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诡谈II》老鬼庄

13、面皮小丑

　　早晨云媞问我，为什么她脖子上会有一条瘀痕。我说那是她昨晚烂醉的代价。简单的糊弄她信了，因为她每次醉酒后总是会留下或大或小的伤痕。只是这回的伤痕奇怪了点，但好在她并没有继续追问，否则我也不知道该要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毕竟摔跤能摔成一个半圆弧形瘀痕的情况还是不可能的。

　　云媞修了长假。说是醉酒后就该冷静了，她要去舟山看奶奶。等心情恢复了再回来。我觉得那是好事，天大的好事，毕竟我没有能力去替她解决昨晚的厉鬼。也不可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一天一天的被鬼缠死。舟山群岛，那样宝华庄严的地方，应该是她最安全的去处了吧。

　　她的决定永远都是很突然的。凤寅不在，我离开了，公司现在安惠为大，而云媞连请假都不愿意跑趟公司，更加不用说给安惠打电话知会一下自己的去处了。我没有资格去评说谁对谁错，也更加不会傻头傻脑的去指着安惠的鼻子，骂她不知廉耻。如今的小三比正室还能呼风唤雨，更何况西川并不是云媞的正牌男友。

　　可纵然是这样，我还是得回夭桃美人一趟。云媞托我去帮她收拾收拾东西，大有不会再来的态度。再来安惠可以不在意云媞的失踪，但英英和她那帮常常跟云媞混在一起的朋友们应该是会在意的吧。做人总不能太自私，你可以无视那些不在意你的人，但却不能连同那些在意你的人也给无视了。

　　快中秋了，商场门口热闹非凡，衣着五彩的小丑欢乐的派发着传单。于是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情来，心情便更加的糟糕了。我不想埋怨什么，也不想再去抱怨谁的冷漠，为了生存我想我是真的可以不要面子的。这样想来，便是更加坚定了要去找凤辰帮忙的决心。

　　他冷漠，我也可以厚脸皮。

　　“白晓姐，你来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回荡着英英清亮的声音，即随看到英英从玻璃栏板后钻了出来。她还是老样子，声音永远都比人先到。

　　我笑道：“是啊，你老师让我帮忙拿点东西。”

　　英英大步跨了过来，拉着我小声嘀咕道：“我老师还好吗？”

　　“昨晚大喝了一场，估计差不多了吧。”

　　英英微微的叹了口气，又道：“我老师这回也是大意了，本来安惠是看上了明南的，但知道我老师跟西川的事情，就立马调头对准了西川。”英英一边收拾着云媞桌上的东西，一边絮叨着：“那个西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追他的女孩子多了，他竟然想同时交往。我老师肯定是不同意的。只是我搞不懂，为什么那个安惠也不同意。她不就总喜欢别人的男人吗？”

　　安惠肯定不会同意，她要的就是云媞手上的东西，又岂能有跟云媞分享的心思？

　　“其他人呢？”我开始转移话题。

　　英英再次沉重的叹了口气，“唉，都跟着安惠出去吃大餐了。”说着英英哼了一声，“都是些忘恩负义的东西。也不想想平时我老师对她们有多好。现在老师落难了，她们就立马加入安惠的阵营了。”

　　“你不加入她们，难道不担心她们没排挤你？”

　　英英摇摇头，道：“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我老师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会回来的。你老师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她知道这里还有个可爱美丽的小助理正日思夜想、翘首以盼的等着她回来呢。”

　　“白晓姐，你笑话我？”说着英英便要动手来抓我，我笑着跑开了一步。

　　门口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娇笑声，我回头看去，正是安惠带着她的小帮会吃完大餐回来了。这叫冤家路窄吗？我同安惠算不上冤家，但因为云媞的缘故，此时此刻我们之间的气氛也颇为紧张。

　　安惠略带着些得意的表情，边往办公室里面走去边说道：“追男人之前也得先掂掂自己的分量，免得被拒绝后自己难堪，没脸见人。”话语充斥着炫耀，她一把搂过身后的林杏，低头说道：“我们明南的眼光可真不错，知道我们小林杏清纯可爱，是个值得追求的姑娘。”安惠拍拍林杏怀中抱着的一个精致的礼盒又道：“连镇店之宝都能毫不犹豫的送给人家。”说完她呵呵的笑了几声，又道：“今天心情不错，晚上我请你们去天一涯喝一杯，见见那个温柔的boss哥哥，怎么样？”

　　林杏低着头紧紧的抱着那个盒子，没有言语。安惠身后的姑娘们雀跃的迎合着。我知道安惠这番话的意思，不过我该生气吗？该上去揪着她的头发辱骂吗？一般情况下，我是该这么做才正常的。但为什么此时我却只是满心的觉得她很幼稚，很可笑？我并没有喜欢明南，也没有爱上凤辰，这个气还真的是很难生得起来。

　　英英满脸的愤怒，正欲上前理论，我拉住了她，说道：“今晚，凤辰约了他那个天仙似的女朋友，难得天一涯不营业，我们逛街去？”

