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绝影记》九**狐

14、柳公子 上

　　月夜下的楼兰褪去了沙堡的保护，独立在龙门这块风水宝眼上。它披上的神秘面纱从容不迫地保护着自己的子民，并且毫无忌惮地从她的子民身上剥夺更多的生命。
　　虽说两人在城墙上时已经观察过整个楼兰的趋势，并且还从首领那里敲了好多火折子来。偷的东西很珍贵，很有可能是在地底的皇宫，又或许是在密室里存放。现在他们对整个楼兰是完全没有概念。
　　两人也不换衣服，只是把披风拿了下来，寄放在那首领那里，首领答应并且会走远路等他们一起回龙门客栈补水与食物。到不是他们不愿告诉他名字，只是冷天峰在江湖武林的地位身份特殊，又是朝廷已认为死去的将军，定然怕会途中出事。
　　他们两人轻功极好，在屋顶上穿梭发不出半点儿声音。只是怕白日他们所见到的那种雕会出来碍事，唐绝影便先放了阿幼朵为他训练的‘寻路飞虫’。
　　这种虫子嗅觉极为特殊，通常是一对对的饲养，等成年后，主人放雌虫出去寻路，它所路途中都会撒出自身所分泌的唾液，而这种唾液只有对虫里的雄虫才能察觉到。然后再是雄虫跟随为主人引路。而这种特殊的虫也只有五毒教才会有，主要是这种虫都只有在苗族所在的地方才能寻找到虫卵。
　　楼兰的房屋结构十分明了，楼兰最为豪华的皇宫却是被建立在一座神庙之下的。而这座神庙无疑就是那首领所说的献祭的祭坛所在地。他们不过等了一炷香时间，唐绝影手上的雄虫就飞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飞了出去。
　　“你竟然让虫子开路！”冷夏霜知道唐绝影身上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这对色彩奇特的大虫子也是第一次看见。
　　“呵呵，别说了，仔细听他飞的轨迹。”唐绝影做了禁言的手势，这种虫在黑夜里几乎看不到，而它煽动翅膀的声音与蜻蜓一般，很难察觉到，定要集中注意力去听。
　　冷夏霜吐吐舌头，不过马上进入了状态。习武之人眼神都十分锐利，就算在夜晚，也是可以看清很多东西，更别说在寂静的晚上集中注意力去听身边的动静了。
　　他们横跨了好几条街，远远就看到首领所说的那个神庙。那庙看似简单，却造的极为工整精细。
　　等他们跟随雄虫来到这里，那虫子竟然在空中盘旋起来。
　　“它找不到路了？”冷夏霜问，她摸着那石砌的有规律凹凸的祭坛边缘，在月亮的照射下模糊看可能是宝石。心里也是大吃一惊，如果用宝石嵌入围祭坛一周甚至上面的漕壁也是用宝石镶嵌，那楼兰人简直奢侈的够厉害的。连大唐皇宫都没有如此的夸张。
　　唐绝影也是发现了这祭坛的奇特，忍不住从袖口中拿出火折子。
　　火折子发出的火光所照射到的地方全是宝石，形状都是非常完美的六角形。他随便往边上照了照了，这些宝石竟然也有规律的排成直线，这并不单单是点缀，他马上会意过来。“我们爬到最上面，入口可能被堵住了。”所以那雄虫才一直找不到入口。
　　冷夏霜点头，手一挥，唐绝影手中的火折子就灭了。“这儿还是小心点，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看着我们。”
　　唐绝影听了立马警惕起来，放出小青，让它去溜达溜达。自从从白眉蝮蛇窝回来后，小青是越来越大胆，看过了那些庞然大物，它更是自娇小为荣了。
　　冷夏霜见小青出来，汗毛都竖了起来，心里还是对爬行类动物充满忌讳。“你放它去干吗？”脚下用力便是跳到了祭坛的顶口，俯蹲下摸索起机关来。
　　“怎么？心疼了？”唐绝影揶揄道。
　　她听了白了他一眼，着手摸索着顶口的机关。鼻子里充斥而来的是鲜血的腥味。“这儿死过的人不比战争上的人少。”
