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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七十三、say goodby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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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钻出布袋,看到白夕肩上的血,大惊失色,跑到边上随便抓了一件披肩,盖上她。盖了以后还嫌不放心,到处翻找着细腻昂贵的丝绸(估计是帝缪随身的衣物),利落地扯成一条一条,绕着白夕肩口的伤,仔细地包扎,扎紧后才想到现下紧张的局势。回过头扫了一圈虎视眈眈的大男人,视线停留在暖炎肃穆的脸上。“赤狐和你兄弟一场,你不会杀了他吧?”
白夕要走,暖炎跨过一步挡住她。
黑羽看着帝缪,说:“你不放她,我就会杀了你。我才不管你是冥王的哥哥。”
“不是刚刚……你说让我走的吗?”白夕看见帝缪突然变红的瞳孔,心底突然有了种不安的感觉。
帝缪轻笑,胸口的起伏震动背上的伤,带着痛楚的笑他转向白夕:“放你一个人走,是不想牵连你在这里受伤。无论如何,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但是,我更不想看到你和自己的宠物欢欣雀跃地当着我的面,离开我。我也有嫉妒心,我不是神,这是你教我的理论。”
“你不是那么没有气度的人。”白夕抖抖眉毛,拦她?就凭帝缪现下的身体状况,显然痴人说梦。
“我现在就是了。”
“如果我非要走?”
“你可以试试看,”帝缪摊开掌心,渐渐升腾一朵妖冶的红莲,注意到白夕惊愕的目光,他淡淡一笑,“白家召唤法术的红莲,如果突然凋谢了,会怎样?”说着,他伸出另一只手掐落一片绯红花瓣。花瓣被拧成碎末,化落一点点晶莹,坠地后消失。
白夕冲过去要阻拦他,半路再被暖炎截下。
“你疯了!这是我爷爷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黑羽刚迈出脚步,帝缪就道:“你可以和我比速度,看你是先杀掉我,还是我先掐碎这朵红莲。”
白夕望着暖炎拦截自己的手臂,两个人同样都在肩口受了伤,血液浸湿衣裳,点燃了彼此心底的怒火。白夕说:“暖炎,我的双手从来都是用来抓鬼的,这次,我不介意和一个杀手争取一个男人。”
暖炎说:“好!”
白夕勾起笑:“这里场地太小。黑羽,看好小胖!”说罢,推开暖炎的手臂,捡起地上的两截短剑,丢给他一把,两人竟然并肩走出营帐。
◎◎◎
“黑羽你留下!”帝缪唤住了跟出去的黑羽,手里的红莲发出荧光,他终于支撑不住自己,朝后倒落在软榻上。手掌倾斜,红莲跌落,黑羽扑过去,稳稳地将其接在掌心。
红莲接在黑羽手里,顿时暗淡无光。
没人能解释帝缪突然的毒发,乃至现在虚弱的身体状态。黑羽望着手里最后化作一滩血水的红莲,蹙眉。
“那是假的,骗白夕用的。”帝缪说着,嘴角溢出一行细细的血。听见小胖哇一声大唤,怕她坏事,赶紧抬指一点,将她催眠。仅仅是抬指的小法术,他也消耗不起,险些昏厥过去,直到黑羽冰凉的手掌贴上他的额际,才无力地张开眼。
“你是怎么了?”黑羽察觉异样。帐外白夕与暖炎打得难分伯仲,他暂时把注意力移到了面前的人。“你受伤了?为什么还要激怒白夕?她说过,她会带你一起回去,甚至赔上输掉游戏的代价,你不该拒绝她。”这话如果是白夕说,怕就是伸着指头骂他不知好歹。
帝缪笑。恍惚间,黑羽看到他自己的灵体渐渐飘出青洛衣的身体,银发赤眸,浑然天成的慵懒气质,这样绝世的容貌,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白夕一再要求带他离开了。
“你们离开不了这里的。我创造的世界,就像单行道,可进不可出。就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离开。”
“真没办法的话,你早该告诉白夕这一切。”黑羽瞥了眼地上的黑剑破魂,再而移上帝缪古怪的笑容。“你藏了什么秘密没有告诉她?”
帝缪笑着垂眼。银发如丝绸般柔顺,披落他苍白的双颊。“黑羽,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喜欢白夕么?”
“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我只是凭借心底的想法去做。帝缪殿下,我没兴趣陪你谈这种毫无养分的话题。”
“你喜欢这把剑吗?”帝缪话锋一转,抬起头,“喜欢我就送给你。”
黑羽望着地上的剑,无刃的剑通体黑亮,它的名字叫做作破魂。只要是会点剑术的人都不难看出,这是一把绝世好剑,是任何剑客最大的诱惑。“我不会因为任何东西背叛白夕。”
帝缪激赏地点头,“我不需要你的背叛,只要你能让白夕用这个杀我,我就把它送给你。”
“这个玩笑不好笑。”
“好吧,换个方式,待会白夕进来的时候,不要阻止她杀我。”
黑羽转过身望向外面激烈的拼斗,“你怎么确定白夕会赢?”
帝缪苦笑:“暖炎当着那么多人触雷,坏她衣服……就算打不过,她也会不择手段赢下来的。骄傲的白大鬼司会容忍一个人故技重施再羞辱自己一次吗?”
很快,白夕一个人回来了。她将暖炎引到赤狐的囚车,“一不当心”砍断赤狐的锁链,然后很“大度”地让出战场,慢悠悠地踱步回营。
帝缪浮在青洛衣几近腐烂的身体之上,对她说道:“白夕,你想知道白少是怎么死的吗?”