　　“逛街啊，不好玩，还是去我妈那里看帅哥吧。唉，可惜了，某些人计划落空咯。也是，本来嘛，像boss哥哥那样的男人也真只有夏枝那么出众的女人才配得上。”英英放大了音量：“追男人之前，也要先掂掂自己的分量，免得到时候被拒绝了，自己难堪，没脸见人。”

　　安惠脸色铁青。一出闹剧就这样散场了，走出大厦，我长长的吐了口气。开始觉得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回去的时候，凤辰不在，夏枝也不在，天一涯的钥匙也明晃晃的摆在茶几上。他们真的去约会了？我不知道是该高兴好，还是该伤心好。高兴，因为今晚的天一涯真如气安惠时所说的不用开门做生意了。伤心的是，我该怎么摆脱缠着我的那些让我害怕的东西。莫非真要去英英妈妈那里看帅哥？英英妈妈是这座城市里颇有名望的造型师，我曾去过一次，那里的却有不少及其养眼的男生。只是，此时此刻，我真是半点心思都没有。

　　我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凤辰的名字，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怕死，手一抖按下了拨出键。电话里传来了嘟嘟声，而与此同时房间里也响起了嘟嘟声。我朝声音看去，是凤寅的手机。我几近绝望的将手机扔到了沙发上。心想着今晚该要怎么熬。

　　我关上了窗帘，将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继而抱着枕头忐忑的蹲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比电视剧还精彩的广告。就这样过了很久，房间里安静异常，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声音或是身影出现在我眼前，面对这样的平静，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安心了。

　　就这样一直坚持到凌晨，房间里安静依旧，这样的和谐不禁让我睡意渐浓。但连续的惊吓让我的神经又始终紧绷着。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着，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忽的感觉到腰间有东西在不停的抖动，大脑停顿了那么几秒，继而奋身一跃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这才看清了那个抖动的东西，原来是我手机响了，原来只是我的手机响了而已。

　　拍了拍沉重的脑袋，开始嘲笑自己的神经兮兮。手机依旧在响，我看了看，竟是林杏。着让我多少有些诧异。这么晚了，她这么会给我打电话？我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在电话即将关掉的时候，按下了绿键。

　　“白晓姐。”林杏柔柔的叫了我一声，接着便是沉重急促的呼吸声。

　　我犹豫了，这是个什么意思？于是问道：“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林杏忽的沉默了，但呼吸声却是愈发的急促，愈发的紊乱了。

　　“想干嘛，说话啊！”我放大了音量。

　　电话里忽的传来了哭泣的声音，声音很低，却也很清晰。这让我原本已经升起来的火陡然的降了下去。

　　深夜，我开始担心林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哭什么哭，到底是怎么了？”

　　林杏许是被我的语气吓到了，哭声停顿了几秒，继而她说道：“白晓姐，我，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要打给谁了。你能不能过来陪陪我？”说完又是一阵低沉的抽泣。

　　我犹豫了一阵，能过去陪她吗？现在有东西缠着我，万一那东西又想昨晚一样，跟着我不放，怎么办？昨晚云媞是逃过了，但今晚的林杏呢？她是否也能逃得过？

　　“林杏，听着，你现在给英英打电话，让她去陪你。我过来可能你会很危险，所以我不能来，我……”

　　没等我话说完，林杏的哭声愈加的大了，“英英，她在生气，不接我电话。”

　　“可是……”

　　“白晓姐，我求求你了。还是你也在生气？”

　　最后，我还是骑着凤辰刚给我买的电动“小毛驴”去了林杏那里。可能是因为林杏的哀求，也可能是因为激将。又或许都有吧。

　　林杏跟很多普通家庭的年轻女孩子一样，独身一人在这座城市打拼。没有背景，没有很好的学历，要在这样的城市里站住脚，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她很在乎夭桃美人的这份工作，而安惠现在把控着夭桃美人，所以对于她跟安惠站一边这件事，我并没有去气恼。英英也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为何，这回她却真的生气了。或许是因为她两个平日里关系要好，一遭背叛，就昏了头，难以再冷静了吧？

　　林杏年住的地方跟市中心只隔一条街。那是公司租的房子，为了方便外地的女孩。但公司里的女孩有些住家里，有些跟男朋友在外面租房子，也有些如安惠云媞一样，攒够了钱自己买商品房的，但很少。只是这样一来，那房子里就只剩了林杏一个人。

　　林杏给我开门，她穿着粉色的棉布睡衣，睡衣前那个大大的hello kitty已经被林杏捏得皱成了一团。她开门呆滞的看了我几秒，继而放声大哭了起来。我弄不清楚状况，但站在门口大哭大闹的形象也不大好。于是拉着她进了房间。

　　房间里昏暗得很，弥漫着沐浴露的浓浓香气，闻得时间长了，竟能嗅出一丝熟悉的气味来。就是那种带着腐臭的油彩气味，昨天早晨我在自己房间里闻到过，昨天晚上我在云媞的房间里闻到过，然而现在我却在林杏这里闻到了相同的气味。那么是不是就说，那东西真的跟着我来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一身冷汗。

　　林杏张了张嘴，扑面而来的是满嘴的酒味。“白晓姐，我似乎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林杏闪着那双空洞的大眼睛颤着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