　　“楼兰毕竟是从很久以前就有的古国，和敦煌一样算是秦始皇之前就出现在历史舞台上过的。”唐绝影说，他摸到漕内依旧是粘黏，心里也是对古代人的信仰充满了悲伤。每一个死在这里的人，都是带着幸福的，最起码他们无需担心自己的家人也无需担心自己死前是否吃不饱谁不暖，最起码，在苗疆那里，还是有生吃活人，拨皮祭祖的习俗的。相对于他们，楼兰的人祭还是幸福多了。
　　“哦？师弟你知道的可真清楚！”冷夏霜笑笑，却还是很用心的记着了。
　　“以后我们若是有机会去敦煌，你可以看到其他祭坛，都可以相媲美于皇帝老爷子的龙座。”都是用人血做成的高贵。
　　冷夏霜冷哼了下。
　　他们说话声音虽然轻，用的几乎是腹语，但毕竟是在夜晚夜深人静处。几乎同时，他们就听到在空中有风的声音。
　　两人同时抬头，黑压压的一片影子在空中盘旋，而他们已经找不到雄虫的轨迹了。
　　唐绝影暗叫不好，为了方便，他只带了自己的扇子和腰刀出来。他摸出自己的玄武腰刀，只对冷夏霜说。“你继续找，我去引开它们。”
　　它们便是早上停立在楼兰四方的沙雕们。那些沙雕特别庞大，每个都是唐绝影的三倍。
　　冷夏霜点头，耳朵贴在那顶口的石头上，放血的漕口从这里就断开了，要是有血从这里流下去，应该是有什么托着的东西来支撑尸体的，人头放在这里的话……冷夏霜忽然想到个点子，也不管行不行得通，拿出匕首往自己手臂上就是一刀。
　　而唐绝影这边为了引开那些沙雕的注意力，身上带的暗器就似不要钱般丢了出去，不过他丢的也不是没有目的。每一只沙雕都是以他心脏为基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那些沙雕配合的极好，简直就像训练有素的军人，甚至能从每一只躲开他攻击的沙雕眼神中看到它们嗜血的眼神。
　　或许，它们就是守护这个皇宫的守卫者。唐绝影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再侧目见冷夏霜，竟看到她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臂。
　　“该死。”唐绝影不敢恋战，他的每一击都被那些沙雕所躲过，他感觉风的流向，便两三个凌空越步上了土房子顶，从腰包中摸出一把毒粉，聚了内力，直射射雕身上。
　　唐绝影的粉末都是从白眉蝮蛇的毒液中提取出来的。要不是他从小玩这些毒物，也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用手去抓毒粉。
　　这一击到是让好几只沙雕中了招，唐绝影玄武匕首捏了更紧了。他猛地窜上一只沙雕的身上，学着日本的忍者挂在那雕身上，抱着它脖子一抹，随即身手敏捷地翻倒于雕身下的另一只翅膀上。虽然在空中的脚力不好使，甚至要但心自己下一个落脚点更变，但是他依旧自由的在空中穿梭，就好像玩弄着手中的玩具般，随时不备地给他们致命一刺。这是长年与毒蛇做灵巧训练，在这个时候体现出的意义，而同时生存的意识也强烈地发挥出他的实力。
　　“有了！”
　　冷夏霜顺着自己的血看到有铜钱大小的印口，她的手指伸不进那圆柱样的小孔内，便只能用发鬓上的毡子底部去插入，只听到‘咔嚓’一声，她所摸索的石板便开了开来，这才发现原来石板下面真有一个隐蔽的小洞口，这洞口只能融下两个人的样子。
　　而那只雄虫已经从她耳边擦过飞了下去。她点了根火折子丢了下去已作探视。显然地下离祭坛还是有断距离的。
　　“师弟，快来！”说完，冷夏霜便先起身跳了下去。
　　唐绝影也是听到了石板的移动声音，再看她已经跳下去，便召了小青纵身跳下。
　　火折子的火焰时间很少，冷夏霜下去马上捡起看了看附近，在石墙上找到挂着屏风的油灯。她注意到这油灯应该是有一对，左右两边墙各一盏，但是现在她只看到一盏。“有人在里面！”
　　“我来。”唐绝影下来，见上面的沙雕不断徘徊，但不发出声音来，心中奇怪。不过却不在意，接过那油灯，手中握着玄武腰刀走在前头。
