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日光》小人参

10、Chapter 10

　　第二天安白醒来得挺早。没办法，她是变态体质的人，轻微的认床让她昨晚上虽然睡得比别人晚身心遭受比别人大的摧残她也还是早早地醒来了。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她暂时没有想起任何不和谐不美好的因素，心情还挺好，可是当她吸吸鼻子坐起来之后，那幸存的一点儿的愉快马上就荡然无存了。
　　一是她觉得自己的鼻子有点堵估计是感冒了，二是想起来可能是昨晚上出去吹风所以着凉了，三是她想起来昨晚上出去吹风碰到莫东驰然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到脑子里了，四是她下意识地扭头看的时候发现了依然在睡梦中显得很无辜无害的于兰兰的脸。
　　这一连串打击太为深重，以至于她难得起来没有一肚子莫名其妙的闷气的好气氛就这么被生生给毁了。

　　真是作孽啊。

　　这么想之后，安白猛然觉得如果她现在起来了大家都没有起来，她总不能坐在这屋子里看着这些个女娃子意淫吧，那她们到时候起来不被她给吓死才怪，以后就不管她自己乐不乐意跟她们出来玩，她都会被屏蔽了。
　　安白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看时间，才六点半。真是变态的奴性的生物钟。
　　权衡几秒之后安白果断倒下去。

　　无论如何不能做第一个起床的人。这可是大学生宿舍金牌定律。

　　所以安白就这么硬挺挺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意淫了不知道多久，在她痛苦地打算再摸出手机看世界的时候，她听到那边有了点动静，吓得她马上闭上眼睛——她很怕是于兰兰。虽然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怕什么。人家那么瘦瘦弱弱的女孩儿，总不能把她给撂翻了吧。
　　即使心里清楚于兰兰肯定不会知道莫东驰昨晚上莫名其妙地跟她表白了，安白也还是莫名其妙地心虚。

　　安白就那么紧闭着眼睛听着那人下了床，轻手轻脚地去了洗手间挺长时间，然后又轻手轻脚地出来，打开房门带上又出去了。
　　直到确定门又被关上了安白才敢睁开眼睛，昂起头往那边一看，果然是于兰兰。
　　她摸出手机看看时间，七点。
　　敢情她以为过了一个世纪这么漫长的时候，也就才半个小时。果然这种东西是要看当事人心情的。

　　虽然有点好奇于兰兰这么早就一个人出去有什么事情可做，安白也还是压抑着躺在床上继续挺尸。总算等到有两个学妹一起醒来直接起床之后，她才装作刚醒来的样子坐起来，还“睡眼朦胧”地跟她们打了招呼。
　　如果这农舍主人足够无良到在这屋子里安了摄像头的话，看到她这早上的行径估计从今以后得调查入住旅客的精神病史了吧。

　　只要有一个人起床的动静比较大，其余人基本上也就醒来了。所以等安白所有洗漱工作都完成的时候，大家也都差不多好了。好在这些老乡学妹都比较爽快，唯一需要慢慢来的那个已经一早出去了，不然她很难保证不会有人在急着上厕所时抱怨没法进去。
　　夏念西也是浑然不知安白昨晚上跟莫东驰的互动，所以只是兴冲冲地拉着她出去准备跟那些男生商量今天的行程。天晓得此刻安白是多希望夏念西只是一介书生而且完全不擅长交际。
　　只是到了院子里的时候安白就没那么纠结了。因为她看着正跟莫东驰坐在一起言笑晏晏的于兰兰，就愣了那么几秒。

　　此刻她终于明白了于兰兰为什么要起那么早还那么悄无声息地出来了。
　　看那样子，她完全就是已经跟莫东驰聊了好久的天的样子啊。

　　反应过来之后，安白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大龄女青年看到这种小女生的行径的时候，都会有她这种猥琐的想法。
　　等她再反应过来去看夏念西而夏念西给了她一个更猥琐的笑容的时候，她就猛然明白了这个命题的正确性。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她真的对莫东驰没有任何想法，即便是昨晚上被吓着了，那也仅止于吓着了，她对他再没有什么别的情绪。本来看起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可以凑到一起去呢。所以此刻她看到于兰兰的这种表现，更是不可能吃醋或者不舒服，而是有一种对于兰兰的调笑和对莫东驰的同情。
　　这种少男少女的情怀，她是消受不起了。只能聊做看戏用。

　　两个猥琐女站在一边笑了很是一段时间，安白庆幸莫东驰一直只是皱着眉头很明显就是敷衍于兰兰，而没有注意到站在角落里默默笑着的她和夏念西。不过尽管如此，于兰兰的美好时光还是像海苔一样被吃掉了。其他学妹和学弟以及吴多一众人等出来的时候就意味着二人世界的崩塌。
　　这时候莫东驰才看见走出来的安白，眉头好歹是没皱了，但是对于兰兰的那份敷衍都没有了，直接就站起来朝着她们走过来。

