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诡谈II》老鬼庄

11、面皮小丑

　　明南又来酒吧了，带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上次从他店里离开后，到现在也快有一个星期。先前我觉得他是个不错的男生，然而我认为不错的别人也认为不错。总是跟不同的女人暧昧不清的男生，不管他多优秀，我都会自动的退避三舍。不是我怕，而是我不想惹得一身腥。

　　“你的礼物。”他将盒子递给我。

　　我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接过盒子，说：“谢谢。”

　　“我一直等着你来挑。”

　　“最近有点忙。”

　　“不过我相信你肯定会喜欢我挑的礼物的。”他很自信的样子，客观角度上来说，依旧是迷人的。

　　“嗨，美女，你家老板呢？”又来了个询问凤辰去处的女人。不过凤辰最近也奇怪，总爱往外面跑，问他在干嘛，他总是在回避。我想，我是不懂妖精的世界的，所以也没有追问的必要。

　　“老板跟他女朋友出去了，有事找他吗？我帮你留个言？”我随口这样回答，而事实上今天过来的询问的女人，我都是这么随口回答的。

　　女人讪讪的走开了，明南笑道：“你都这么对待你老板的追求者的？怎么听起来像是个吃醋的女朋友？”

　　是吗？我心里暗暗检讨着。我的出发点是，不想这些女人总是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审问我，凤辰的追求者，为什么总是我的麻烦事？

　　我笑道：“随便别人想吧，只要不来麻烦我就好。”

　　“不怕你老板知道，追究？”

　　“我帮他解决麻烦，他乐意还来不及呢。”

　　他依旧呵呵的笑着，没了下文。我专心的擦着已经擦了一遍的酒杯，凤辰不在店里，生意清淡许多，看来今天十二点前就能关门了。

　　“你觉得我怎么样？”沉默中明南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怎么样？跟凤寅一样，是个美女来之不拒，越多越好的花心萝卜。但我能这么说吗？自然是不能的。他不是凤寅，不会在受我打击之后，还会嬉皮笑脸的跟我耍嘴皮子。

　　“蛮不错的啊。”

　　“是吗？”他嘟哝了一声，再一次的没了下话。来了客人，我离开去招待，再回头的时候，明南已经不在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但我想应该不会在遇到了吧。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凤辰回来了，带着一个女人，一个美得不真实的女人。

　　我在美容公司上班，自认为见过的美女数不清。但凤辰带回来的这个女人，却是我所见过的女人当中谁也比不了的。她就是素着一张脸，五官也精致出众。“貌若天仙”或许就是最好的形容词了吧？

　　“这段时间真的是在忙着找女朋友呐？”我偷偷的问正在刷牙的凤辰，凤辰只是笑笑，也没有给我一个肯定的回答，这种暧昧的态度着实让我想入非非。

　　“明天会带到酒吧吗？”

　　凤辰擦掉嘴巴上的泡沫，眯着眼睛看了我一阵，说道：“苏白晓，你很在意？”

　　我很在意吗？我很认真的问了自己一遍。的确，我是挺在意的。您老人家名草有主了，我就会安逸得许多，至少不会每天都有人向我打听你的去处了。可却不会就这样直接的告诉他实话，惹毛了凤辰，最惨的永远都是我。

　　“你在意我在意吗？”我也回了一句绕口的不清不楚的话，然后也没再给他回答的机会，拔腿就溜进了自己的房间。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翻了个身，惺忪间看见有个人影站在我的床前，我猛的一惊，一身冷汗，哆嗦了那么一下，这才完全清醒了过来。我快速的按下床头的开关。我以为那只是个影子，开灯了它就会消失，可是它却没有。而最让我惊讶的是，站在我床前的居然是凤辰带回来的那个女人。

　　“还是个扫把星。”那女人莫名其妙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怎么，贼喊捉贼？

　　她斩钉截铁的说完那句话后，就迈着骄傲的步法走了出去。她的莫名其妙、午夜的迷蒙加上先前的惊吓，让我一时无法找到回过去的话，以至于她将门关上了，我才懊恼了起来，我不是个吃个得起这种闷亏的人，一直都不是。

　　世人总是爱那张美丽的皮，男人是，女人也是。所以美丽的女人通常都是骄傲的，而这个女人想必就是骄傲中的极品了。我想，酒吧里骄傲的女人很多的呐，有本事你明天去酒吧看看，看看我怎么讨回今天吃的闷亏。

　　那女人走了之后，我便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响起了一阵拍打窗子的声音，我背对着窗子躺着，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丝袜男又来了，毕竟总是半夜叫人家窗子的缺德鬼还是少之又少的。只是我刚培养出来的睡意因它这么一闹，是更加的稀少了。我将凤辰给我手链举起来用力的摇晃了一阵。

　　清脆的铃声停止的时候，敲窗户的声音也停止了。我有些不耐烦的翻身去看，贴在窗户上的那张脸着实吓了我一身冷汗。借着窗外鹅黄的路灯，我依稀看到了一张被各色油彩覆盖的脸，它戴着青绿色的假发，鼻尖鲜红，那是小丑。只是小丑总让人感到喜悦，而眼前的这个却双眼上吊着，灰白看不到瞳孔。眼下的油彩化成了漆黑的一团，嘴唇干裂渗着一丝紫黑色的血。

