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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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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地上坐了好久好久,刚开始那个男人将她扔到床上,然后匆匆走了出去。她赶紧溜下地来,跟地面接触的感觉让她觉得很舒服,凉凉的,软软的,密密的贴着脚底的感觉很熨帖,她抱着膝盖坐了好久,好奇地打量这个被围起来的小小一方天地,一丝风也没有,她却觉得有些冷了。中央有一簇跳动的火焰,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它散发出跟太阳一样的光,虽然小很多,可是抬手贴近它,一样觉得温暖。她为这个发现而兴奋不已,双手小心翼翼地笼着这一束光,慢慢收拢,包裹,感受细小的温暖慢慢渗入掌心,渗入四肢百骸。
有人进到里面来,她也没有发觉,仍旧守着那一束光线,不离不弃。
直到那人绕过光束,走到她对面来。她抬头望着这张仍算陌生的面庞,细细打量,她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但是他的脸总是让她觉得亲切,内心莫名欣喜,想要靠近,她后来觉得那只是因为自己太寂寞了。
而现在,这张脸的主人拉过她保持收拢的手,同样细细地打量她,不只是脸,而是从头发到脚尖。
她很高兴有人陪她玩,于是任他打量。
慢慢地,他的手撩开她耳边的头发,她的头发及膝,跟刚刚醒过来的时候一样,不像大家伙,新长出的头发一次比一次多。她的视线随着他的手的动作而转动,看着它顺着头发从鬓角到发尖,然后落在她的腰上,再一路往上,最终落在胸口,长长久久没有动弹。她很好奇他的动作表达的是什么意思,看他久久未动,于是抬眼看向他的脸,却发现他也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的,她心里欢喜,冲他笑得天真。
他因这笑容动作变得粗暴,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扔在唯一的床榻上。他仍穿着见面时的衣服,那衣服在太阳光底下闪闪发光,这时却咯得她有些疼,然后她看见他将它解开扔在地上,然后又是外衣,内衣,露出和她一样的皮肤,只是颜色深了很多。
他俯身撑在她的上方,没有动作。她却自顾自地抚上他的胸口,就像他刚刚对她做的那样。感受到和自己皮肤一样的触感,她欢欣雀跃,抬头对着他的眼眸袒露笑意。
他却因她的笑容怔了一怔,半晌,开口问道:“你的名字?”
她只是不懂,他的话语于她而言其实就跟大家伙甩头发所发出的声音一样,她只能辨别其中的情绪,而此刻,她甚至完全不了解他的情绪。
没有等来她的回答,他突然俯身咬上了她的脖颈,她被突来的刺激惊到,发出小小的吸气声,寻找他的脸想要辨别他的情绪,却发现他只忙于自己的事情,完全没有看向她。
她看着他的头顶一路往下,停在她的胸口辗转流连,时而吸吮,时而噬咬,她痒得浑身乱颤,推他却又推不开,只好边笑个不停边用手掩住,躲避他的动作。
他终于停住,抬起头来凝视她笑得泛红的脸,还有盈满泪水晶晶亮的眸子,疑惑不解。
她却仍自顾笑得不肯停歇。
他于是轻晒一声,自言自语道:“原来是个傻子,可惜了!”
他原本捧住她胸口的手又再度往下,落在她的腰上,将她拉近自己贴上。然后她听见他低低的冰冷的声音说道:“我叫成钺,你,以后就叫成碧吧!”
这张床比她的水晶棺材好睡很多了,成碧在心里想,软软的,身上还盖着薄薄的一层布料,暖和熨帖。靠着他睡觉也比靠着大家伙的脚睡觉要舒服得多,他身上有源源不断的热气传递给她,她被他搂在怀里,感受他喷在后颈的呼吸,她缩了缩脖子,蹭了蹭,望着顶上唯一透光孔透过来的微微天光,想着大家伙的头发大概又要掉光了,又替它难过了一阵子,终于陷入昏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成碧是被一阵越来越近的声音吵醒的。
有他的声音。他说他叫什么来着,成钺?她学着他的嘴型,轻轻的发出这两个音节,再重复一边,再重复,可是和印象中他的发音差好多,她从来没有说过话,这实在是一件新鲜以及困难的事情,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偷偷闭嘴,坐起来等他们进来。
成钺先掀开布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抬眼看见坐在床上的她,脚步一顿,又退了出去,跟后面的人喝道:“等一下,叫你再进来!”
然后又见他进到里面,成碧睁大眼睛仔细描摹他的五官,真是越看越欢喜,于是甜甜一笑。
他没有任何回应,走到角落拿出另一件跟他身上一样的衣服,扔给她,“穿上!”他命令。
她不动,拿着那件衣服疑惑地看向他。他看着她的眼睛停了一会儿,眉头越皱越深终于走过来,动作粗鲁地牵起她的手,将那件衣服罩在她身上,然后胡乱地绑好腰带。
她愣愣地由他摆弄,末了被他牵着站起来,右边肩膀的衣服就随势掉了下来。他吸一口气,狠狠地扯过衣服,解开,再重新紧紧地包裹一遍。她被他勒得哼哼两声,他的力道也没见减缓。终于包好,他才转身朝外面吼道:“进来!” 声音亮如洪钟,她被吓得脖子一缩,又坐在了床上。
来人进来后的目光只在成钺的脸上划过,之后就一直在成碧身上脸上流连。成碧对他的注视表示很感兴趣,于是维持着她一贯的笑脸
来人看到呆掉,表情跟初次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成碧记得昨天有看见他跟在成钺后面。
“姜超,通知大家,我们要加快行军速度,争取提前半月抵达京师,否则一旦下雪就会有麻烦。”成钺声音严肃。
沉默,
“姜超!”
