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花园的福音》血耶

7、第七章

　　第七章

　　“啊。”奥裴尔坐在克蕾娜后面，他这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得嫂子一脸神经紧张的模样，又不敢笑，僵着脸问，“嫂嫂，你怎么啦。”
　　“我头发还好吧？”克蕾娜没有转头就端坐的姿势问，她仰了仰脖子，好让她脖子显得更细长。
　　“很好啊，你紧张什么呀。”奥裴尔左右观察了下嫂子的发髻，它们除了被克蕾娜微微压了一下并没什么。
　　“紧张？不，没有。”克蕾娜嘀咕着，向下面池座张望。
　　奥裴尔和嫂子的位置中间隔着一张矮桌，上面放有两台望远镜，两杯热咖啡，奥裴尔正翻弄着这次歌剧院的节目单，这本薄薄的小本子上印着花花绿绿华美的图案，节目的内容简介。奥裴尔不愿与克蕾娜并坐在一起，如果他往前一坐，必定会是这里最耀眼的，但他总是考虑克蕾娜，认为凡事都要让着女士。他翻过一页，看到一个本国的著名演员的名字，他听说过别人夸奖这演员如何如何了得，但他对这些事一点都不了解，还是很激动地，兴冲冲地对克蕾娜说：“嫂嫂，你觉得洛霍耶娃（演员名字）怎么样？”
　　克蕾娜没有看他一眼，口不择言地说：“很好、很好、好极了，太完美了，我前天还跟他聊过天。”一个进场的绅士在下面向她挥了挥手，她也抬了抬手，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后面很多绅士都这么做，不管认不认识，尽力装出同她认识的模样。
　　“……”奥裴尔看了一眼克蕾娜的背影，兴致缺缺地把节目单扔在矮桌上。开始后悔陪克蕾娜出来，克蕾娜根本不是来看歌剧的，而且表现得很明确，奥裴尔一向不喜欢这样，尽管他尽可能的迫使自己理解克蕾娜。气闷地喝了一口咖啡，闲下来后又开始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塔兰维路的事一直让他有良心不安的感觉。他歪头看了看墙壁上的壁毯，壁毯上的图画是本国前几任的皇帝的富有艺术性的画。
　　“你快过来。”克蕾娜对奥裴尔招招手。
　　“怎么了。”奥裴尔往下一看，看到一个人正向他们招手。
　　一队衣着华丽的乐师排队走上了戏台，开幕的序曲响起了，使来到这里的人感到更加愉快，都露出快活的笑容。
　　美狄雅同多格丝站在池座中，美狄雅同克蕾娜打招呼后又看到了奥裴尔，几个人露出了不同的表情，克蕾娜故作优雅地冲美狄雅微微颔首，奥裴尔先是露出友好的笑容，然后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多格丝。美狄雅还是身着深绿色的制服（多格丝是这么要求），倚在美狄雅旁边的多格丝似乎注意到了奥裴尔的目光，作为公爵小姐的高傲使她认为奥裴尔看她的第一眼是惊艳的。出于贵族的礼貌性，她也望了奥裴尔一眼，奥裴尔金灿灿夺目的头发和面容使她在这一瞬间颇为动心，但还是故作骄傲的转过脸去，给奥裴尔留个侧面，再用折扇遮住了半张脸。美狄雅内心在发笑，但又没有揭穿她。
　　他们的包厢刚好是在奥裴尔他们包厢的毗邻。多格丝更加激动，跟在美狄雅后面慢慢地走着，时不时拉住美狄雅问：我的衣领有没有弄好；我的妆还好吗；我走路的姿势对不对；我的表情够傲慢吗。说着她还故意抬高下巴，转了转她撒满香水的头。美狄雅在上楼梯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你是我见过最搞笑的女人了！”
　　下面的乐师还在拉着咿咿呀呀的变奏曲，还有说话声，嘈杂成一片，让人没心思去细听序曲。奥裴尔和美狄雅的包厢隔着一扇厚实的纸墙，一开始只是美狄雅偶尔敲敲纸墙对克蕾娜说几句话，奥裴尔偶尔也加入，只要奥裴尔向他们看过来时，多格丝就感到焦躁不安，特别是美狄雅向他们介绍多格丝是他的朋友时，由于他们隔着一扇墙，说话都要探出头，很不方便，便把吻手礼减免了。其实奥裴尔本想提议出了包厢再说，可多格丝忸怩做作的神情态度给了他恶劣的印象，也打消了这念头。
