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醉》倾心一梦

18、落花实堪伤

　　次日中午，芷如的烧已经退了，人也精神了好些。倩然端来了药，我便去喂她喝药。
　　“芷如，快把这些药喝了，这样病才能早些好。”我把她扶起来在床上坐着，便拿了药来喂她。
　　她却并没有喝，而是幽幽地看着我说道：“最近你要小心些，恐怕花露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了。”
　　“我知道，她怕我威胁了她的位子。”虽然我曾经拿她当姐妹来对待，但这残酷的深宫和当时她嫉妒的眼神不由得不让我不相信她要对付我，“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是宫中第三个真心对我好的。”她对我微微一笑。
　　第三个，我只知道前两个中定有薛掌制，却不知道另一个是谁。
　　我正在寻思另一个是谁，芷如却突然咳嗽起来，我便赶忙一便帮她捶背，一便用手帕帮她擦嘴角的药汤。她用手握住我拿帕子的手，道：“谢谢。”
　　她的眼神是那样真诚，就像我第一次看到她时那样，“没什么，你拿我当朋友就成。”
　　她看了看我的手帕，说道：“这手帕材质好，花儿也好，到让我弄脏了！”
　　“就一块手帕而已，何况还不是我的。”我刚看到她惋惜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却没想到她竟是说这个。
　　“不是你的？那是你朋友送你的？”她问道。
　　我便将自己失帕子和得到这方帕子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她，她的脸越来越变得凝重，她压低声音对我说道：“去把门和窗子关紧。”
　　我以为是她又冷了，便赶忙去关了门窗。
　　“你知道他送你这手帕象征着什么吗？”芷如悄声说道，看着她一脸严肃，我有些不知所措。
　　“在我们那里有首民歌：‘不写情词不献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这般心事有谁知。’你明白吗？”
　　我心下一惊，横也丝来竖也丝，难道这手帕是传情用的信物？那他是在用这手帕向我表达爱慕之意？
　　“你喜欢他吗？我跟你说，对这种事必须要谨慎，在这宫里容不得宫女私自定情。”她眼里似藏着深刻的伤，我想应该是她在为薛掌制的事伤心吧。
　　“我不知道，我想一个人出去静一静。”
　　一个人走在外面，感觉心理面乱乱的，就像是一团麻。我承认我并不擅长处理感情这种事。对连羽，我是要舍又舍不下，对辰宇，要说是毫无感觉那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在我心最痛的时候，他伴着我，在我需要人的时候，他几乎都在。他就像是一缕阳光，想想都是温暖的，而连羽，每次想起都是隐隐的痛。
　　什么都不知道，但我还知道一件事，就是不能落得和薛掌制一样的下场，我不像凝玉，为了爱，什么都抛得开，我想好好地活着。
　　忍不住又向那小河边走去，我忽然想见到他，然而当我到了，却并没见到他的身影。站在河边，我好想此时身后能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然而却没有。
　　回去后，默默把那方手帕洗干净，在梳妆匣里放了。什么儿女情长，什么权力争斗，我不想在为这烦心了，我只想早日揪出谋害凝玉的凶手，我必须找个着手点才是。
　　往脸上狠狠地擦了些白粉，带了些凝玉爱吃的饭菜去凝玉住过的地方。走过去敲了敲门，霰花开了门，我走了进去，见小茹也在。我把饭菜在桌子上摆放好，便在地上跪了。
　　“凝玉，我知道你死的怨，所以才夜夜入梦，我们姐妹一场，还请你不要纠缠我了，如果你上天有灵，请去纠缠害死你的人吧！”我祷告了好久才站了起来。
　　“雨萱，怎么了？”她的脸上带着惶恐。
　　“没什么，我这几天老梦到凝玉，她浑身是血，好可怕，她对我说她是被人害死的，她还说她死也不会放过那个人的。我已经因为做这个噩梦几天都没睡个好觉了，我曾听一位得道高僧说过死了的人的魂魄都会在她生前住过的地方游荡，所以就备了些东西来这里祭祭她，希望以后可以睡个好觉。”我看见霰花的脸色变得惨白，心想果然是你搞的鬼。
　　“原来是这样，我说你脸色怎么那么差呢。”小茹倒是镇定，“说实话，对于凝玉的死，我们也很难受。”
　　“凝玉，过几天我再来看你。”我对着凝玉原来住过的床位说道。接着就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夜深人静时，我悄悄起身，穿了衣服，便又向凝玉原来住的地方走去，如果不出我所料，她们今晚必会有所表现。