　　我开灯再次看去，窗外如悬崖一般的漆黑空洞，我将窗帘拉下，再也不敢关灯了。若是平时我大概会毫不犹豫的跑去敲凤辰的房门，只是今天是个有些特殊的日子，再加上那个女人实在是讨人厌得很，所以不想这样狼狈的去找凤辰。

　　我就那样清醒着，直到听见楼下陈妈乒乒乓乓的炒菜声，我才安心的睡了下来。而今天像是早就注定了要是不安稳似的。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脚居然是不能动弹的。我大脑清晰，睁不开眼睛，手脚不同以往鬼压床时的无力感。手脚很疼，那是一种像是被细钢丝死劲勒住似的生疼，我呼吸困难，脖子上也疼得厉害。周身刺疼的阴冷，吸进去的稀有的空气中弥漫着带着腐臭的油彩味。疼痛又反胃。

　　鬼压床我平不是第一次遇到，然而像现在这样这么难受的鬼压床却是第一次见识。鬼怪的世界如黑暗一样的没有尽头，我这次遇上又是什么新花样呢？最重要的是，我该这么解决呢？

　　我试着用力的扭动手腕，企图让手链响起来，可无奈我怎么努力，手腕都没有任何的动静，反而还越加疼痛了起来。大脑缺氧越来越严重，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就在我咒骂这作怪的凶灵的时候，眼睛突然一阵刺疼，那是太阳的光亮，在这个炎热的夏日，我竟觉得它是如此的温暖、如此的和煦。

　　脖子上随着太阳的照耀而轻松了起来，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带着浓厚腐酸油彩味的空气，暗叹自己的运气。

　　“怎么还在睡！都中午十二点了。”是秦双的声音，她是我表妹，在这座城市里她算是上流名媛，我住的房子就是她背着家里人买下的。别问我为什么有这么有钱的亲戚，还要费心费力的出去打工。我只能说，那个秦家也不是个什么好地方。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手腕上依旧疼得厉害。秦双系好窗帘，拖着十寸高的细跟“嗒嗒”的走了过来，“睡多了难受吧。”她将我从床上拽了下来，嘴巴依旧没停：“去我爸公司做事多省事，非不听劝的要跑出来做事，现在好了，知道难受了？”

　　“他是你爸又不是我爸。”

　　“他是你姑父，苏白晓，你别不知好歹，我爸刻薄你还是虐待你了？”

　　“你这丫头片子，没大没小的。苏白晓那是你叫的？”还没从刚刚的惊魂中恢复过来，说话口气着实有些冲。

　　“嘿，你还来劲了是吧。”秦双甩掉上的高跟鞋，猛地跳上床，叉着腰凶神恶煞、居高临下的瞪着我，大有要掐死我的架势。

　　“亲爱的表妹，我刚被鬼压了，还……还没缓过劲呢。”我解释道。这位大小姐风风火火的，发起脾气来，实在是难以招架。

　　“我从小被你用这招骗到大，你以为我还会相信？”

　　我突然开始理解起叫“狼来了”的那个小男孩的懊悔了。但懊悔也没用，今天还是要献出双腿和时间陪大小姐逛街。

　　男人总说陪女人是件很难受的事情，而陪秦双逛街那便是一件灾难性的事情。她买衣服从来都不试，陪她逛街的被她握有把柄的我就要不停的奔走在试衣间里，不停的试着她挑选的衣服。我常常在想，虽然我俩胖瘦差不多，但她比我高许多，我试出来的衣服她能合适？

　　平时我跟她一道逛街，也爱乱买东西。但今天实在是没有心情。事隔十年，又有鬼进了我的房子，是鬼的道行已经高过凤辰了？还是最近凤辰忙着谈恋爱而荒废了对房子的保护？我想就算凤辰带回来的女人再怎么样让人讨厌，这件事我还是得告诉凤辰。

　　如果凤辰不知道，那它们今天能进得来，明天肯定也能进得来。而最可怜的永远都是我，我总不能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吧？

　　从百货公司出来后，秦双将东西拿给司机送了回去。

　　“肚子饿了，先吃饭吧。表姐想吃什么？”秦双问道。

　　“你请客？”我问道。事实上，我并不是个清高的人，反而还是个能蹭就蹭的主。我并不觉得让秦双请客吃饭是件掉面子、伤自尊的事情。谁让她有钱我没钱，谁让她是我表妹呢？

　　坐在凉爽的餐厅里，我并没有觉得很舒坦。手腕上已经现出了一道青紫色的淤痕，轻轻按压还能感觉的那种刺肉的生疼，心里始终踏实不起来。

　　点完餐，秦双接到了她新男朋友的电话。她向来都是恋爱大过天，饭也不吃，扔下我就得瑟的跑了。我看着大小姐点的一大桌东西，犯难了。吃吗？我再怎么能吃也吃不了这么多，很自然的便想到云媞。夭桃美人离这里并不远。

　　而我等了十来分钟等来的云媞，却并没有跟以往一样的活力四射。

　　她面色苍白，失魂落魄，这让本来就掉了魂的我愈加的消极了，她这是怎么了，难道她也见鬼了？

　　云媞见到我，便呜呜咽咽的哭了出来。我呆呆的愣在那里，久久不能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