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诡谈II》老鬼庄

14、面皮小丑

　　我怔怔的看着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安慰话了。她说，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那东西是什么？正常的，一如别人的私密事？还是不正常的，一如死后灵魂？

　　“什，什么？”我问道。

　　林杏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腕，青白色的嘴唇颤抖得厉害，她兀自顿了一会儿，又道：“我洗完澡出来，就觉得房间里有点不对劲。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但就是感觉别扭。”她急速的抽泣了几声，“所以我没敢睡熟。睡到半夜的时候，我听见开门声，我坐起来，看见……看见有东西走进了我的房里。”

　　“小偷？你看清楚没有？”我问道。

　　林杏听我这么一问，头摇得厉害，“很黑，我看不清楚。”林杏顿了顿，再次泪眼朦胧的看着我，“不是小偷，不是的。”

　　“那，那……”

　　没等我问完，林杏焦急的解释：“它掐自己的脖子，我的脖子也跟着疼了起来，呼吸困难。就在我以为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它开始撕扯自己的脸。我的脸也跟着痛，痛得厉害。”林杏边说边仰起脸来给我看。

　　我看见林杏脸上有密密麻麻的半圆弧，类似于指甲的印子，从左耳根下开始一直延伸到右耳根下，指甲印呈青紫色，没有流血，凸在外面，远看像极了不知名的虫子。我自然是知道这是真的，可是我非要去附和吗？那样她岂不是会更加的害怕？如果真的是那些东西的话，想必我们越是害怕它们便越是猖獗了吧。

　　“你喝醉了，林杏。”我说道。

　　林杏重重的摇着头，抽泣声又来了，“没，没喝醉，是真的，我脸上现在还在疼。”说着她抓着我的手，一阵生疼，“相信我，白晓姐，明南的事情，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请你看在boss的面子上，救救我。”

　　看在凤寅的面子上？可不是，凤寅没消失前，对林杏很好，好得异样。只是凤寅有面子么？而她又怎么那么肯定，我就一定能够就得了她？

　　“如果是真的，那你怎么可能还会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呢？”

　　林杏被我问到了，胡乱的扯了扯那头糟乱的头发，回忆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对面工地上的白炽灯亮了，它就在我眼前消失了。接着我就能呼吸，能动了。”说到这里，她开始在房间里来回的走动，躁动不安的揪着那个早已皱乱不堪的hello kitty。而我只能那样看着她，看着那样的她。

　　“灯光，对，有灯光它就不会来了。”说着她跑到窗前拉开窗帘，刺眼的白炽灯猛的袭来，眼前瞬间模糊。然而模糊过后，我却在玻璃窗上清晰的看见了，那个让我胆战心惊了许多天的没有丝毫生气的彩色脸庞。我倒抽一口气，拉着林杏后退了一步，而等我再看去的时候，那张脸却不见了。就那样消失在了青白的白炽灯下。

　　而林杏却忽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咽了一口气，朝林杏看去，林杏一脸的灿烂笑意，一脸的得意洋洋，她甩开我的手，欢快的蹦到房门口，敲了三声，房门应声而开，从门里走出了一群姑娘，带头的正是安惠，我忽的明白了这件事的原委，云媞走了，安惠开始整我了，而其触角已经伸到了远在郊区的天一涯。

　　我整理好害怕的情绪，迫着自己忽视掉窗口那张小丑的面貌冷静下来。

　　“原来苏秘书怕这些东西。”安惠哼了一声，迈着骄傲的步伐向我走来，“我的心情突然好多了。”说完斜眼看向身后的林杏，道：“见着一向冷淡的苏秘书露出害怕的神色，是不是很有趣？”

　　女孩们哈哈的笑着，而我突然开始觉得安惠很可怜了。她的人生竟是活到了这般不堪的地步，一定要靠别人的痛苦来博取快乐？这也算是一种变态的欲望吧？

　　我再一次的见到了那张诡异的小丑脸庞，便没有心思在去跟安惠计较这些事情。跟生命比起来，这种整蛊便是更加显得无关紧要了。我白了安惠一眼，说了一句“无聊”，紧接着便往大门口走去。安惠上前拦住我，我斜眼瞄过她，“怎么，还想上十大酷刑来满足了你变态的欲望吗？”

　　安惠顿住了，我拍开她拦住我的手臂，快速的离去了。出了电梯，有凉风习习，直到这时候我才开始有了正常的疑问来。林杏能骗住我，完全是那个同云媞相似的我亲眼所见的故事。既然林杏是骗我的，那么她又是怎么知道那个故事的呢？自己瞎编的？真的就这么凑巧吗？

