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如果爱14 ...
-
其实，在她看来，陆飞无论从能力、外形、品性乃至家世，各方面都是出挑的。更加难得的是，他喜欢赵云，从高一到高三，一直以自己默默关心的方式给予对方帮助，总是在赵云需要的时候出现，然后会在她不需要的时候选择默默守候，不给对方任何一点压力。
如果，不是赵云要出国，或许陆飞并不会如此急切地把自己的心事告诉对方。
赵云其实并不讨厌陆飞，这点叶融是可以肯定的。所以，她不明白，赵云为什么要以如此斩钉截铁的方式拒绝陆飞，就算做不成情侣，难道也不想以后做朋友了吗？
叶融看着自从陆飞走后一直蹲在墙角的赵云，想必此刻她的心里一定也不好受。走上前，她轻拍她的肩膀。谁想，下一秒抬起的居然一张布满泪痕的脸。
“叶融，我难受……”哽咽的声音。
“那你为什么要让他这么下不来台？”她更加不解了。
“……我害怕，害怕……你说，有多少爱情是跑的赢时差，打得败距离的？”
那一刻的叶融不能明白赵云的话，在她看来，如果赵云对陆飞也是有好感的话，距离根本不会成为彼此的障碍，只要两人不畏惧艰辛，那点点距离又如何可以磨淡了感情。
可上了大学后，她看到了太多的人因为距离而分手。见不到的人，握不住的手，听不到的音容笑貌，最终还是将爱情归于平淡。谁能否认，太多人是喜新厌旧的动物。爱情，最怕不过是平淡。
而叶融不知道，在外人看来天不怕地不怕、洒脱豁达的赵云会如此抗拒异地恋，只源于她的家庭。
赵云的父亲是一中初中部校长这事她一早就知道了，但她不知道的是赵云的母亲曾经是世界知名三大化妆品公司之一的大中华区高级品牌总监。常年的海内外出差培训会议，一年中她有大半年的时间是不在家的。父母二人长期两地分居，过着各自不同的生活，身边围绕着不同的朋友，然后突然有一天，遇到了另一个无微不至关心自己的人，并最终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不是因为谁比谁更好，只是因为谁比谁更近。
赵云的母亲在她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和她父亲离婚，后因为工作的关系就常年定居在了法国，父亲则在三年后又娶了现在的太太。后母是位小学语文老师，对赵云也极好，可再亲也不法和生母相比。终究，亲生父母不圆满的婚姻让她在初次面对爱情的时候惶恐和害怕了。
这一晚，两个大姑娘躺在一张床上的说了一通宵的私房话。赵云说自己是个很专一的人，目标性很强，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定了下出国深造的计划，所以她不会因为陆飞的关系放弃了自己早已设计好的人生。虽然她对陆飞也有好感，但她更害怕两个人谈了以后因为距离和时差而不得不最终分开。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走到一起过。
“千山万水远过重洋，彼时黄昏此处天明。一朝一夕还好，长年累月下来谁能保证得了未来？你梳妆打扮的美他看不到，他活跃球场的身影你瞧不着，除了冷冰冰的网络和手机，彼此甚至连任何一个温度都触及不到。那样子太可怕了，我爸妈就是这样分开的。如果他想去看日出，他身边喜欢的他的其他女孩子可以在任何时候陪他去，而我至多只能在电脑这头说等我回来陪你去，多么苍白，多么无力！而我，一旦同意和他谈，就一定会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他，爱上他，但我害怕，我们的感情会被磨淡，他的身边会出现其他令他心动的女孩，然后他会和其他人牵手……所以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就绝了我自己的念头。”
“可你也在绝他的念头啊！难道你就不觉得可惜么，这么好的一个男生。如果你和陆飞说明，我相信他一定能守住的。”
“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黑暗中，叶融听到赵云叹了口气，“我爸那么好的人，还不是娶了现在的这个阿姨……叶融，这个世界真的比我们想象得要复杂得多……与其将来要失去，不如只狼狈今天一刻。”
叶融没再多说什么，毕竟赵云经历的事情是她没有想象过的，她有一个非常完美健全的家庭，有爱她的父母和哥哥，赵云的害怕和恐慌是她不曾经历的。虽然她不理解，但是作为朋友，她尊重赵云的决定。
同一天，她们都告别了各自心中最初的那份爱恋。叶融想，有时拒绝应该要比接受更需要勇气。
叶融本想第二天再好好安慰下赵云，谁知一早起来赵云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吃早饭的时候她甚至还讲起了玩笑。叶融一边佩服着赵云的恢复力，一边却不禁想究竟要怎样的生活怎样的经历，才能锻造出这样的复原力和心理承受力？或许，她应该好好向赵云学习，既然沈逸斐的身边的旁边已经有了别人，那她就该把他放下，从今天开始就只把他当邻家大哥哥看。可一想到这里，叶融就觉得自己的心里还是隐隐作痛，那个人在她的心里住了这么久，忽然要把他拿走，心还是会痛的。
一想到回家就免不了和沈逸斐碰面，和沈逸斐的女朋友碰面，叶融干脆回家拿了几件换洗衣服住在了赵云家。两人关系要好，这点双方的家长都是知晓的，再加上赵云八月初就要飞美国，两人想多相聚几天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凌宛在叶融出门的时候交待了她几句，便就同意了她去赵云家小住，只是要求她每天打个电话回家报个平安。
赵云是个目标性明确、好胜心较强的人，在收到哈佛大学经济学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她就开始自学起了经济学的基础课程，所以白天两人的活动场所基本上就是市区的图书馆。叶融研究如何填报志愿，赵云则埋头在经济学高深的海洋中。
