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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也曾竹马绕青梅 ...

  •   如何让承嗣名正言顺地恢复皇孙的身份?这是个剌手的难题。许是时机巧合,常蓝芑带着承嗣找到吕敏的时候,二皇孙正病入膏肓。虽然大家尽力施救,甚至请来了戴神医,仍然没能挽回。

      一筹莫展之际,太子朱标眼见承嗣与二皇孙有八分相似,提出“李代桃僵”,对外压住了二皇孙病逝的消息,再由戴神医向圣上进言,谎称皇孙不宜受风,需静养两年。众人心想,小孩子的相貌一日三变。两年后,纵然有些不似,怕也没人敢胡乱猜测。哪知道圣上爱孙心切,几次三番欲前来探视。一拖再拖,等到无计可施的时候,太子忽然想起了卜卦的方法,“父皇眼光锐利,我们是瞒不过去的。找李家的卜师来……希望父皇顾念骨肉亲情罢!”

      直到一切归于平静,圣上的告诫还回荡在常蓝芑耳际:“允炆体弱多病,常年静养,从未离开过皇城。既然他死活不愿离开你,皇后在世时也希望你活着,朕就遂了他们。即日起,你是太子妃吕氏失散多年的胞妹吕宁。朕会下旨特封你为安平公主,长留东宫教养允炆。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如果你还记得一丝一毫,莫怪朕灭了常氏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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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谢花飞花满天,转眼间,秋意迅速席卷皇城。允炆一早到书房听讲,常蓝芑无所事事地在御花园漫步。岁月催人老,外表依然年轻貌美,实际上早过了双十年华。半生将过,夫不夫、子不子,还被禁锢在深宫中……不怨吗?怎么可能!只是日子总要过,怨天尤人无法改变任何事情。叹息着仰头,一下子楞住了。

      衣袍胜雪,唇红齿白,英俊的相貌里透着浓浓的书卷气。年约二十五、六的男人似乎少有与女子打交道的经验,脸微微涨红,“小臣练子宁见过公主殿下。”

      练……子……宁……常蓝芑久久未答,只是呆呆地盯着他。

      男子愈加手足无措,眼睛不自在地四处游曳,就是不敢看她。侍立一旁的锦风见情形不对,忙轻轻咳嗽起来,“咳…咳……”

      常蓝芑如梦方醒,“免礼!”

      男子如蒙大赦,匆匆丢下一句,“小臣告退!”飞也似地跑了。

      锦风不由地抱怨起来:“今日圣上在奉天殿赐宴新科进士,他应该是其中之一吧!侍卫们怎
      么搞的,居然让外臣误闯进内廷,成何体统!”

      “练……子……宁……”常蓝芑重复着以为这一生再也不会听见的三个字,压根没听见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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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静的书房,明亮的烛火将室内照耀得宛如白昼。长桌上放置着一幅丹青,画工精细,神来之笔勾勒出女子的背影,乌发如云,身形姣好,不由得引人遐思。修长的手指温柔地划过画卷,练子宁英俊的面庞上浮现出刻骨的哀愁,“娘子,你在哪里?……我找得好辛苦……”手掌伸向颈间,缓缓拽出一根红绳,细细地抚摩拴在上面玉片。翠绿的玉一看就是上等货色,表面晶莹通透,想是常常有人小心擦拭的缘故。

      练子宁紧紧地握住它,好看的眉头像是打了结,胸口如针扎般疼痛。忽然摊开手,掌心平放着被汗水浸湿的翠玉。月光一照,闪闪发亮,雕刻的字迹更加清晰——“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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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常蓝芑正在凉亭休憩,心神却有些恍惚。半个时辰过去了,面前的《杜工部集》还停留在首页。

      “蓝儿,蓝儿……”穿着明黄服饰的男孩子,一路呼喊着跑来。

      “出什么事啦?怎么满头大汗的?”取过手巾,擦去他额头的汗水,常蓝芑已经懒得纠正他没大没小的行径。

      小孩子的适应力真是惊人,允炆很快就融入新生活。改名字、多了父母、成为皇长孙,这些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居然迅速地接受了。惟有一样,怎么也不肯称呼常蓝芑为“姨母”。争执不下,只好各退一步。在人前,按照她的意思办;私下无人,可以唤她“姐姐”。哪知道年岁渐长,小家伙竟总是“蓝儿……蓝儿……”地乱叫。常蓝岂软硬皆施,纠正良久,仍然徒劳无功,只得随他去了。

      “你在发呆?不舒服吗?”热乎乎的小手贴上冰凉的前额,唤醒了她的理智。

      “没什么!”常蓝芑赶忙转开话题,“今天学了些什么?”