　　走出大厦，我见着明南的车停在路灯下，他倚着车门，见我走了出来，对我优雅的笑着，就像我们从来都不认识一样的，也就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夺人所爱这件事一样的，笑得无辜。今晚的事情，他想必也是知道的吧。我是不是该上去给他一巴掌？但为什么我却只想快点回家？我从前认为自己对这个优雅的男生多少是有些期盼的，但如今看来我们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我怔怔的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很平静的骑上了电动“小毛驴”，没有对他做出任何泼辣的行为来。说到底，我跟明南终究是什么关系也没有的，也实在是不用拿出一副被抛弃的前女友的丢脸样子来。

　　后来我才明白，其实转个身，对还没有破土就终结的恋情说拜拜，也不难。

　　到家的时候，凤辰坐在客厅里看球赛，见我进来，也没有抬头就说道：“总出去瞎晃到这么晚，终归是不好。”

　　我沉默了一会儿，竟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管这么宽？你又不是我男朋友。”话一落音我就后悔了。我偷偷的瞄了瞄了凤辰，我竟从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我想要的情绪来。我扔下包包，开始寻找着能继续下去的话题。

　　脑子里一直想着明南，于是我问道：“我前两天拿回来的那个娃娃呢？”

　　“仍了。”凤辰用及其干净利落的口音说道。

　　“仍了？你把别人送给我的东西扔掉了？”刚才的一丝歉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别人？”凤辰转身，眯着那双勾魂的丹凤眼，盯着我道：“这么在意！是心上人吧？”

　　凤辰乍一提到“心上人”，我的心猛的沉了那么一下，继而脑袋空了。我很在意明南送给我的礼物吗？我自己也糊涂了。

　　“仍，好，扔得好。”说完我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不大能够理解自己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心态，是真的对明南有比好感还多一些的情绪吗？

　　那是个颇有些混乱的夜晚。我并不是说那晚所遇见的小丑，事实上那晚我的房间里很安静，我睡得很沉，只是一直不停的做梦，梦里总是闪烁着林杏泪眼朦胧的可怜样，她一边抽泣一边拉着小丑的手跳着欢乐的舞步，她的双唇已经变成了黑紫色，张张合合的似要跟我说些什么。我很想告诉林杏，让她远离小丑，但喉咙像是卡了鱼刺一般的疼痛，怎么也发不了声音出来。

　　后来，再后来，再再后来，我却是忘记了，我忘记了接下来所发生过的事情。一如平日里的无关紧要的梦一个样。

　　忘记了，我便也不再执着于见到那个诡异的小丑飘荡在林杏窗外这件事。对于林杏伙同安惠戏弄我这件事，说不生气那是假的，所以要我去提醒林杏，那个诡异小丑的事情，是不大可能的。她都说出那个故事来骗我了，想必她自己也是不信的吧。我说与不说，其结果都是一样。她现在正处于得意的时候，我的这些忠告在她看来，想必又是一番晦气话了。

　　如今，凤辰也回来了。我的大脑便自动的再也不去想起那混乱的几天，我的生活又开始踏上正轨了，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特别的平静。

　　九月的某一天，英英来了，穿着性感的小短裙。英英从来都不穿裙子，她总说穿裙子麻烦。

　　“哟，这是搭上那家哥哥了，满面春风的。”我说道。

　　“白晓姐，我名花有主的好不好。这话要是让我男朋友听见了，非管我三天禁闭不可。”

　　“哇，你男朋友控制欲这么强啊！”

　　英英抿了口酒，仰起头，“我喜欢。”

　　英英呵呵呵的傻笑着，一旁的凤辰将调好的酒递给我，让我给客人送去。等我回来的时候，英英的酒已经喝了一大半了。

　　英英脸上已经没了笑容，“前段时间我总诅咒那些坏人不得好死。但是现在她死了，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反而还觉得很伤心。白晓姐，你说我是不是很变态？”

　　我不知道这段时间在英英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于是我开始琢磨起她的神情来。她皱着眉头，咬着下唇，双手来回不停的摩挲着酒杯，似乎是真的不安。

　　“家里出事了？”我试着问道。

　　英英叹了口气，摇摇头，“是林杏。”英英抬头看向我，满眼的惆怅，“林杏死了。”

　　“死……死了？林……林杏？怎么……可能呢？”

　　“白晓姐，你没看电视吗？新闻都播半个月了。”

　　上新闻了？那就是说还很严重了！英英说已经半个月了，好像我最后一次见到林杏就是半个月前，再次打开半个月前的那段混乱日子的记忆，脑海里怎么也抹不掉那张诡异的带着血泪的小丑脸庞。

　　英英说，林杏的尸体被找到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星期，她死的很惨，面目全非，四肢断裂。一直到现在也没找到凶手。

　　如果林杏的死真的是那个小丑所为，如果那小丑真的是跟着我去的，那我岂不是也成了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