　　两人格外小心，这底下的石子路虽然很平坦，但是墙上到处刻着奇怪的图案。
　　“这个应该是皇室和献祭的关系吧。”冷夏霜指着其中一幅图道。那图面上是鸟头人身的男子正砍着一个幼童，那幼童正戴着奇怪的头套，只露出五官。
　　唐绝影摸上那画，心里连连惊叹，这祭坛下的路完全颠覆了他的理解能力。他也只有在小说或者电视里能看到这样的历史连环画。“后面副画是什么？”
　　冷夏霜摸索到后面一副图，回答道：“是那个鸟头男人把孩子放在祭坛上，众人膜拜。”她看了又继续摸索下去，“再后面是个奇怪的动物骑云驾雾而来，吃了那个孩子。”
　　“想必那个奇怪的动物就是他们所信仰的神了。”唐绝影猜测，这让他想起一些鬼怪类的小说里的东西了。这种实在不是好事情。“走，我怕上面有人注意到沙雕死了。”
　　冷夏霜还想看下去，听他这么一说，也不再恋念看到的东西，只是走过去的同时，油灯照亮的地方她都会瞄上几眼。
　　这石子路很好走，他们走了没多久，就走到一座石头门前，可是令他们担心诧异的是那门竟然不是封死关闭着的，显然，真的有人来过，而且就在他们来前没多久。
　　“怎么办？”冷夏霜用眼声询问道。
　　唐绝影看看她，从包里摸出一只蜘蛛来，放在门前的石子上。那蜘蛛落了地，他就用手推推它，这才慢悠悠的爬了进去。
　　冷夏霜看了，翻了下白眼，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能两个人杀进去，就以他们两人的实力，还需要怕一个楼兰人？不，或许，可能不死楼兰人！她对自己的想法为之一振，马上附耳道：“如果里面也是个和我们一样的盗贼怎么办？”
　　唐绝影这时候正关注于蜘蛛所吐出的丝中，那丝会有震动，当蜘蛛察觉到房间内还有其他人事后就会抖动它所吐纳出的蜘蛛丝来告诫主人。
　　果然，当冷夏霜说完这句话后，他便感觉到自己手中的蜘蛛丝在颤抖起来，并且蜘蛛丝甭的很紧，在他手指上留下一圈红印。
　　“还能怎么样？拿了东西就走，如果他要妨碍我们的话，也就只能杀了他了。”他用力一捏，把火心捏灭。迅速收回自己的蜘蛛，抽出腰上的扇子。
　　而同样冷夏霜放好匕首，解开背部长枪。

　　他们从门进来，几乎不发声音，常年猎杀动物的本能，把自己的杀气隐藏住，然后屏气往前移步。屋内的油灯被那黑影遮着了大半边，只能淡淡的打量出大概的模样。
　　那人背影甚是娇小，可又可以从身上的衣服看出不是女子，一身夜行衣。
　　两人互相望了望，唐绝影眼睛打了个指示，冷夏霜点头。
　　她闭眼酝酿了，用内力填满自己的气端与龙穴两大穴。眼睛一睁，顿时双眼发亮，一招‘突’刺向那黑衣人。
　　黑衣人似乎脑后有眼般，侧身一躲，只刺破了衣裳的边角，擦破了皮。他双目一瞪，眼里充满了愤怒，他的一个侧身到是让在冷夏霜身后的唐绝影看清了许多。
　　那男人用红布蒙着脸，头戴黑色沙冠帽，身上的衣服却不是普通的夜行衣，他的肩上却扣着一只泛着银光的弩机。“谁？！”
　　“你又是何人？”唐绝影的公子扇在手中灵活的宛如一条白蛇，扇上涂抹了特有的毒素，只要擦到敌人的皮肤，便能在顷刻之间杀死对方。
　　冷夏霜看着他那副打扮，心里虽有疑惑，但又是一系列的突刺，每一招都用精紧纯粹，没有很多的变数，但是却一路套着一路的出现，根本没有反击的空隙。
　　“天策府的人？”在一轮交战中，那男子竟然识出了冷夏霜的功夫。
　　冷夏霜冷哼一声，往后急个腾空闪，身上又摸出一把透骨钉扔了过去。而这个时候唐绝影则公子扇代替自己的银枪，一招‘穿云’而上。着实没让人有一口喘气的机会，甚至招招都打向那人的关节处。用的却不再是天策功夫，而是唐门功夫。
　　这下那人乱了，开始的时候还是天策的功夫现在又转成了唐门的，难道这两人不是天策府的？再说了，天策府的人也不会出现在这里？！那人定睛一看，来人不过与他一样大小，心里暗自吃惊，现在竟然有人能不动声色出现在他身后偷袭自己!