      “还不是‘孟子曰’!”朱允炆眼睛一亮,迫切地想和她分享喜悦,“倒是见到个旷世奇才,出口成章,条条在理,我要把他举荐给父王。”

      “是吗?叫什么名字啊?”常蓝芑温柔地凝视他因兴奋而愈加俊俏的脸,不由地深感欣慰。原以为允炆太过善良,恐怕不适宜为帝。现在看来是多虑了!他聪慧过人、为民着想、知人善用,将来必定是千古名君。

      “新科榜眼练子宁!”

      常蓝芑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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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枝头,锦风正在替常蓝芑更衣,嘴里还不住地说着:“那个练大人啊……就是我们上次在御花园撞见的冒失鬼!听说是新科榜眼,文采过人。本来不少达官贵人想招他为婿,可您猜他如何回答?”

      常蓝芑挑眉不言。

      “他都谢绝了,包括京城第一美女永康郡主!他说自幼就定亲啦,还拿出凭证给媒人们看呢!”

      “什么凭证?”常蓝芑面色发白,浑身微颤。

      “一块美玉……听说是他们的定情物……”锦风的美眸中露出迷幻的神情,好羡慕啊!

      常蓝芑心头一震——他竟当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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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岁的常蓝芑是个不愿意与同龄人一起玩耍的奇怪孩子,常常独自走到无人的山林中,品味自然的气息。这一日清晨,她又妄顾父兄的警告,悄悄地溜出营地。雨后的空气异常清新,百鸟在枝头吟唱,碧绿的树叶上挂着颗颗珍珠般的水滴,阳光一照,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常蓝芑快乐地欣赏着眼前的一切,那些记挂母亲染病、担心父亲战死的心情,以及对于伤兵们残缺的肢体、四溅的鲜血的恐惧,一时间,都抛在脑后。此刻的她才像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追逐着受惊的动物们。

      厚厚的青苔经过雨水冲刷,愈加湿漉。当常蓝芑的小脚踩过他们的头顶,累积许久的郁闷终于消散。

      “啊——”惨叫声中,她滚下山坡,并且很没有尊严地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常蓝芑悠悠醒转,正对上一张放大的漂亮脸蛋。

      “你没事吧?”抬头望望长满厚厚青草的低矮山坡……应该不会摔坏。

      常蓝芑摇摇头,甩开对方伸过来的手臂,挣扎着欲坐起身。对人,哪怕是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可爱孩童,她都有十足的戒心。

      “啊!”脊背上传来刺骨的疼痛,逼得她颓然倒下。

      男孩子困惑地望着她纠成一团的秀眉,焦急地问,“哪里不舒服?”

      越来越疼了,从未伤筋动骨的常蓝芑突然发现疼痛竟如此难以忍受,晶莹的泪滴顺颊而下,“呜…背……我的背……”

      男孩子赶忙凑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却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天啊!”

      原来一根尖细短毛竹竖在地上,恰巧刺穿了她的脊背。就算有厚实的棉袄,淡黄的外褂也被染红一片。

      “怎么了?我是不是要死了?”常蓝芑听得心慌,泪水流得更急。

      “没事,一点小伤。我背你到书庐治疗一下就会好的。”男孩子怕她焦虑,没敢据实相告。

      常蓝芑被生平第一次遭遇的疼痛折磨着,听闻“治疗”二字,立即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环上他纤细的脖子。

      出生以来,从未跟女孩子如此亲近,严格地说,根本没有与孩童打交道的经验。他三岁能倒背《诗经》,是闻名百里的神童,整个家族都希望他能高中状元。父亲不准他与人嬉戏,甚至在山中建了书庐,以免外务干扰他温书。此刻竟有个瓷娃娃般的女孩子趴在他的肩头。一想到这,脸顿时红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常蓝芑觉得好象趴在兄长身上,顿时平静下来,随口问到。

      “练子宁!”简单的答案,他只顾着急走,生怕耽搁治疗。

      “练……好奇怪的姓……”常蓝芑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痛得晕了过去。

      从山角到书庐的路至多半里,可是背着个比自己高、比自己壮的女娃儿,练子宁气喘吁吁。他用劲全力,拼命地赶路,豆大的汗水刷刷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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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是第三次换药了,练子宁不由得忧心忡忡。怎么还没醒呢?是不是该把她带回庄?管家要三日后才来送干粮,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把她背回来已经快断气了。哪里有本事背回庄上?