　　果然带了此时，她们灯还未熄。在门口站了，用手捅破了窗纸往里边看，好像她们俩个在争吵。
　　“小茹，都怨你，出的馊主意，害死了凝玉。害得我夜不能寐，你说，她真的找上我可怎么办。”
　　“我就说你呀，胆小如鼠，什么事都做不成。就因为她今天说的几句话就吓成这样。”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愧意吗？毕竟凝玉生前对咱们还好，可咱们害她死得那么惨。”
　　“谁让她挡住我的路了！”
　　一切都明白了，我不想再听下去，虽说这是意料中的事，但我还是心里很痛，为了往上爬，她们忍心踩在别人的尸体上，哪怕这个人根本就没得罪过她们。
　　走着走着，却已失去了方向，不小心绊倒了，也不想再起来，就这样在地上躺着。心里空落落的，没有什么东西来填补。这夜深寒风中，我不觉昏睡了过去。
　　清晨醒来，却是在一个大宫殿中，金窗玉槛，珠帘垂地，我纳闷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正不思其解，这时一个宫女走了过来。
　　“姑娘，你醒了。”
　　“请问我这是在哪里？”我问道。
　　“这里是飞鸾殿，单将军议完政事，见姑娘晕倒在地，所以就把姑娘送到了娘娘这里来。”
　　下了床，我问道：“将军现在在哪里？”
　　“将军早已回府去了。”
　　“那我想去见一下娘娘，亲自道个谢，不知道可以吗？”
　　“娘娘不在，去陪太后看戏了。”
　　“这样呀，那你帮我向娘娘道个谢吧！”
　　离开了飞鸾殿，知道自己恐怕又要缺勤了。回到房间，却发现芷如竟在房间里，她并没有去工作。
　　“芷如，你怎么没去工作呀？”
　　“雨萱，我有话和你说。”
　　我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我对不起琴儿，其实和王御医私通的是我。”我错愕地看着她，她继续说了下去，“我和王御医相爱，琴儿曾劝过我多次，但我都没听，后来我和王御医约会时被尚宫大人发现了，但她们只抓住了他，沈尚宫要搜查整个尚宫局找出与他通奸的那个人，我那时好害怕，我害怕去死，于是我就把王御医给我的情书塞到了她的柜子里，还写了匿名的检举信给沈尚宫，还附上一封我模仿她的字体写给王御医的情书。我当时不是想害死她，我只是觉得沈尚宫对她那么好，应该不会让她死的，那天晚上，沈尚宫果然悄悄找她去谈了话，没想到，第二天她就投井死了。”
　　芷如说这时，她脸上的苦楚与悲戚是那么的深刻，那么让人怜惜。“之后便是噩梦连连，我感觉自己都不是人，琴儿对我那么好，就像亲姐姐一样。后来，花露意外得到了那封琴儿临死前给我的绝笔信，她拿信威胁我，让我把掌制之位让给她，又让我教她绣百鸟朝凤，后来又让我帮她来害你。你对我那么好，我不想再陷下去了，你知道为了琴儿的死，我的心受到了多少的煎熬吗？那种痛苦，我不想再尝试了，我拒绝了她。”
　　芷如的嘴角开始流血，我心里突突地害怕起来，“你怎么了？你别做傻事呀！”我哭着说道。
　　“王御医昨天死在牢里了，我也就没什么牵挂了。花露今天应该会去告发我，与其被处死，还不如让我自己死个痛快。”芷如躺在我怀里，血越流越多。
　　“你别说了，我去请太医！”
　　“不，没用的了。”她拉着我不放，用若有若无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你听我说，我罪孽深重，活着也是受罪，死了，到了天上，我不仅可以见到我的王郎，我还可以向她道歉，我就解放了。你说，人是有来生的吧？”
　　“有的，有的，一定有的，所以今生你也要珍惜呀。”我泣不成声，凝玉离我去了，我已经承受不了身边的人离自己远去的痛苦了。
　　“你要小心花露，她会害你的。最好离开尚宫局，这里是个是非之地。还有，我的衣袖里有我的遗书，你把它交给沈尚宫。”芷如的脸色惨白的就像是一张纸，两只眼却突然有了光彩：“王郎，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芷如的眼缓缓闭上，我忽然感到一种钻心的痛，这种痛似乎要把我撕成两半，然而，我终是渐渐平静下来了。
　　门外传来了许多脚步声，应该是她们来了吧。

作者有话说

　　做害事有时即使能逃脱别人的追究，但自己心里的阴影却是很难抹去的。霰花和小茹能否得到她们的报应？雨萱又是怎样逃离尚宫局的？下章将为您呈现。
花开的时候最珍贵　花落了就枯萎 　　错过了花期花怪谁　花需要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