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号014》琉雾

21、Chapter 20

　　我顿了一下，想起金嘱咐我要远离这种妓nv，便简短地点点头，冷清地说一声：“你好。”
　　这俄罗斯女人穿得花哨，她拉了拉下滑到胸部的衣领，对我大方地露出一笑，热络地问：“你和金莱特博士来俄罗斯旅行么？”
　　“嗯。”我又点点头，顿一下，好奇说：“你认识金？”
　　女人古怪地看我一眼，噗嗤一声笑说：“只要新闻存在，会有人不认识金博士吗？”
　　我想了想，倒也觉得有理。
　　女人说：“我叫阿加塔，你呢？”
　　“014。”
　　女人果不其然地惊讶：“014？好奇怪的名字。”然后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真像个特工的编号。”
　　我敷衍地弯弯嘴角，没有攀谈的心情。
　　电梯到达一楼，我和她从电梯里走出来，出了酒店的大门，阿加塔指了指左边的人行街道：“我往这边，014先生呢？”
　　我说：“我就在附近随便转转。”
　　阿加塔毫不掩饰地疑问：“金博士呢，做为情人，这么美好的夜晚他居然不陪着你？”
　　我嘴角抽了抽：“金什么时候成了我的情人了？我只能算是保镖，他有工作要忙，当然不会陪我。”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一遍，然后掩着嘴角偷笑：“金博士都不在意，014先生干嘛要遮遮掩掩的？虽说我不支持违反生理法则的同性恋，可这又不是有多丢人的事。”
　　我呆一下，皱起眉头：“金不在意？什么意思？”
　　阿加塔刚要开口说话，忽然从酒店旁边一块阴暗的角落里闪出个高大的人影，我眼前一花，就已经看见一名高大的粗犷男人满脸怒气地出现在阿加塔身后，厚实的手掌一扬，一巴掌就将刚准备转身的阿加塔扇飞出去，撞倒在地。男人又觉得不够，冲上前揪住阿加塔的头发，和阿加塔厮打起来，嘴里还用俄语劈里啪啦骂了一堆。
　　男人出现到和阿加塔厮打前后不过一分钟，我回过神来，急忙箭步冲上前，一手就抓住粗犷男人的手，反剪在他身后，吼道：“你什么人？！”
　　阿加塔又是哭又是叫，对那男人拳打脚踢。男人怒发冲冠，指着我的鼻子骂个不停，另一只殴打阿加塔的手反过来揍向我，不多时我便和这高大男人扭打起来。
　　最后是在酒店保安的联合制止下，这场莫名其妙的打架才停止。我多少会些功夫，纵使男人比我高大很多，可最后被揍得最惨的还是他。男人愤怒地指着我和阿加塔骂了好一会，在才保安的阻止中愤然离开。
　　我抹了抹嘴角，发现嘴唇破了一块皮。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更糟糕。
　　阿加塔倒比我轻松很多，她从容地从包里掏出粉饼和镜子，对着自己肿得老高的脸颊擦拭。我更恼了，皱着眉头问：“你得罪过那男人？他干嘛要打你？”
　　阿加塔看我一眼，牛头不对马嘴地说：“014先生，你白长了一张可爱的脸，老是皱眉毛小心老得快。”
　　我眉头锁得更紧，阿加塔却在我之前开口：“他是我男朋友。”
　　我呆了一下。
　　“他是嫌我肮脏，经常在我做完买卖后殴打我。”阿加塔从包里掏出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低骂道，“他妈的，那贱男人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卖肉挣钱，他狗娘养的能吃好的喝好的？早被你妈高利贷给扔河里去了。”
　　“……”
　　阿加塔抖抖烟，瞥我一眼，说：“我是妓nv，你应该能看出来吧。”
　　我沉下眼，不忍看一个女人这样，就说：“挣钱的方式有很多，你不一定得靠这种方法吧？”
　　阿加塔笑了笑：“可这是挣钱最多的方法。”
　　“……”
　　“014先生，你是金博士的人，有他那座金库在，你永远不会明白穷苦有多可怕的。”阿加塔又抽了一口，然后将烟扔地上，说，“不过好在我长得漂亮，床上功夫好，文化也高，所以就算是妓nv也是个高级妓nv，一般人想上还上不了呢。”
　　我抿了抿唇，说：“可这终究不是什么正当的行业。”
　　“谁管它呢。”阿加塔拍拍我的肩膀，笑说，“不过还是谢谢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会被他打成什么模样呢。”
　　我想了想，只是说：“不客气。”
　　“你这个恩我会报的。”
　　阿加塔穿着暴露，再加上刚才在和男人厮打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被扯破，白皙的肌肤裸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我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只说：“不用了。”
　　能明显地感觉到阿加塔像是呆愣了一下，原本看着我嬉笑的目光一瞬间闪过一丝波光，她抓着我外套的手紧了紧，说：“没想到，你还真是温柔啊，意外的是个绅士呢。”
　　“我想你现在需要这个。”我看了看手表，说，“9点过10分，你应该回去好好休息，晚上别出来乱逛了。”
　　“恩。”阿加塔点点头，弯着嘴角对我说，“那么，再见。”
　　我微笑地挥挥手，说：“再见。”
　　阿加塔转身走了几步，想到什么似的回头，拉着身上的外套对我说，“对了，你的衣服我会还你的。”
　　我本想说不用了，只是她已经转过头，快步离去。
　　我站在原地，悠悠叹口气。