正在收拾行装,并不忘揩油带点金银器碧玉簪的白夕停下手里的动作,“说。”
“他是被你吃掉的。”
哗啦啦,手里的东西全部掉地,白夕回过身,抬头望向他。
“白家的传人永远只有一个,因为冥界只需要一个占卜师,通晓未来的人一旦大于一个,很容易引发战争。你的出生是白少的恶梦,他或许早就知道你特殊的体质和灵敏的六感将会成为最佳的占卜师,甚至为了保护你,他骗大家说你只是个平常的孩子。”
“可是随着你年龄的增大,光芒难掩,很快就被其他人发现了。父王想要培养你成为新一届的冥界占卜师,但是你却热衷于做鬼司。白少为了你,屡次被父王责备。到后来,卡洛做了冥王,更是指名要你替代白少,因为他始终觉得白少是我挚友,不会成为他的亲信。”
“你一味沉溺在抓鬼的乐趣中,根本不理会白少的立场。到了最后,白少为了成全你的梦想,让你吃下他的骨肉,继承他所有的法力。甚至考虑到你心理上会内疚,他还施法抹去了这段记忆,将你藏匿在人界,用自己的灵魂时刻守护他珍爱的孙女。”
白夕摇头,心底一片冰凉。看到帝缪朝自己勾手指,才缓缓挪动冻僵了的双腿,走到他跟前。
帝缪轻点她的额头,解开他早时的封印。“你的第一次记忆封印很失败,白少失去了大半的法力,根本封锁不了你的记忆。我就好心替他……巩固了一下。”他笑得轻佻,故意惹怒白夕,当然也成功了。
白夕重重踩上地上的剑柄,剑尖弹地一下,腾地一声,弯曲,跃起,落入她的手中。她举剑指向帝缪,“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黑羽正要开口,却教帝缪不经意扫过的一眼制止。他当然不会为了一把剑而让步,真正让他迟疑的是,帝缪非要制自己于死地的用心。
“你也不会知道,吞食骨肉可以继承法力的说法从何而来。其实是我一次在外游行,和下等的妖物交涉中,意外得知的。当我告诉白少这个秘密的时候,白少觉得我可能会迫害父王,卡洛又来添油加醋,他便和我断绝了关系,再而说服父王将王位传给卡洛。”帝缪顿了一下,看着白夕不断逼近自己胸口的剑,笑,“可以说,你的爷爷,白少是我间接害死的。但是我不后悔,你的确比他更适合做一个占卜师,或者说,做鬼司。”
“我曾经告诫过自己,无论什么情形下,我都不可以杀人。杀人的鬼司是最失败的。但是——”白夕将破魂刺入他的胸膛,没有血液溅出,通黑的剑身上冒出腾腾的绿雾,迷蒙的绿色中,帝缪一双赤红的眸子绝美妖冶,时间霎时静止!
◎◎◎
第一次杀人。她丝毫没有半点恐惧,只是握着剑的双手不住颤抖。
帝缪的身体,从剑刺穿的胸口,逐渐扩散,逐渐透明。
整个世界清亮起来。
一直在质疑,为什么帝缪不肯放弃这里?
能够让他花费二十三年的时间去构造的一个世界,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
然,想不到的是,走到最后一步,她竟然起了杀念。
绝想不到,这个RPG世界,竟然是建造在帝缪体内!也就所以,除了杀死帝缪,谁也走不出这个世界。白夕知道这点的时候,已然余事无补。
小胖,麻雀,淮国双姝,柳叶青,楚红衣,欧阳无痕,欧阳天宇,第二X,嗜血鬼小三,行恺,暖炎,赤狐,青洛衣……一个个鲜明跳跃的人如风幻影,乍看还在,转眼就消散在时空的螺旋中,精致的图象开始扭曲、并和,最后,化作点点晶亮的碎片,飘出三界之外。
◎◎◎
有人说,梦醒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人,不是你最爱的人,而是你最歉疚的人。
白夕揉揉额头,挥去脑海中不住翻腾的银发赤眸。
转头望向窗外,紫红色的冥界天空,美的匪夷所思,不经意地,想到某个风华绝代的人。
丢掉闹钟,踢飞床边的笔记本电脑,她赤着脚跑到窗口,推开窗,冷风带着料峭的春意扑面而来。默念三次,我已经回来了,结束了。游戏OVER。虽然我砸坏了游乐场。
帝缪激怒她杀了自己。这是事实。所以白夕被冥王召进冥宫,数落了一顿。
死了兄长的男人,只是寒着脸责问自己几句,草草了结这场虎头蛇尾的游戏比赛。
冥后玫兰施施然走近,白夕想起了她老早的催眠术。不知什么心情,忽然哀怨地望向玫兰,拖拉着嗓子:“玫兰,我有话要告诉你。”
一杯茶冷却了。冥王不安地再遣人倒了一杯。
直到风姿卓越的玫兰快步走出寝宫,毫无留情地当着众人的面甩了他一记耳光!
“你竟然让这种事发生!”
杯子猝然摔得粉碎,冥王霍地立起,幽绿的眼穿过玫兰望着不远处倚着门侧,笑得诡异的白夕。“发生什么事了?”
“你说,是不是你让白夕去什么该死的游戏?”
“——是。”
“是不是你早就和帝缪窜通了,不让白夕赢的?”
“算是吧……”
“也就是说,帝缪做什么,都是通过你默许的,对不对?!”
“嗯。”
啪!又是一记凶狠的耳光,打得冥王眼冒金星。他从不会对玫兰施暴,所以面对爱妻突然的暴力行为,他只会一再退步。“玫兰,到底……白夕跟你说什么了?”
“我说,我在游戏里,差点被□□。”白夕平静答道。身后的门轻微晃了一下,她侧过脸,看到黑羽抱着帝缪的黑剑,面无表情,嘴里无声地说道:有个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