还是沉默。
“姜超!”
一声暴喝,终于将石化的姜超惊醒,他扑通一声扑地,头磕在地上山响。
“是!”他答道。
“滚吧!”成钺面带怒色。
姜超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抹了把额头上混着泥土的汗水,急匆匆地掀帐而去。
成钺转头看了一眼成碧,眸色冰冷。成碧终于笑不出来了,在他的注视下低下头。她想着这个人真是可怕,可没有刚刚那个有趣,等会儿一定要去找他玩。
成钺见她一副畏缩的样子,不似昨天晚上的呆傻,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好半晌没有动静,成碧偷偷抬头瞄了一眼,发现成钺在翻看桌案上的文书,不时批注,全神贯注。她也没见过纸,只以为他在把玩什么新鲜的玩意儿,看得她心痒痒。她的目光在他的脸和手上的文书之间游荡,如此切换了无数次之后,她终于忍不住了,悄无声息地站起来,一步、两步,慢慢移,再移。终于她站在了他身后,她无比期待地错过他的肩膀,向前方看去,却在下一秒被一把铁钳钳住了脖子,那是他的手。
他慢慢地站起来转身面对她,手上的力道一分没有松懈。她被卡得不能呼吸,双手使劲掰着他的手,却只是徒劳。眼见着她的脚已经离地,面上泛起紫气,挣扎的力道逐渐微弱,他却突然松了手。
成碧跌坐地上,瘫做一团,只是扶着胸口咳得厉害,眼泪糊了一脸也顾不上擦。
成钺的声音冷如寒冰,却是低沉:“你想看什么?”
成碧没空理他,兀自咳得急切。
他又蹲下来,扣住她的尖细下巴,强迫她面对他的脸:“说!”声音越发冻人。
成碧不知道也不明白,这个人这么可怕,她突然想回去自己的水晶棺材,那里还有她的大家伙,虽然它从来呆呆的也不动,但是不会让她痛。
没有等到回应,成钺暗黑的眸色却渐渐淡了下来。她或许真是个傻子,跟个傻子计较什么呢?她留在军中一无是处,本意是留她缓解欲望,可是他还没有饥渴到睡了一个傻子。他应该丢下她才是,但是人已经带了来,丢在这荒郊野外的怕也只有一个死,还是带回去丢给管家处理好了。
他将她拎起来,再一次扔在了床上,虽然不确定她是否能懂,他还是厉声说道:“呆在这里,一步也别乱动。”
有军士来请示,众将等将军议事。成钺转身离开,成碧果然呆呆地一动也不敢乱动。
众将脸上一派肃穆,中央垂首站着的风尘仆仆的兵士,是刚刚从京师快马加鞭赶来传送消息的将军府兵。看见成钺进来,府兵立马单膝跪地呈上密件。成钺取来,拆开看了,抬头对下坐的众将领说道:“京师那帮人最近活动频繁,虽然我们早有预料,但仍需加快赶回。”
为首的一名年长将领立刻起身拜道:“将军,末将愿领五百精锐快马加鞭先行赶回京师。”
“刘将军你率大军加速回京,我领五百人先行。”成钺驳回刘将军的请愿,声音一如既往的威严沉着。
刘将军一脸急色:“可是,将军,他们好不容易等到这样的机会,路上一定会有埋伏。将军请三思。” 他说完,还不忘冲身边的同僚使眼色。
有几位正欲起身声援,成钺已抬手止住:“就这样安排,即刻起程,不必再议。”完全不容反驳。
众将虽心有不甘,却不敢再吱声。立刻有人出账去调令最最精锐的五百人,先行随成钺返京。
成钺示意众人散去,各自安排。姜超走在最后面,成钺突然叫住他。
“叫人即刻去前面最近的村庄,找一户可靠的人家,给他们些银子,然后将我帐里的女人交给他们,请他们好生养着。”
姜超愣了一愣,撑着胆子问道:“将军,要他们养多久?”然后他就看见成钺眼一横,姜超缩了缩脖子,退下了。
姜超到营帐里叫了个相熟的府兵,吩咐他先行带上银子去寻找人家,府兵一脸疑惑的问道:“超哥,这要给多少啊?养多久啊?”
姜超被问得一愣,当即就黑了脸,喝道:“你活多久,就让他们养她多久!”
府兵点头哈腰地退下了,姜超啐了一声:“真是个猪脑袋!”
成钺回到自己的寝帐,抬眼就看到床上坐着的人儿耷拉着脑袋,身子正无意识地东倒西歪。他走近仔细瞧了一眼,对方显然无丝毫意识。还真是个傻子,他心里嗤了一声。随即命令守候的兵士进来收拾,他自己穿上铠甲披风,带上佩剑,将床上兀自扭得纠结的人儿往肩上一扛,在她的扑腾拍打中,快速走出帐去。
五百人,即刻起程。
半个时辰后,遇见了在路边等候的府兵,回复人家已安排好。成钺将横扑在马上却仍睡得酣畅的人儿拎起来,扔给府兵,带着大队人马呼啸而去。
成碧手忙脚乱地从府兵身上爬起来,仓促地冲府兵笑笑,然后惊喜地发现那个可怕的家伙已经远得只剩下一溜烟尘,她兴奋得拽住身边府兵的衣袖扯了扯,而府兵却早已石化,一张脸慢慢变成猪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