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泪·骨精灵》夏∮雪

6、5、神医南宫小小

　　长安繁华如故，人来人往，车如流水。
　　阳光明媚，百花烂漫，酒、歌、赌、武、镖热闹依旧，人头耸动间，商家小贩招揽声不绝于耳。
　　娄小四一袭黑衣，星目入鬓，整个人意气勃发、英姿飒爽。而南宫小小一身淡紫衣裳，背上披上了精致的紫缎披肩，恰如其分地遮盖了一对骨翼。她的眼如一潭碧水，笑起时，两个梨涡映衬着眼中的波光粼粼。

　　这样抢眼的两只设了个摊在闹市区的中央，一副黄色长旗高悬于顶，风吹过，旗面浮动，上面洋洋洒洒四个大字：在世华佗。字迹行如流水，却在折转勾踢处流露些许名家笔锋。
　　起初，百姓见他们两个年少，谓其轻狂，是绝不敢贸贸然带着病人前来就诊的。
　　然，不久前，一名落魄的书生感上风寒，浑身瘫软无力。无钱医治。路经此铺，被南宫小小救下。虽说事后被娄小四苛责不已，不过南宫小小都视作耳边风。
　　娄小四怒其不争：“都快揭不开锅了，你个小鬼还有闲心做那劳什子滥好人！”
　　南宫小小难得心平气和，手上还搭着那书生的脉，翻翻《本草纲目》再翻翻《行医十九注》，回过头对着娄小四：“哎，屁股挪挪，把靠西的那个匣子里的蜈蚣给我拿出来。”
　　娄小四拗不过她，终而弃权，忍气吞声地接了这第一笔没有赚头的生意。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书生经服南宫小小一味药后，立即觉得浑身神清气爽，感激再三之余，苦于身无分文，又被娄小四背后戳了脊梁骨。无奈，立下此书，赠于南宫小小。娄小四惊见四字，立知书生乃名门之后，未料人家丢下字画再也不鸟他，长袖一卷，扬长而去。
　　南宫小小抱着檀木匣子乐呵呵地诡笑：“有眼不识泰山了吧？嘿嘿。”
　　娄小四抖抖眉毛：“笑，你再笑，老子晚上把你丢进茅房里面壁思过！”

　　自那事之后，整条长安大道上都知晓了有南宫小小那么个人物，一药能立即见效，对于纯良的百姓而言，不可谓大喜事一件。

　　而后，南宫小小和娄小四的摊子前开始骆绎不绝，绵延蜿蜒的长队悠悠地可以从清晨排到日暮。
　　娄小四自小吃足苦头，长大以后又没干过几件正经事，南宫小小这药摊一摆，银子哗啦啦地且正大光明地流进他的口袋，兴奋之际，好几次都忘记了收摊。一直到有次忙到夜深露重，南宫小小开完一副帖子后，扬着脑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用胳膊肘推推身边吐着唾沫星子数钱的娄小四。
　　“喂，大坏蛋，我好困，眼皮都睁不开了。”
　　娄小四抬眼看看摊铺前仍旧未见去意的客人，再看看南宫小小发红的眼圈。
　　怀里揣的银子顿时分外沉重了起来。
　　没有迟疑多久，娄小四大旗一拉，箱子匣子晃当一扣一锁，拖起南宫小小，对着排队的客人们摆出讨好的表情，语气却坚定：“今个不做生意了。从明天起，日落收工，绝不拖延！”

　　暮霭沉沉，夕阳的红洒进南宫小小幽潭般的绿眸中，粉嫩的嘴角徐徐勾起。
　　她背着一个大大的包，如同刚来长安时流浪一样。只不过，此刻娄小四背着一个更大的“包”。
　　南宫小小伏在他的肩上，娄小四“嫌”她腿短走路慢，每次出门摆摊前和收摊回家后的这段路都是娄小四背着南宫小小走回去的。

　　路过江南野外时，南宫小小故作神秘，伸手拍拍娄小四的脸：“大坏蛋，放我下来。”
　　娄小四现在供的是会生财的大菩萨，怎敢怠慢，立即依言放下。
　　南宫小小将背上的大包塞到他手里，一个转身，窜进了一边的瓜田里。
　　娄小四瞪大眼：“小小！”
　　南宫小小弯着腰在田里找些什么，听到娄小四唤他，抬起脑袋，手里牵着一条半寸长的蚯蚓。
　　娄小四嘴角抽搐几下：“你抓这个干嘛？”
　　南宫小小抬抬下巴，指着他手里的大包：“我带来的药材快用光了，只好现抓现补了。”
　　娄小四闻言，放下了手里的包，也和她一并跳进了瓜田。

　　“还要抓什么？”
　　“多着呢，蜈蚣，苍蝇，蜜蜂，西瓜虫也不错。”
　　“小小，你的药材怎么……那么‘特别’啊？”

　　南宫小小常年居住在南宫世家，鲜少出门。平日里最爱的是恶作剧，其次便是研究各种药物百科，南宫淡水给她请了不少名师，结果都教南宫小小顽劣的个性纷纷气走。末了，南宫淡水自西域购得一堆名家药谱，由得南宫小小自食其力，自学成才去了。殊不知，南宫小小天资聪颖，不声不响地将一系列难解的药书钻研得一丝不苟。

　　经娄小四那么一问，正好触及了南宫小小的伤心事。天知道现在南宫淡水怎样了？会不会讨了媳妇忘了娃？唉，唉，几家欢喜几家愁，谁又能解我心事呢？南宫小小自怨自艾着，头上一记重扣。

　　“喂，大坏蛋你又打我！”
　　娄小四再往她脑门补上一记：“说了你几次了，要叫小四哥，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南宫小小吐吐舌头，心下忽生捉弄他的念头，不由诡笑起来：“小四哥，今天净赚多少银子啊？”
　　“好说，好说，”娄小四摸摸鼓胀的胸口，“待会小爷带你出去上馆子，随你点菜！”
　　南宫小小浅浅一笑，指指自己被搁路边的大包囊：“也是，我家大人花了几千两为我筹集的药材，当然百治百灵，药到病除啦！”
　　娄小四上扬的嘴角立即僵硬：“你，你说什么？就你那些小虫要……几千两？”
　　南宫小小认真点点头：“药材是小虫，可是我随手附赠病人的那些药引都是千年人参啊，冰山雪莲啊，钟南山百年灵芝磨成的细粉。是你说的，送人东西不能缩手缩脚，所以我都一两一袋地往外送……”
　　娄小四干眨眼，手脚腰腹浑身上下的器官都呈石化状态。
　　南宫小小满意地牵起嘴角：“跟你说了吧，我的大包包是宝，你偏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