维路直接说明这件事，并请求他原谅奥裴尔。奥裴尔颇为紧张地连声阻止了，说这样会更加糟糕。美狄雅笑着摇了摇头，好像在笑话他完全不懂这些事、不了解塔兰维路。他保证他一定会请求塔兰维路原谅奥裴尔，奥裴尔依旧坚持不能这样，美狄雅既有些生气又有些不耐烦和心中焦躁。
　　奥裴尔解释：“这是我所造成的错误，为什么要让别人替我去请求原谅？”
　　美狄雅带着一下怒气直勾勾地瞧着奥裴尔，直到奥裴尔这么解释后，才领悟到他的意思，想了想，赞同地拍了拍他的肩，连声说：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是的。美狄雅虽然怒气以消，但心里莫名感到失落，没有刚来时的好心情，他不能保证再谈下去自己的举止还是正确的，说完后他便急忙忙地回了包厢。
　　心里打定主意要自己解决这件事，奥裴尔心里像是放下一块石头，但美狄雅举止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他奇怪地望了望美狄雅的背影，美狄雅脸色灰暗的把多格丝带回了他们自己的包厢，并关上了包厢的门。
　　回到包厢的奥裴尔一直郁郁不乐，他在反省自己在和美狄雅谈话时是否有不敬的话，但他始终没发现哪句错了，致使心情更郁闷。
　　美狄雅也同样郁闷且失落，回到包厢后他才察觉到自己这种不佳的情绪是因为塔兰维路有欲和奥裴尔比试。戏台上的演员在吹小号和唱歌，他们的动作和表情在他看来是如此矫揉造作和僵硬，不耐烦地环视了周围，希望能找到同意他看法的人，但他难过地发现大家都很聚精会神地观看。他开始听不到音乐声和演员的说话声，只看得穿着颜色鲜艳的人在戏台上动来动去，像两个玩具一样引人发笑，其中一个穿着华服的人把另一个比他衣着更高贵的人扼杀了。美狄雅看到这里内容突然感到一些愉快，他想到塔兰维路与奥裴尔这个陌生人比试就感到伤心和失落，论击剑和射击还有各种体能步兵都是最强的，奥裴尔虽然成绩优异在这方面专业未必能胜过他。
　　惊觉了内心妒忌，美狄雅为此感到可怕，怎么会产生这种可怕的心理，他焦躁不安地喝着咖啡和东张西望，多格丝奇怪地看了他好几眼，美狄雅总说没事，我们继续看吧。
　　歌剧谢幕后，奥裴尔和美狄雅两个包厢的人相互道别，奥裴尔便和克蕾娜回去了。克蕾娜坐在副驾驶座上不停地说话，奥裴尔含糊地回应着，有时也说上两句。当他们路过一家报社时对面也驶来一辆汽车，道路比较宽广不担心车子过不去，奥裴尔瞥了一眼对面驶来的车，那个中年司机也瞅了他一眼，越过司机和前座，奥裴尔似乎看到后座上有人。当对面的车驶过时，一抹黑色也匆匆而过，奥裴尔看了看后视镜，在那车消失在后视镜之后，才想到黑色的长发应该是塔兰维路，但又不太确定地瞥了一眼后视镜。
　　克蕾娜也好奇地伸过头去瞅了眼后视镜：“有什么好看的。”
　　奥裴尔说：“我好像看到W·拉沃奈尔了。”
　　“看到拉沃奈尔？”克蕾娜好笑地重复了一遍，“你出现幻觉啦？你还是赶紧把这事解决了吧，否则你老过得不安稳。”
　　奥裴尔也想尽快解决这事，克蕾娜便提议：“你写封道歉信吧，他会原谅你的。”
　　左思右想后，奥裴尔也认为写信是最好的方法了。回到家后看到老普瓦勒，父子两人因为在加油站的事闹翻了脸，奥裴尔已经不在意了，同塔兰维路这事比起来加油站那出事是微不足道的，老普瓦勒侯爵却不这么认为，他开始冷落他的次子。但老普瓦勒以为奥裴尔会到他跟前道歉。晚膳后，奥裴尔却一直呆在书斋里没出来。老普瓦勒气呼呼地命令厨子明早不煮奥裴尔的那份早餐了。
　　奥裴尔顾不上父亲那些任性的事情，他在书斋里踱来踱去，有时他认为他已经全都想好了，坐在书桌前却不知道怎么下笔。书桌上有几张纸张凌乱、随意地摆在那里。
　　书斋里摆有几个高大的书柜和一个矮书柜，书柜的玻璃门一尘不染，显得干净透明。矮书柜柜顶上的石膏头像也常用有人打理，书斋的一个角落放置着一个硕大的地球仪，墙壁上挂着几幅地图，有世界地图、本国地图和本州地图
