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流音》年华为酒

2、李家小姐

　　淡薄的风如人心寒凉，喝下的酒是热的，却暖不了这凄寒的心。
　　府上赏下的喜酒不多，饮着，不是尽兴，只是在将丝丝苦意吞咽。
　　有人说，怎么才能不痛。
　　挖开伤口，一次又一次，习惯了，就不痛了。
　　小小的酒壶系着喜庆的红结，没了。
　　流音躺下，灭了房中红烛。

　　翌日。
　　“主子怎么还未起身？”
　　一早，流音收拾妥当，去接秋瓷的班。
　　却见苏姑姑正问着秋瓷什么，昨夜，她应值了整夜。
　　“姑姑。”流音上前唤了一声。
　　“你说吧。”苏姑姑叫秋瓷说。
　　“这……”秋瓷面露难色，“流音还是你进去看吧，我，我害怕。”
　　“嗯？”流音万般不解。
　　“先进去再说吧。”苏姑姑说着，当先一步推开门。

　　“啊……”内屋，刚一进去，秋瓷轻呼，被苏姑姑严厉地看了一眼。。
　　里屋，一片狼藉。
　　床榻上，小小的躯体陷在其中，瘦弱的有些可怜。
　　苏姑姑叫二人留在远处，自己走近看了，人是活着，却瞪大了原应明亮灵动的眼，静静的，没有生息。
　　“流音，去打热水。”苏姑姑吩咐道。

　　“你真不知道，昨晚真太恐怖了。”打了水，秋瓷见四下无人，尚心有余悸地对流音说道。
　　“秋瓷。”流音打断她话，也看了四下。
　　“怎么？”秋瓷瞪了眼，大大的，很是不解。
　　“这是王府，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来得好。”
　　“哦。”秋瓷嘟了嘴，“知道了，你怎么和苏姑姑一样啊。”
　　“姑姑说的话，都是为我们好。”
　　秋瓷还想说点什么，见有人来了，二人都不再言语。

　　“七哥今日好心情啊。”
　　四皇子府中，几人说笑着走来，见院中，七皇子奕正逗弄着笼中的鸟儿，吹着口哨，十皇子景这般笑道。
　　七皇子奕眉梢一扬，“怎么不见你九哥？”
　　“他啊……”景摇摇头，“他正闷着呢。”
　　“怎么？”
　　“害相思。”景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相思？”奕看起来显然很是吃惊。
　　“是啊。”景问道：“‘四岁能弹音，七岁能作诗，七岁习得霓裳舞。’你知道这话是形容谁的吗？”
　　“不知。”七皇子奕摇头道。
　　“是在说原户部尚书李远茂之女，李家小姐。”
　　“那又如何？”七皇子奕越发不解了。
　　“你当真不记得了？”景继续问道。
　　“有什么事就快说，别拖拖拉拉的。”
　　“唉……你不记得我便不说了，反正李家后来落败了，只剩下这李家小姐还活着。”景这般说着，“算了年岁，今年也十岁有三了。”
　　七皇子奕眉心微蹙，景忙道：“就知道你是没性子的，我便直接说了，你九弟，我九哥喜欢上那女子了。”
　　“这有何难？我……”
　　“你怎么？”淡淡的声音传来，不大，却是威严，连这个最胆大包天的七皇子也得老实起来。
　　“还想强抢民女吗？”来者约莫二十来岁，面若神像，服装清雅，却衬得人更加威严尊贵，此人正是四皇子明。
　　“我怎么就……”七皇子奕立即不乐意了，想他明媒正娶的人怎么就说成“强抢民女？”不过，明面前，他也不敢放肆，只得小声道：“那九弟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女子是太子的人，不过，前些日子，失踪了。”淡淡的，明这般说道，简单明了。
　　“失踪？”
　　七皇子奕出征在外不过月余，没想就出了这事。