　　在昨晚金带我去的街道上瞎逛了一圈，回到了酒店的时候已经是11点了。我洗了个澡，用毛巾抹着头发出来的时候门铃响起，服务生的声音传来：“014先生，有金莱特先生送您的东西。”
　　我愣了一下，摁下通往这层的电梯密码。电梯门打开，一名服务生抱了一大捆黑玫瑰出现在我面前。
　　我懵懂地接过花束，目送服务生恭敬地离开。
　　黑玫瑰在我怀里绽放地娇艳欲滴，一朵朵，红得就像女人妩媚的嘴唇。我怔忪地抚摸过每一朵玫瑰的花瓣，发现花束中间还有一张卡片，拿起来一看，是金的笔迹——“黑玫瑰的花语，喜欢吗？”
　　黑玫瑰的花语……
　　胸口不收控制地紧缩，大脑空白，连呼吸都因为兴奋而困难。
　　在我像被雷劈了一样的震惊时，大脑深处传来“滴滴”的呼叫声，是视讯。我一惊，怀里的黑玫瑰险些捧翻，于是忙不跌卷起袖口，往手臂上敲了两下。
　　手臂上空投射出来的银幕闪烁两下，出现了金的3D投影。
　　我呼吸一窒，嘴唇都在战抖：“金？”
　　金的眼睛微微弯着，笑得温柔：“看来礼物已经收到了，喜欢吗？”
　　我兴奋地脸颊燥热，忙点头：“恩！非常漂亮，很喜欢。”
　　金往后靠向真皮椅背里，眉目舒展而慵懒地说：“喜欢就好。怎么样，今天有出去玩吗？”
　　“恩。”本想把阿加塔的事告诉金的，可想到金的嘱咐，为避免惹金不高兴，我想了想，便决定隐瞒，“今天有去夜市，可是就我一个人，很无聊，就回来了。”
　　金说：“恩，等会议完后，我便陪你。”
　　我裂嘴一笑，问：“金，会议进行地还好吧。”
　　金点点头：“比想像得顺利，我会尽快把会议的事交代完，应该能提前回来。”
　　“恩！”我说，“我会等你的。”
　　金笑了笑，往旁侧看一眼，说：“第二轮会议马上要开始了，你早点睡。”
　　“恩。”正当金准备掐断视讯，我想到一件事，忙叫住金，“金，等等！”
　　“恩？”
　　我皱起眉头，说：“金，今天我给奥娜和威尔先生他们打去电话，可是没人接听，我很担心他们……”
　　金闻言，笑容淡去。隔了会儿，他沉声问：“你给威尔打电话？”
　　“恩。”我不由垂下头，忧心说，“不止是奥娜和威尔先生，就连希菲多娅女士他们也没有接，我想应该不是我的手机问题。金，这太奇怪了，我很担心他们，你能找人联络他们吗？”
　　那头沉默很久，才传来金淡淡的嗓音，“他们不是小孩，没什么可担心的。你早点睡，这边会议开始了。”说罢，手臂上方的屏幕便“哔——”一声，冷漠地掐断。
　　我咬咬牙，抱着黑玫瑰的手有些冰冷。
　　这一晚，我是小心翼翼地抱着黑玫瑰入睡的。玫瑰的香味很金身上的很相似，容入我的鼻腔，久久徘徊。
　　同时，馥郁的花香也流入我的睡梦中。
　　那是一场无边无际的大火，火光冲天，映红夜空，无情地吞噬一切。怀里抱着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名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女孩扬起无辜的小脸，脸颊脏兮兮的，却是满满的恐惧。她小嘴一扁，委屈哭道：“父亲……”
　　我拍拍她的小脊背，尽自己所有的温柔去安抚这个惹人怜爱的小东西。
　　我对这个洋娃娃般的女孩说：“露西，以后，就叫你露西怎么样？”
　　“露西？我以后就叫露西……可是，你愿意要我吗？”
　　“当然。”我揉揉她小小的脑袋。
　　她扬头，笑容像六月的阳光。她扑进我的怀抱里，在我脸上狠狠亲了一下：“父亲，我最爱你了，父亲！”
　　女孩站在白花从中，穿着可爱的红色小洋装，裙摆像飞舞的蝴蝶：“父亲，你说王子最后有没有找到小美人鱼呢？小美人鱼没有脚，怎么穿得下玻璃鞋呢？”
　　我刮刮她小小的鼻子，将她小身子抱进怀里，把着她的小手说：“带着玻璃鞋的王子要找的人是灰姑娘，小美人鱼的王子爱上的是公主，小美人鱼没有得到那位王子的爱情，她变成了泡沫。”
　　女孩小嘴鼓成了球：“小美人鱼的王子为什么对小美人鱼不好呢？小美人鱼那么善良。”
　　我想了想，说：“那是因为王子爱的人不是小美人鱼。”
　　风吹过，是青草的味道。远处走来一个人，阳光下，他的金色碎发泛着光晕，就像圣经中的天使。
　　小女孩看看朝我们走来的那人，往我怀里缩了缩，紧紧抱住我的脖子：“露西讨厌小美人鱼的王子，就像讨厌父亲喜欢的那个人一样。”
　　那年，一切纯粹。那女孩，纯洁到不知世事。

　　从梦中醒来，似乎还能嗅到萋萋芳草香。我从床上坐起来，没由来太阳穴一怔抽痛，禁不住紧紧抱住脑袋。努力深呼吸，如此反复好几次，疼痛才有所好转。
　　我将抱了一晚上依旧完整的黑玫瑰插进花瓶里，看着娇艳的花朵，内心却很焦躁，不由走到落地窗边看向外面的世界。
　　可从这里，看不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