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涡》hifumi

7、第 7 章

　　有些不自在地坐在夏意家的沙发上，徐臻接过夏意刚刚煮好的咖啡，在夏意期待的目光下小心吮了一口。咖啡的味道比预期中的要好，但杯壁上挂着的道道新的咖啡渍让徐臻无法不联想男人捧着巨大的咖啡壶将咖啡倒进小巧玲珑的杯子时的艰难场面。
　　不管怎么说，比起第一次进这间屋子时喝的那杯咖啡，手里的这杯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那时夏意忘了照肖韦驰的吩咐扔掉在这个家里可以说完全派不上用场的盐，冲咖啡时因为找不到方糖而随手勺了同样“白白细细，但记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的盐。直到徐臻把第一口咖啡从嘴里喷出来，夏意才恍然大悟地说“哦，原来那是盐啊。我都忘了。”
　　以前的徐臻也许会骂骂咧咧几句，但现在却觉得迷糊的夏意其实也有可爱的一面。几次接触之后，徐臻才发现夏意其实并没有任何故意装糊涂逃避责任的意思。有些时候这个男人也会努力地试图克服自己迷糊的个性，像其他人一样一板一眼地去做些什么。这个咖啡壶的使用方法就是徐臻看着说明书，手把手教会夏意的。夏意当时弄明白操作原理时兴奋的表情和闪动的眼神至今历历在目，那时的样子，真的只能用“可爱”这两个字形容。
　　看着徐臻喝咖啡的样子，夏意在他旁边坐下，一脸满足地欣赏徐臻的表情。被盯视的感觉让徐臻静不下心来，只能放下杯子。
　　“你不喝了？”
　　“被这么看着，我喝不下去。”
　　夏意歪歪眉毛：“以前我也这么看韦驰喝咖啡，他从来没有说会喝不下去。”
　　这种明显把自己拿来和肖韦驰做比较的说法，让徐臻感到不快。仔细想来，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代替肖韦驰陪夏意。对夏意而言，自己只是个临时的替代品而已。如此想着，咖啡更加难以下咽。徐臻清了清喉咙，把想抓起夏意好好质问一番的冲动压抑下去。
　　“那个东西，你不打开来看看吗？”徐臻找了个话题。
　　“这个？”夏意举起徐臻送来的包裹。包裹是肖韦驰让徐臻拿过来的，不很重，大概只有一本书的大小。男人把东西塞给徐臻的时候，只是简单交代了一句 “帮我还给他”便不再多说。当时本想开玩笑地说送这么大的东西要算运费，但男人算不上轻松的表情和或许是装出来的忙碌却让徐臻把话咽了回去。
　　想到这里，看着夏意毫无顾忌地撕开包装，徐臻忍不住建议：“你要是就在这里拆开来的话，我还是回避一下好了。”
　　“啊，没关系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夏意将包装扯出一个大洞，从里面拿出一盒录像带。
　　录像带？现在还有谁看这种东西啊？
　　夏意似乎也是一片茫然。录像带上没有标签和说明的文字，只在侧面贴了一张白纸。
　　“是不是自己录的带子？”徐臻想起小时候家里人给自己拍的录像，用的都是这样的录像带。
　　“自己录的？”夏意歪过头，很快恍然大悟地笑起来，“我知道这是什么了。……原来他还留着啊。”
　　似乎是触及私人话题的东西，徐臻不好意思多问，只能掩饰自己尴尬般帮忙收拾被夏意扯得乱七八糟的包装袋。
　　“叮”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破破烂烂的包装袋里倒了出来，掉落在木地板上。徐臻俯身拾起地上的东西。那是一个精致小巧的银质耳环，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加显得光亮如新。
　　“老师，这个……”
　　夏意接过耳环，思索片刻之后冲徐臻尴尬地笑了笑，把耳环和录像带一起扔在了茶几上。
　　徐臻狐疑地看了看夏意面朝自己这边的耳朵，上面并没有耳洞的痕迹。那么说是另一只耳朵？耳环的话，应该成对出现才比较自然吧？不过同性恋似乎都只戴一个耳环……
　　原本只是想找个话题才让夏意开包裹的，没想到倒使气氛尴尬起来。徐臻装作毫不介意的样子，开口说：“你那天突然跑到我们教室来，吓了我一跳。”
　　夏意偏过头，颇得意地一笑：“是吧！听说你们要上艺术课，我马上就去找校长商量让我来代课，这样就可以经常见到你们了。那天我本来还想过去和你打声招呼的，不过韦驰不同意，说会影响你们自习。”
　　“你除了给我们上课，还要负责大学部吧？这样高密度地连续上课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好了，绝对没问题的。”夏意眯起眼睛久久地笑起来。
　　“以前……”
　　“怎么？”徐臻歪过头。
　　“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脾气坏，又没礼貌的小鬼。第一次遇到你时你真的很凶，像要吃人似的。”夏意口无遮拦地坦白，“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为人真的很不错，也帮了我很多忙，虽然有时候还是会对我吼几句，不过我知道你并没有生我的气。”
　　自己其实只是受肖韦驰拜托才来帮忙而已，并不是自主自愿的……这样被人称赞，实在无法再把实情说出口，徐臻尴尬地咬着下唇，装模作样地喝了口咖啡掩饰自己的局促。
　　“我一直都想谢谢你，也想过要请你吃顿饭什么的。不过韦驰说现在的年轻人根本不屑什么饭店，搞得不好只会弄巧成拙，让你不愉快，所以就没邀请你。”夏意似乎想起自己的提议被否决的场景，而微微蹙着眉。
　　“我也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有时间来我们电影社玩玩吧！”
　　“我们”电影社？
　　听到预料之外的台词，徐臻立刻满腹疑问。
　　“我是大学部电影社的顾问老师，其实只是挂个名而已，多半时间都闲在那里发呆。”夏意毫不顾忌地揭自己的短，“不过电影社很有意思，大家也都很努力。你们读书这么累，偶尔也该来我们这里放松一下。愿意的话，你可以带朋友一起来，当然只能带一两个，否则会影响到拍片的进度。”
　　夏意的话让徐臻条件反射地想起学长马渝。难怪听马渝口气好像和夏意很熟的样子，原来是这个缘故。
　　“怎么样？”夏意为自己的提议兴奋地催促徐臻做下决定。虽然马渝真的很让人头痛，不过徐臻也很好奇电影社的工作现场究竟会是什么样子，以及马渝口中那个神秘的“秘密武器”……
　　“好吧，什么时候？”
　　“任何时候都可以。”夏意眼里露出愉快的神采，如拿到了糖果的孩子般欣喜不已。看着夏意的笑容，徐臻恍惚觉得这样也不错。不完全是朋友，也不完全是师生……这样的关系能维持多久，徐臻自己也不清楚。只要考虑现在就好，其它的事情，比起眼下的这个笑容来，似乎都显得并不怎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