　　安白脑子里现出来的就是三个大字——现世报。
　　她刚才真是不该掉以轻心还有心情去嘲笑人家。对于莫东驰这样的狠角色，她应该要首先担心自己才对，真是莫大的失策。

　　莫东驰径直走到安白面前：“你们怎么起得这么晚。”
　　安白和夏念西此刻都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怎么你们都起得这么晚，于兰兰那货却那么早来吵我？”或者是“都是你们起得晚，否则于兰兰就不会有机会来缠着我了。”
　　安白笑了一下，说：“我们女生平时房间的时候在宿舍都起得不早。”
　　莫东驰沉默了一下，又说：“你吃过早饭了没有。”
　　这话针对性很强，夏念西马上就以余光瞪着安白，安白硬着头皮没有搭理她，而是回答莫东驰：“我刚刚才起来，你觉得我能吃过早饭了？”
　　实在是他那个针对性太强的态度让她有点难看，所以她对他完全没有好气，所以无形之中就显得很强硬了。
　　夏念西又用余光偷偷地瞄了安白一眼。
　　莫东驰看着安白，没有回上话。
　　安白头一次在莫东驰面前有了一种逆袭的感觉。被这个贱嘴的小崽子言语上打压惯了，此刻看到他仿佛被镇住了的样子别提有多爽了。

　　莫东驰的沉默只持续了两秒，然后带了点柔和地看着她：“你昨晚上来月经了？突然早上起来火气这么大。”

　　在清晰地听到夏念西近在咫尺的虽然明显已经压抑过可是还是出声儿的笑声之后，安白瞬间觉得自己的逆袭失去了意义。
　　因为当逆袭换来的是下一轮火力更大的进攻时，你逆袭有个X用？！

　　安白僵笑了一下，说：“劳您挂心了，我没吃早饭。”
　　莫东驰用一种像是看神经病的表情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身去对正跟一个学弟说话的吴多招招手：“学长我们快去吃早饭吧，有人已经饿傻了。”

　　安白坐在早餐店里等炒河粉的时候脑子里清晰地旋转着先前于兰兰那张笑里藏刀明显想随手抄起一把刀捅死她的脸。
　　“啧啧啧，白白你从此无安宁之日了呀。”
　　夏念西坐在旁边手撑着头一脸好整以暇看戏的表情盯着安白。
　　安白此刻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先前她和夏念西在一边看着莫东驰被于兰兰纠缠地那么痛苦还袖手旁观的报应。
　　安白扭头警告地看着夏念西：“你够了。”
　　夏念西一向不吃她这一套，所以还是笑眯眯地看着她：“莫小学弟是盯上你了，不管是拿你当于兰兰的挡箭牌也好，想逗你玩玩也好，真心看上你了也好，你总之是个靶子了。”
　　安白手捏紧了拳头有松开，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夏念西昨晚上发生的事情。暂且不说她既然不喜欢莫东驰那告诉夏念西就是对不起他，只消想想夏念西那股子传播八卦新闻的劲儿她就没那倾诉的愿望了。
　　所以她只能把一腔怨念泼向那个害她陷入如此不仁不义之境地的罪魁祸首。
　　这罪魁祸首正好死不死地站在早餐店的小柜台前和吴多一起点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他气场强大，好像这些一起出来的学弟都挺倾向于以他为中心的，好像有时候该拿主意了就问他的意思。所以经过昨天之后现在他就能跟吴多一起参与高层议事了。
　　也许是感觉到背后的怨念，本来拿着菜单在跟老板说话的莫东驰回头看了一眼。
　　俗话说说时迟那时快，安白在他回头的那一刹那迅速地转移了目光，盯着夏念西的脸默默地研究，反倒把夏念西看得心里一阵发毛。
　　开玩笑，如果她还跟莫东驰来个对视又被于兰兰看到了，她索性一会儿直接跳海得了。
　　她只想安详地度日。

　　不过事与愿违这事儿从来都是安白生活的写照。因为在学妹过来之前，莫东驰迈开了长腿以惊人的速度坐到了安白的旁边。安白张着嘴呆愣的时候原本因为想离她远点儿而坐在对面的于兰兰也惊了，深觉自己失策了，站起身就想坐到莫东驰旁边，无奈学妹们已经过来，而她又没有莫东驰那等厚度的脸皮和面不改色地无耻着的技巧，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安白此刻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人并没有那么多而店里又有足够大的桌子的困扰就这样造成了安白的窘迫。但凡他们坐不下，她就可以马上起身拉着夏念西以及一干学妹换到另一张桌子上去，那种时候只要能甩开莫东驰这倒霉孩子就一切太平了，带着于兰兰都没有关系。而此刻大家都能安然地坐在一张桌子边，让她只能含笑九泉。

　　安白就那么僵硬着，听着身边的人说话。莫东驰本来话就不多，他不跟她搭话她就很感激他了，所以他也保持着沉默，直到他们点的早餐被端上来。
　　每个人想吃的东西都是告诉莫东驰和吴多的，所以上来之后大家就很自觉地拿了自己点的东西来吃。安白也一样，可是当她看了一圈之后发现没有她的。在她自言自语地“咦”了一声的同时，莫东驰很淡然地把一碗粥放在她面前。她抬起头看着他，好容易说出来一句：“我点的是河粉。”
　　这大早上的喝这么清淡的粥，完全不是她的风格啊。
　　莫东驰也看着她，依旧很淡然：“你感冒了，吃炒河粉会上火。”

　　如此恰到好处的关心的暧昧，让安白听着周围突然从嘻嘻哈哈到安静下来的变化，觉得什么等一会儿再去跳海的计划不如就提前到现在进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