　　奥裴尔迫使自己镇静下来，重新坐在桌前，拿起那些被他从本子上撕下来的纸张，迅速扫了两眼又丢开了，并不是说写得非常差，而是根本拿不出手——它们像报告一样。那么公事化，且没有感情，只是阐述一件事的经过，表明他最后的态度。
　　他重新拿起笔，回想当天的事，对自己说这是道歉信，而不是给长官的报告，他再次下笔写道：拉沃奈尔少爷，关于我在击剑义赛那天的错误行为，我言辞的鲁莽、粗野给您造成了……这是不可原谅的……可是我想请求您的原谅……。他还没写完这句，又把笔放下了，因为他感觉这次比前几次的更加糟糕透顶，自己都觉得不堪入目，无法想像塔兰维路看到这封信时的表情，于是他翻过一页打算再重写。
　　道歉信本应该是充满诚意的，用华丽词句堆出来的句子当然赏心悦目，诚恳无比，还能达到拍马屁的效果真是一举两得。但奥裴尔很苦恼的是，他连书面用语都忘得差不多了，让他惊讶又恐慌的是他除了报告之外什么都不会写了，在没有进军校之前他对文学之类的东西可是颇有研究的，居然全都丢光了！更荒唐的是，写报告不行，那就命令吧：命令塔兰维路原谅他。太可笑了！奥裴尔觉得有些自嘲了。
　　书斋的门被人敲响了，门外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写好了吗，奥裴尔。”
　　“还没。”奥裴尔听出这声音是克蕾娜的，他起身去开门让克蕾娜进来。
　　“还没有？”克蕾娜迈着碎步走进来，不确定地看了看奥裴尔，又看了看书斋上废弃的纸张“你已经呆在这里两个小时了。”
　　克蕾娜在书桌前坐下，随手拿起一张废纸，还不忘抚平连衣裙上的褶皱。奥裴尔默不作声地站在她对面，一脸丧气地表情。克蕾娜快速看了眼手中纸张的内容，皱了皱细细的眉头，另一手再拿起一张，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可置信地望着奥裴尔：“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才两年没到，我的天，我的老天！（她抚着头叫道，这让奥裴尔更难堪更难过了）在我两年前才认识你们一家人的时候，你是多么富有浪漫情怀和诗意的人啊，从荷马、但丁到席勒和歌德……一封道歉信都让你狼狈了！”
　　“因为在学校里完全用不上所以全忘了。”奥裴尔拉过书桌边的一把软椅坐下，扫了一眼书斋里的书柜，里面都是他以前看过的书，花花绿绿的、有厚有薄的，无一不例外的是，它们都是具有价值的，为这间书斋增光。奥裴尔也为自己这种“过失”感到自责和不应该，但他同时又感到无奈，求助地看着克蕾娜。
　　克蕾娜为少了一个可以谈论文学的人而感到伤心，又为别人有求于她感到骄傲，像是对她的肯定，她在社交场合一直是个能言善辩的人。她沉思着敲了敲桌面，说：“那么，我来口述，你来执笔，怎么样。……你等等。”
　　尽管这样很不好，事到如今，奥裴尔也姑且试试。
　　奥裴尔坐在桌前等候着，一会儿后，克蕾娜拿来了一盒香烟，嘴里叼着一根，点燃后把烟盒递给奥裴尔，奥裴尔摇了摇头，克蕾娜收回香烟，略微嘲讽地说了一句：“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只是部队里的规定。”
　　“噢，你现在是在家，规定还真多。……那么我们开始吧，我来口述。”克蕾娜说着在书桌前走了几步，一副思考的模样，毫无头绪的时候她猛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后，仿佛灵感也跟着烟雾缓缓倾泄而出，“你开头就这么写：我亲爱的、可敬的新朋友……”
　　她吸了口烟继续说：“能在击剑义赛中见到您的身影，我是如此的……您给我的印象是如此美好而深刻，以致我想以真心诚意对待您，若我有什么错误和不可饶恕的行为，请您千万要原谅我，因为我是真心的……”奥裴尔还没写完这句，便抬头用不确定的目光看了看克蕾娜，克蕾娜也低眼看了看他：“你就这么写准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