　　离开幕已经不久了，大家都安静了不少，都在等着开幕，奥裴尔和美狄雅这两个包厢也安静了一会，因为寒暄的话题都差不多说完了，大家都拿起望远镜看向戏台，奥裴尔调了调望远镜还是觉得不称心，像是检查一样把望远镜翻来覆去，望远镜泛着蓝光的镜片倒映出他的脸，看起来有点扭曲。美狄雅有些丧气地放下望远镜，和奥裴尔的神态有点相似，看着奥裴尔问道：“您怎么了。”
　　“不，没什么。”奥裴尔转头看向美狄雅，回以一笑，“只是这种望远镜用不习惯。”
　　“我也不习惯，怎么调都看不清楚，还是军用的称手。”美狄雅说完又举起望远镜试了试。
　　奥裴尔赞同了他的说法，两人便没再说话，克蕾娜对望远镜的精确的毫不关心，只要能看到有人关注她就可以了。
　　台上的乐师下了台，灯光骤然变暗，演员们就要上台了。
　　奥裴尔是第二次来这种地方，很久以前来过一次，那时太小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小时候看不懂这些东西，他同一些人一样怀着好奇和期待的心情注视着戏台上，仿佛戏台上的黑雾会在他们的注视之下散去，各个角色衣着鲜艳的演员们都显现出来。
　　正在所有人都以焦急等待的心情静坐时，美狄雅突然探过头来，询问道：“普瓦勒将军，您知道检阅的日期了吗？”
　　“知道，下个月六号，皇帝他们真是了不得。”奥裴尔说，提到检阅日子他就没心情再看下去了，不管下面是什么精彩内容，他放下望远镜不再关注戏台上。
　　“下个月六号，他们可真会开玩笑！今天二十三呀。”美狄雅弹动了他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像在算数一般，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容随即又被愁苦所取代。
　　奥裴尔也露出无奈和愁苦的神态：“应该再推迟两个月，等到天气转暖的时候。”
　　“对，是这样，这种气候出发对所有兵种都是一种折磨。”
　　两人仿佛找到了共同话题一样有一肚子话要倾吐，因为奥裴尔面对他们，多格丝显得更忸怩了，奥裴尔发觉后说话也约束了不少，尽力言简意赅，美狄雅对此有些不满，但又不能责怪多格丝。
　　灯光重新亮起，全场都寂静无声了，戏台上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裙子，披头散发的女人，她低垂着头坐在戏台中间，旁边围着几个服色各样的男女。
　　美狄雅还想说什么，但是全场的寂静使他不好意思说出口，话题被中断的确不是一件怎么让人舒服的事，奥裴尔也想继续，但也觉得不应该在这时候说话。两人欲言又止地对望了一眼，克蕾娜心中也觉得辛苦，便建议他们出包厢说话，热情地邀请多格丝到她的包厢里坐一坐，多格丝同意了，一路走来她的目光总是有意避开奥裴尔。
　　虽然奥裴尔对这场歌剧也挺感兴趣，但他还是决定继续刚才的话题，就好比工作和娱乐相比，工作更重要。奥裴尔打开包厢门之前，克蕾娜抿了一口咖啡，看向多格丝轻笑着说：“他们男人不谈战争就浑身不自在，真希望战争能早点结束。”
　　奥裴尔在美狄雅在包厢外的廊道上交谈起来，他们谈论到检阅那天的天气，都说那段时间会比他们演习的时候更糟糕。说道这里，他们都顺此一提演习的事，都感叹演习时的艰辛，因为正值冰雪开始融化，山上的积雪和河面上的冰都融化了，山路陡峻而又泥泞，车辆开不过去，汽油凝固，还有各种资源……但是他们很默契且很奇怪的没有提到演习的结果。美狄雅认为不应该揭穿他人的难过，所以一直竭力避开结果，而奥裴尔想的又是另一回事，两人各怀心思，使得这话题逐渐沉重，谈论也越来越有火药味。两人都很明智地放弃了这个话题。
　　一静下来，奥裴尔自然想到塔兰维路的事，便试探着问：“你的那位朋友没来吗？”
　　“哪个？”美狄雅先是没反应过来，但他看奥裴尔马上能联想到了昨天他带塔兰维路去看击剑义赛的事，“你是说路……呃，就是拉沃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