　　“废话不多说，现在滚，且绕你一命！”唐绝影压低声音，他知道这种地下，只要声音一响就会惊动地上的看守。而且他们也没多少时间在这种节骨眼上磨蹭了。
　　那人便闪躲，边是问道：“两位要什么，拿了便是，本人就当没见到两位拿了什么！”
　　“你是谁？”冷夏霜问，她不担心唐绝影会打不过对方，前面她上去探测那人的武功，与她不相上下，不过遇到唐绝影这种门派功夫随心所欲地使出的人，没有武学高深的人是很难从他身上得到好处的。
　　“在下名字不可告诉，不过世道上的人都叫在下为‘柳公子’！”那男子从容后空翻了好几个悬空翻退到了一角。
　　冷夏霜倒是一惊，这次竟然碰到个神偷。
　　“柳公子？”唐绝影是那种在外都不问天下事的人，要让他去掌握整个武林的新人新事简直比他被蛇咬到都要困难。
　　“掌上乾坤李文山、素手清颜康雪烛、万花工圣僧一行皆以无双妙手享誉天下，但如果要问，江湖上谁的手最为灵巧，略有阅历之人都会回答——柳公子。”冷夏霜冷冷解释道，她还是很不喜欢这个笑起来有点奇怪的男人。就算他再怎么厉害，小偷就是小偷，偷了别人心爱之物，就是卑鄙下流的无耻之徒。
　　柳公子是个贼，据说世上没有他打不开的锁，没有他看上却拿不走的东西。当然，一个贼即使本事再大，手段再高，偷过皇帝老子的传国玉玺，武林盟主的令旗，至多算是个神偷而已，即使被朝廷标上江洋大盗，万金悬赏，也不会在恶人谷中被列位十大恶人。但柳公子有个可怕的习惯，他深入藏有奇珍异宝之所在，只为取走其中某件喜欢的物件，但得手之后不求悄然离去，偏要将其间所有值钱物品毁坏一光。
　　“他手段高妙，轻功无双，纵然世人悬赏捉拿却是从未落网。”冷夏霜道，也算给这个神偷一个极高的评论。
　　“多谢姑娘赞美！”他抱拳一举，
　　“不要脸。”冷夏霜最恨这种厚脸皮的人。
　　唐绝影听了，心里也是笑笑，应该算是个雅贼。“公子倘若能行个方便，就当没见着我们，我们还要救人，这就先告辞了。”说完，就拉着冷夏霜往前面的石门走去。
　　“等等！”柳公子心里啧啧称奇，竟然碰到个心胸宽朗的人。“在下也是为了救人而来，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带两位前去。”
　　“哦？”唐绝影觉得世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冥冥之中也是自有缘分。“那么绝影就在这谢过了。”
　　“客气了。”柳公子眼里带着笑，“不知少侠名字？”
　　“少侠不敢当，越绝影，可以叫我绝影。”
　　“绝影兄客气了。”他说了又看向一直板着脸的冷夏霜，“这位想必是你的妹妹吧？”
　　“没错，是我表妹，名字叫夏霜。”
　　“夏霜？好名字。”
　　冷夏霜在心里简直是怄气到了极点，撇开那个柳公子一直用奇怪的表情看自己，再是唐绝影竟然一直拉着自己不让自己去砍了这个眼睛乱扫的臭男人。
　　“柳公子找的是什么救命之物？”唐绝影问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一种草药，只有楼兰附近才有。救个危在旦夕的恩人。”他回答道，熟练地在石门附近找到了机关，一按一拔，便是听到石门转动的声音。“你们呢？”
　　“哦，我们也是想要株草药，救夏霜的爷爷。”
　　柳公子听了，看了冷夏霜一眼，见她不作反应反而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只是笑笑。
　　“我前几天便混了进来，在这里摸索了很久，本来是打算进来后拿了就走，谁知道，今天守卫赖在祭坛门口等到很晚才走。”他没走一步，都是精心计算的。
　　在唐绝影喝冷夏霜眼里，这条路却显得奇怪的多。路面是十格十格的方石子组成的，他们不懂，就跟着柳公子的脚印走。
　　三人走了没多久，就看到有分叉口出现，只见陆公子毫不犹豫地衣个凌空翻，越到左边的石门处。
　　唐绝影也不含糊，断定他不敢伤了自己，拉着冷夏霜一跃而至。
　　柳公子看他如此信任他，就奇怪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唐绝影则笑笑，到是冷夏霜听了狠狠道：“你要是敢伤他，我绝不放过你。”说着，手里的长枪一同举了起来。
　　唐绝影道不稀奇，拦了她的鲁莽便道：“有人曾说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且我相信柳公子虽是小偷，也定是个有自己规矩，有格调的小偷，断不会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来害人。何况如果真要害我们，也不会领我们走过来了。”他说着，就指指他们身后的那块走廊。
　　柳公子听闻顿时嘻嘻笑了起来，随之转成哈哈的笑声。
　　他是多年没见到过如此机灵的男子了，心里也就升起股特别的感情。“越兄实在有趣，你这朋友我柳某定要交了，出去后，我们救了人一定要坐下来好好谈谈。柳某也十分好奇是怎样的高人教你出你这么个弟子来的。”
　　唐绝影连连称是，也不和他客气，既然他想交，就交吧。套他们官场上的经典名言那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只要扮演这么个较色其实就够了。
　　在一边看他们聊的高兴地冷夏霜现在是完全无视了两人，仔细地检查着每一个角落。
　　“这里的草药盒子也很特殊，你们若是想要里面的东西，我劝你们找什么东西填补下，否则很容易触动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