      手掌缓慢地贴上她饱满的前额,不烫!他不由地松口气,刚欲退开,对上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

      “你醒啦?”他满怀欣喜,“正好该换药了。”

      “换药?”常蓝芑慢慢地重复着,“不要!你坐到那边去!”肥胖的小手蛮横地指着远处的石壁。

      “可是…你伤势未愈,一定得按时换药!”一滴滴汗珠划下额头,他的脸涨得通红,半是焦急,半是无奈。

      “不要…我又够不到!”

      “我帮你!”

      “不要!没听过男女授受不清吗?难道……你想非礼我?”怀疑的眼神,恨恨地盯着他,像只鼓足了气的小青蛙。

      面上更红,连颈项都涨成紫红色。练子宁拼命地摆着手,“没有……没有……”

      小小的常蓝芑却仔细地检查着,圆润的藕臂伸向脊背,触摸到类似布条的东西。“哦……你……”控诉的手不由分说地指向他,“非礼我!”老实说,她还不大懂得什么叫非礼。可是身在军营,父亲闲来无事,总是想尽尽母亲的职责,“如果一个男孩子未经允许摸到你,就是非礼!他要是看过你裸露的肌肤,就必须娶你!”

      “脸和手也算吗?”

      “那个啊……不算吧。”

      此刻,练子宁像只煮熟的虾子,从头到脚都红得吓人,只顾着摆手,结结巴巴地说着,“没有……我是在替你疗伤……”

      常蓝芑丝毫不理会他的辩解,歪着头楞楞地看着他,“好有趣的人!居然会变色!”

      练子宁见她一直不说话,以为危机解除,赶忙取过桌上涂抹着药物的布条,慢慢地接近她。

      “站住!你要干嘛?”

      “换……药!”

      “不要!”

      “可是……药效一过,你就会疼的。”

      “哦?”这是个大问题,疼痛的感觉她可不想品尝更多了。常蓝芑嘟着嘴巴,努力地思考良策。

      练子宁瞧着她的样子,真像年画里抱着鲤鱼的胖娃娃,好可爱!一个念头忽然冒上来,未及细想,竟已脱口而出,“我娶你吧!”

      常蓝芑愕然地望着他,一双大眼愈加困惑。

      练子宁这才惊觉说了多么惊人的话。一向早熟的他倒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之前已替她换过两次药,应该负责任。

      “那样……就可以替你换药啦……”红着脸不敢抬头,怕被发现他有些喜欢她。

      常蓝芑细想想,也觉得不错,“好!”

      她取下脖子上的翠玉,小心翼翼地挂在他身上,“这是凭证!”

      练子宁烦恼起来,“可我身边没东西送你啊……过两天管家来,我叫他回去取。”

      “不要紧!”常蓝芑大方地摆摆手,神色一正,“你得答应我!不准再喜欢别人,一个也不行!”

      练子宁重重地点头,红着脸小声嘟囔,“我只喜欢……娘……子。”

      一换好药,常蓝芑就借口想吃荤食,将他赶出去打猎。她知道,这个新上任的只吃素菜的未婚夫婿,连只兔子都打不回。不过,只有支开他,才能叫父亲来接自己。目前战事正紧,毕竟不知道练子宁是敌是友,她不敢冒险。伪装成不解世事的孩童,大概是最好的脱身方法。

      挣扎着走到屋后,点燃信号。看着一冲上天的火光,她不由得想起那身雪白的衣衫,“满好看的!”稚气的俏脸上浮现出真诚的笑意。

      等到练子宁摔得鼻青脸肿、灰头土脸地回到书庐,早已人去楼空。荡荡的山林间,只听见清朗的童音焦虑地呼唤:“娘子……娘子……”连被拎着耳朵的兔子都受不了长期的噪音荼毒,毫无尊严地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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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茂陪在妹妹床前,总觉得好象少了些什么,左看右看,不由地惊叫起来,“蓝儿,你的玉呢?”

