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日光》小人参

11、Chapter 11

　　什么时候是最让人讨厌的？
　　当年觉得自己出丑了然后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盯着你的时候。
　　什么时候更让人讨厌？
　　当你出丑了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盯着你的时候你脑子里完全没有应对政策只能被别人盯着。
　　什么时候比以上两种情况还让人讨厌？
　　当你出丑了所以人都直勾勾地盯着你而你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那个导致你出丑的人还若无其事地坐在你旁边。

　　跟莫东驰交手这么多次，安白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像搞把刀来直接捅死他过。

　　所有人的沉默让安白也脑子空白地沉默着，反而是一句话造成这种局面的莫东驰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跟安白说话：“你要是实在不想喝粥的话，就跟我换吧。”
　　安白看着他推过来的那碗汤面，已经完全没有勇气抬头看大家的脸色了。
　　莫东驰还在说：“不过我觉得你一大早起来应该吃不了那么多。看你自己吧，听你的。”
　　安白嘴角抽搐地把那碗面推回去，搬回自己的粥：“我觉得我喝粥就够了，喝粥，喝粥。”
　　心里十二万头那啥马在奔腾而过——你不要搞得好像咱俩是夫妻你听我的话似的好么！！！
　　莫东驰点点头：“嗯，我也觉得喝粥就好了。”
　　然后随着安白手指僵硬地拿起勺子舀了粥往嘴里送的动作，其余人也是陆陆续续地吃起了自己面前的早餐。直到吴多等淡定派开始淡定地说话了，场面才从诡异的沉默中挣脱出来。
　　而这整个过程中，莫东驰一直都是面无表情地若无其事着。

　　安白真想求上天给她一次穿越的机会回到学期开始的时候。她绝对不会被夏念西说服去迎新的。真的。

　　等到从早餐桌下下来，安白就是再迟钝也能感觉到所有人对她的态度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大家都不再随意找莫东驰或者她单独说话，只要看到莫东驰朝着她的方向来了，不管离得有多远都会默默地让路的样子，女生们看她的眼神成了“啊，我就知道”，而于兰兰，在她鼓起勇气看一眼的时候，发现她正不出所料的幽怨地瞧着自己，看得安白心里一麻，再一次试探性地看看的时候，却发现她只是平静地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了。安白心里更是一麻。

　　安白一直腹诽着莫东驰这说话不算话的死样子，明明昨晚上跟她说的是不想在别人面前如何如何，今天却搞出这么明显这么暧昧的事儿来，当她是傻子骗着玩儿呢。

　　安白这么跟夏念西控诉的时候，夏念西保持了沉默。安白正想问她怎么看的时候，就听到莫东驰在近在耳边的声音：“我的意思是表白的话只能让你知道，其余的事情，总不可能一有别人在我就不能有任何表现了。一点都不矛盾。”
　　安白吓得就是一跳，扭头看着刚才明明还走在她们后头的莫东驰：“你怎么又跟上来了。”
　　她真心觉得他这么走在她旁边让她心里瘆得慌，就是不想被别人看着多想什么才老叫他离她们远点儿，奈何他根本不理会。
　　莫东驰低头看着她：“你觉得我丢人？”
　　安白吸了吸鼻子：“怎么会……”
　　她的心声是——我怎么敢呢……
　　莫东驰原本冷下去的脸稍微回温了一点儿：“但凡你有点脑子都看得出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追你，所以你别妄想跟我保持距离能以示清白了，纯粹自欺欺人。”
　　说完莫东驰就悠闲地往前走了。
　　夏念西默默地抬起手竖起大拇指：“白白你这摊上的可是个人才啊。”
　　安白流泪满面地对着莫东驰的背影竖起中指：“你倒是告诉我他哪里表现得像在追我了。我老人家经不起这种跌宕起伏好么。”
　　不知道是不是对别人的咒骂有特别的感应，莫东驰回了一下头。
　　安白火速地就把自己竖得老高的中指藏在背后，为了掩饰还对着他笑了一下。
　　莫东驰回了一个笑，转身继续走。