　　后来，几人说了朝中之事，七皇子奕倒也没什么兴趣。
　　反倒是对他九弟的事尤为关心，一出来就拉着十皇子景继续问道：“怎么我才出去一个多月，九弟就给人迷成这样？听四哥口气，是不是太子使的阴招？”
　　“你是说美人计？”景不急不慢地问道，看了七皇子奕的表情，不禁笑了，“还不至于，那女子我是见过的，模样并不出众，只是……”他不知该如何形容是好，想起那女子的模样，不禁蹙眉。
　　“哦？”七皇子奕眉梢一扬。
　　“说来奇怪，我见过她几次，真真不知该如何形容是好。”景寻思着说道，“每一次见都觉不同，就好像，每一次都不是同一个人般。”
　　“这倒越发新鲜了。”
　　景见奕模样，便知有了兴趣，打断这边，“好了，如若见着我指给你看便是，现在我要先去你府上才是。”
　　“去哪？”奕问道。
　　“当然是去是你府上，昨日喜宴，未曾见着我这位新嫂子何等美貌，能叫我七哥如此神魂颠倒，今日自然要去瞧上一瞧才好。”十皇子景拉着他便走。

　　天，忽的落了场大雨，打了嫩绿的叶子。
　　流音端了水从屋中出来，霍敏病了，刚用过早膳便喊疲倦，谁知，这一睡便发了热。
　　苏姑姑也不敢声张，叫人去主屋那询问王妃，王妃遣了郎中过来，倒也没说什么，只叫好生休息。
　　也是这事断是不好说的。
　　流音仰头看了天，灰蒙蒙的。
　　“哎……这天怎么说下就下了。”秋瓷掸了掸身上的水珠，抱怨着收了伞，见流音正倚柱望天，“你好生不知爱惜自己，怎么坐在那边？也不怕雨打了着凉。”
　　流音看着她静静一笑。
　　“你猜我方才见着谁了？”秋瓷是个活泼的性子，转而便说到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上。
　　“谁？”
　　“十殿下。”秋瓷道，“跟咱们主子一起回来的，说是要见侧王妃。”
　　流音愣了愣。
　　“怎么了？”秋瓷见她表情。
　　流音问道：“主子正病着，这可怎么办？”
　　秋瓷鼓了腮帮，思考了，“是啊，也不知苏姑姑如何去说。”
　　二人正说着，没想，这边便听着那嚷嚷声传来，也不知是谁这般没有规矩。
　　“七哥，快，让新嫂子出来给我这个十弟看看。”听那人说道的原是这十皇子景。
　　流音见状急忙与秋瓷道：“你在这，我去喊苏姑姑过来。”
　　“唉，你……”不等秋瓷说完，流音已拿了她的伞转身离去。
　　十皇子景一进门正看着流音背影，只一晃，却被秋瓷拦下。
　　“二位爷留步。”她上前一步行了一礼。
　　“怎么？霍敏还没起来吗？”七皇子奕问道。
　　“回爷的话，许是侧王妃尚不习惯这府里环境，今个一早竟是病了，恐是多有不便。”秋瓷这般说着。
　　“哈哈，怕不是害羞，不好意见人吧。”十皇子景笑道。
　　七皇子奕似有不满，微微蹙眉。
　　秋瓷也不敢出声。
　　这时，沁竹已然过来过来给二人请安，道：“十爷，主子知您来，备了您最爱喝的胭脂蜜，不知您现在得不得空过去？”
　　“嫂子叫我去自是要去的，何况还有这美酒佳酿？”景对霍敏之事不以为意，听闻有好酒喝便急着前去，奕缠他不过，便一起去了。
　　这边，二人一走，流音便来了。
　　“你方才去哪了？”苏姑姑问道。
　　“她去找你啦，苏姑姑。”
　　“我？”苏姑姑不解。
　　“看我这记性，把姑姑方才说的都忘了。”流音敲了敲脑袋，自责着。
　　“姑姑啊，王妃把十爷请走，十爷还会过来吗？”秋瓷问道。
　　苏姑姑看着几人离去的方向，摇摇头，“都去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