中途出神的时候叶融免不了会猜测，赵云会这么努力的看书，兴许有一半的原因是陆飞，时间可以淡忘一切的心伤，但短时间内最快的办法就是转移注意力了。从那天过后，两人对于陆飞都绝口不提，所以当在图书馆遇到陆飞的时候，他们三个人都是一脸的惊讶，最终还是赵云打破了僵局。
“也来看书呢？”她缓缓地走上前，笑着站定在陆飞面前。
“恩，看点心理学的书。”陆飞也露出客气的笑意，指了指手里的书，“填志愿的时候我想我会填心理学，或许学了这个之后，我能更好地了解别人。”
其实，我只是为了更好地可以来理解你。
赵云点点头，“心理学还是很不错的一门课，照目前的就业形势看，前景应该很好。这个专业在国外已经很吃香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国内也会热起来，毕竟这年头大家的生活压力都太大了。以后开个心理咨询室不错哦，像我们陆飞长得这么帅的，一定会有很多人愿意相信你的。”明快的语气，带着点玩笑的口吻，似乎那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这些都不是我的动力和目标。赵云，我说过的话始终算数，一年，十年，都是，不论你会不会放在心上，都不会变，它的保质期是永远。其他的我就不说了，祝你早日学成归来吧！”把自己的右手伸到赵云的面前，陆飞定定地看着她。
“祝你也早日学成！”赵云毫不犹豫地伸出自己的手递给他，依旧微微笑着，没有太多的表情流露。
那一天之后，两人再没有见过，直到赵云学成归国。后来叶融才知道，班级聚会那天她去的时候赵云的脸色会那么奇怪，是因为陆飞刚和她告白，根本不是什么陆飞和秦恺有了口角，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那个关于“永远”的承诺，就是陆飞在那个时候向赵云承诺的。
在赵云家住的那一个多星期里，叶融每天晚上准时给家里打电话。可昨天不知怎地，家里的电话突然没人接了。一开始，叶融想可能是爸妈有事出去了，也就没有去多想。可第二天还是这样，她就多少有点担心了，打爸妈的手机不是没人接就是关机，这就更让她担忧了。到了第三天，她再也住不下去了，一早收拾了行李就往家里奔。
从楼梯上去的时候，楼道里静悄悄的，毕竟是工作日，没什么人也很正常，可不知怎么，越是安静叶融的心里就越是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在滋生。掏出家里的钥匙，她刚想开门进去，突然门的内侧传来了一阵“呯——嗙——”的碎裂声。
花瓶！
花瓶碎了！
叶融的第一反应是家里妈妈最喜欢的那个仿宋官窑花瓶碎了，于是，她急急地开门进去，想知道家里不是不进贼了……
后来，她一直想，如果那天她不是那么大胆，如果那天她能静静地站在门口听完里面的对话，那或许多少能改变一些事情。
只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有的永远只是后果和结果。
结果她进去了，看到了披头散发脸有泪痕的母亲，看到了胡子邋遢面色憔悴的父亲，还有满地的狼藉和一室的混乱。
在她的印象中，父母从来都是恩爱的，她从来没有见过父母起过争执。母亲素来都是面容精致的，哪怕多长了一根白头发她都会用发式来掩盖，可今天……她害怕了，开口喊妈，结果下一秒就被凌宛喝止了。
“我不是你妈，从今往后不要喊我妈！”
叶融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家里出来的，一切发生地就像做梦一般朦胧和模糊。可梦里妈妈的哭泣声、控诉声却异常清晰——
“你是你爸和外面的女人生的孩子，你不是我的孩子，以后不要叫我！”
“叶浩明，这是不是你一早就设计好的，我说要养个女儿，你就在外面给我生一个带回来？”
“我告诉你，谁家的小孩我都能养，我都能去爱，唯独她不可能！”
“……像你这样生在外面的女儿都这么大的人，还能作风正派？被检举、被抓到那是早晚的事情……我真傻，居然还相信一个都躺到会所小姐床上的人能什么都不做？”
“叶浩明，离婚！”
“……明天我就飞美国找儿子去……你就和你的宝贝女儿过吧！”
原封不动地拖着从赵云家带出来的那些行李，她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她怎么可能不是妈妈的女儿呢，她怎么可能是爸爸生在外面的孩子呢？
太可笑了！她倚着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大树蹲下，一个劲的摇头，然后只觉得变天了，下雨了，可一抬头，星星居然还挂在天上。
太阳雨，月亮雨，这是星星雨么？她盯着天空一眨不眨，好可怕的一个梦！
平时只要一下雨，爸妈就担心他给她送伞，说不定一会他们就出现了。叶融想着，然后猛一抬头，果然面前出现一双鞋子。
“不要哭了。”一个声音说到。
她哽咽了下，抽泣得更加厉害。她哭了么，才没有，不过是个噩梦，她怎么会因为一个噩梦到哭泣。
“叶融，你不要哭了。看着你哭，我也不好受，是沈逸斐欺负你了么？”他蹲下身子，手指轻轻地擦过她的脸颊，说得平静而温柔。
不是爸妈，是一张年轻的脸。
她摇了摇头，然后摇出了更多的泪水。
当希望幻灭，再多的眼泪或许都只是徒劳，因为心痛并不会随着泪水的流淌而减轻一丝一毫。只是，随着那触摸脸颊的轻柔指尖，压抑的哭声还是随着汹涌的泪水释放了。
那一天，那棵树，那个人，还有那个怀抱，或许从这一刻注定，今生再也没有办法忘记，哪怕是在梦中。
禅者说，世上没有真正的梦，一切梦境都是我们经历的现实。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如果爱1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