　　据莫东驰后来回忆说，就是当时安白的这个笑容，让他觉得自己十分的有戏。
　　而安白则是悔不当初。居然因为这么一个阴差阳错给了他鼓励，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这些后话暂且不提，就是此刻，学弟学妹跟仅有的包括安白在内的学姐学长看着他们二人这甜蜜温馨的眉目传情，自然而然地就觉得这两人是成了，至少是成定了——本来嘛，莫东驰这等稀缺的好孩子，要追安白这种的，还不是轻轻松松只怕他不乐意，就算来得突然，也不怕立刻就把安白给收了，况且姐弟恋这东西毫不稀奇——所以大家也就只是刚开始时惊讶了那么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而且迅速地开始了调侃。本来昨晚上莫东驰那一抱他们就心痒痒地要起哄了，只是因为当事人澄清所以没有得逞，此刻当事人经过一晚上的思考进行了质变，指不定还是他们起哄的功劳，所以这些人其实是有点稍无道理的得意感的。
　　当然，这群善意人群里，不包括于兰兰这个瞬间苦逼的白富美。眼看着女屌丝逆袭了自己看上的男人，这是白富美最讨厌看到的事情。
　　所以安白和夏念西都有点战战兢兢的，生怕于兰兰搞出什么事情来。骂人她们倒是不担心，一来她们有那个自信这么多年的豪放生活已经练就了她们一嘴的本领，二来觉得于兰兰这种道行的绝对没有力度——其实就是一回事儿。她们担心的倒是于兰兰会动手。词穷的时候就只能动手了，狗急了还跳墙呢。
　　但是大家一直这么平和安定地走着不知道多久于兰兰也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是偶尔还跟她们说两句不痛不痒的话，面带微笑文文弱弱，倒是安白和夏念西两个人像刺猬似的时刻备战。直到快到海滩的时候于兰兰终于从不远不近的地方走到她们身边。
　　安白顿时就是浑身一绷。
　　不知道是不是安白的身体变化太过明显，于兰兰掩着嘴就笑了一下：“学姐你这么紧张干吗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一句话说得安白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夏念西也恨铁不成钢地悄悄在背后拧了她一下，下手有点重，本来就窘迫的安白差点眼眶一红叫起来。
　　于兰兰也没让安白这么窘迫下去，接着说：“学姐，我知道你心里不自在，你别这样呀。我是挺喜欢莫东驰的，但是没到没他不行的地步，所以学姐，他喜欢你追你，我真的没那么受不了，你别把我当洪水猛兽。大家都是老乡，有什么不好说的。我没那么在意。所以学姐咱们还跟以前一样相处行吗？”
　　安白被教训地无话可说，频频点头：“好的好的。”
　　于兰兰嫣然一笑，亲热地挽了一下安白的手臂，然后走开了。
　　安白看着于兰兰的背影，竖起大拇指：“她心态真是好啊。要是我喜欢的男人看上一比我还差的屌丝，那屌丝还不理他瞎折腾，我非弄死那女的不可。”
　　夏念西拍下安白的大拇指，再一次恨铁不成钢地说：“姓安的你能不能有点儿脑子，你看她那样子像是真来跟你和平谈话的吗。”
　　安白有点呆愣，点点头：“像啊。”
　　夏念西抚额：“你能不能偶尔用一下你那为数不多的智商。”
　　安白一直觉得自己比夏念西有脑子多了，此刻她觉得夏念西这句话是对她极大的侮辱，所以她瞪着眼睛看着夏念西：“你什么意思？”
　　夏念西耐着性子给她分析：“你回想一下看看，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哪一句不是在暗示你没胆子没气量，哪一句不是在说她自己大气觉得莫东驰看上你了她也不恼火不生气，反而能跟你心平气和地相处的？她的意思是，你在这儿装纠结，她可是洒脱极了。她说她没有到‘没他不行的地步’，就是说她还没那么看得上莫东驰呢，所以莫东驰看上你了，她都不在意，反正是她不要的。我可跟你说，要是莫东驰不追着你跑了，她肯定又是最快活最会趁机而入的那个呢。”
　　安白被夏念西的头头是道说得一愣一愣的，回味过来之后颤颤巍巍地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你怎么想到的？”
　　夏念西无语地看着她：“你以为我是你！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么。叫你多看点小说！你也就其他事情上通透比我厉害镇得住我，这种事情，你比我还差得远呢。”
　　安白看着鼻孔已经朝天的夏念西，又看看前方已经离她们挺远的于兰兰，又一次觉得她跟不上女性的步伐了。从前还有个夏念西陪着她，现在连夏念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她拉开差距了。

　　经过昨天晚上之后再来海边，安白有一种别样的激动。毕竟她是没见过海的苦逼娃，当初被成功地怂恿来这里还有这一部分原因呢。昨天来得太晚一下子就天黑了也没怎么好好看海，况且被那个真心话大冒险搞得魂都丢了一半，哪里还有什么心思。
　　现在就不同了，天气也好，连她一大早就被莫东驰给毁了的心情都变得好些了。
　　于是安白一下子就欢脱了，撒开脚就跑到前面去，径直冲到海滩边边上，蹲下来就把手往海里浸。
　　只是还没充分感觉到海水的滋味呢，就听到年度最讨厌声音在身后说：“你给我回来。”
　　安白被这不大不小但是能被人清晰听到的声音给惹毛了，回头愤恨地看了莫东驰一眼：“老子又怎么了！”
　　她都说了她不待见他了，怎么他自己老是这么起劲。而且退一步说就算她随他去好了，他这成管家婆了还是怎么的？

　　安白一火起的时候，就口无遮拦了。这向来是她性情中人的体现，从未觉得不合适。
　　但是此刻，看着莫东驰那瞬间皱起来的眉头，安白心里居然有了一种害怕的感觉，好像小时候被老妈抓到做坏事的心慌感。
　　她这是，被废了么……

　　在安白蹲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时候，莫东驰已经朝她走过去，站在她面前，高高的正好拦住了她看其他人的视线，也拦住了其他人看她的视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你来月经了，裤子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