      “哥,你真吵!”常蓝芑皱皱眉,“寄放在别人那里了。”

      “寄放?”常茂满脸惊讶,“那可是娘送你的护身符……给谁了?快点拿回来!”站起身,一把拖住常蓝岂。

      “放手……哥”常蓝岂甩不开他的钳制,“不是送人……是寄放在别人那里……以后一定拿回来……”

      “那可是要给你夫婿的东西……怎么能寄放在别人那里?到底是谁拿跑了?你个小丫头,就是不听话……”

      听着哥哥絮絮叨叨的抱怨,常蓝岂却笑意盎然,有趣的书呆子……一定会再见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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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如今记忆中只模糊地剩下那身雪白的衣衫、腼腆的笑脸,还有一个颇怪异的姓。

      “练……子……宁!”常蓝芑倚靠在雕龙的护栏前,忽然想起幼年时背诵的唐诗:“妾发初复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心中莫名地怅然起来……

      “公主……您怎么流泪了?”

      “啊?”呆呆地回首,任由锦风小心翼翼地擦去她面上的水渍,心神依旧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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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上很欣赏练子宁的文采,赐官翰林院修撰。皇太子朱标经常邀其谈文论诗,频繁出入柔仪殿。日子一天天过去,皇长孙朱允炆一如既往地粘着常蓝芑,只是话题已经从“孟子曰”变成了“练修撰说”。

      大口喝下参汤,朱允炆喋喋不休地夸赞着练子宁,“真是国之栋梁,字字珠玑,连书法都直追王柳!”(指王羲之和柳公延)

      侍立在一旁的锦风听得入神,甚至未发觉手中的茶盏已经歪倒了。

      看着地上流淌的茶水,常蓝芑心中一颤,这丫头……难道……

      再度见到练子宁,无情地勾起陈年旧事。本以为他会当那些孩子气的誓言是个童年游戏。
      毕竟当日走的匆忙,他连自己的姓名都不知晓。谁曾想,他竟一直遵守着承诺……这么多年啊……多少岁月就这样蹉跎而过……

      久已无波的心深深地震撼了,愧疚逼得她无法入眠。想象他握着翠玉,向提亲的媒人诉说失散的‘未婚娘子’,心痛得连呼吸都困难。普天之下,恐怕只有自己知道,他握着的是个梦,一个永远没有结果的梦!

      他的幸福握在自己手中……如此不幸的自己却根本无力带给他幸福……残破的身躯、尴尬的地位,注定是桩无法履行的婚约!就这样毁掉他的一生?任由他像个傻子一样,抱着幻梦,四处奔走?

      泪水潸然而下……不!

      这样的痴子,应该获得幸福!

      常蓝芑暗下决心,“既然是我犯的错误,就该由我亲自纠正。”

      “允炆,有件事和你商量!”她温柔地询问着。

      “呃?”飞快地放下水晶糕。

      “你每天去书房、议政阁,有时还要去太子那边。我老是不知道你到哪里去了,想找你还得遣人到处问。太麻烦啦!”拿出丝帕,轻轻擦去他嘴角的残渣。

      一听这话,朱允炆的双眼顿时发亮,“那我干脆呆在宫里!反正无论到哪,我老是想着蓝
      儿。”

      “胡说!”杏眼圆瞪,常蓝芑顾不上纠正他,“你贵为皇长孙,勤于政务是你的职责,怎能日日呆在内宫?”

      朱允炆见希望落空,顿时耷拉下脑袋,有气无力地问,“那怎么办?”

      就等他这一问,“让锦风陪着你吧!隔两个时辰回来向我报告一下你的行踪,也可以替我们传传话。”

      “喔!”

      常蓝芑不由地松口气,转向锦风,“明儿起,你陪着长孙殿下上书房吧!”

      “是!”

      锦风年轻貌美,知书达礼,似乎对练子宁颇有好感。是啊!太子党的一干人物中,黄子澄矮胖、方孝儒迂腐、齐秦是个莽夫。惟有英俊儒雅的练子宁,完全符合少女怀春的幻想。

      茶雾渐渐上扬,常蓝芑想起像煮熟的虾子似的傻子,不觉有些茫然……希望锦风是他的幸福……

      朱允炆呆呆地瞅着她,这张容颜,从小看到现在,不知为何,怎么也看不够!比四书五经、坊间诗词,甚至有趣的游戏,更令他在意。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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