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醉》倾心一梦

17、送串遭暗妒

　　冬天到了，北方的冬季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的。尚宫局为过春节忙了起来，花露新任掌制，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此言不假，她协助郭司制在人员分配和考勤上做了些革新，整个司制房的效率也调高了很多，得到了沈尚宫的赞赏。而我，一如既往，做我自己该做的，不问自己不该问的，一切似乎都很平静。但凝玉死后，我心里残留着永远难以磨灭的伤痕，这个伤痕无人可见，但却伤得最深。无论如何，我要找到陷害凝玉那个人，这样也许我的心里会好受些吧！
　　霰花是为林公公传话的人，那是她故意传错话来害凝玉吗？有可能，但她虽是个势利的人，但不似有这般心计，那难道是她，我的妹妹？她有着最大的动机，但自从她帮了我后，我便怀疑自己对她最初的判断了，可现在，她却是最大的嫌疑人。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夜北风，开门见雪。踏在新雪上，一踩一个坑，我就这样一脚深一脚浅地向瑶华殿走去，我要去为黎妃送新制的衣物。好喜欢脚下发出的吱吱声，回头往往自己走过的脚印，清晰可见。
　　到了瑶华殿，扑打掉自己衣服上沾的一些雪花，便让一个小公公到里面帮我通报一声。过了片刻得到了准许，方才走了进去。只见黎妃坐在一个火炉旁做着针线。
　　“给娘娘请安！”我弯下腰行礼。
　　“免了！看你这么面善，是在哪里见过？”黎妃把手里的针线放到一边对我说道。
　　“回娘娘的话，在飞鸾殿，奴婢跪在外面，谢娘娘垂怜，帮我求情，此恩难忘。”
　　“原来是你呀！薇媛，赐座！”黎妃向身边的一个宫女吩咐道。那个叫薇媛的便去搬了一个小凳子来。
　　“谢娘娘！”我便在那个小凳子上坐了。
　　“那日本宫见你待友至善，深受感动，本想让张总管把你调到瑶华殿来，可竟忘记了。”黎妃道。
　　“谢娘娘美意，奴婢在尚宫局挺好的，而且，奴婢怕自己笨手笨脚，伺候不了主子。”我现在不能离开尚宫局，这是我当时的想法。
　　“娘娘这么看重你，你竟······”黎妃身边的另一个宫女说道。
　　“冰兰！”黎妃道，那个宫女就没再说下去。
　　“你如果不想来，也没关系，你想来了可以随时告诉我！”黎妃一脸温和地道。
　　“谢谢娘娘错爱。”
　　“那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
　　“奴婢是给娘娘送衣物的。”说着我便把衣物打开给她看，她微微点了点头，便让冰兰接了。
　　“你是司制局的？”
　　“是，奴婢是司制房女史。”我回道。
　　“那正好，你来帮我瞧瞧，这应该怎么缝才是。”她拿起放在一边的那件衣服说道。
　　我走过去仔细看发现那件衣服的衣袖刮破了，少了一片，若直接补起来的话，肯定不可以，若再补上一块布的话，做得不好会很难看。
　　“冒昧地问一句，这衣服是皇上的吗？”
　　“对。这是皇上家常穿的衣服，我闲得没事就给他补补。”
　　“娘娘对皇上可真好！依我看，这刮破的地方有点大，不能直接缝起来，不如，就在这破的地方用金线绣出一朵花儿上去，既修补了漏洞，又显得典雅些。”
　　“好主意，你的确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本宫刺绣不大好，要不，你帮我修补一下可以吗？”
　　“是。”
　　我便在黎妃的下首位置坐了，没想到，黎妃竟也移坐到了我跟前，目不转睛地看我绣，初时我还有些局促，但看黎妃态度温和，还不时像问朋友一样问我一些刺绣方面的事，我也就渐渐放开了。
　　一朵夕颜花修好后，黎妃拿过去端详了好久才说道：“果然是好技艺，花儿也选得别致。”
　　我回道：“这朵夕颜花象征生命中永不丢失的温暖，向心皇上每次穿上这件衣服都会想到娘娘对皇上无微不至的关怀。”
　　晚膳时分，大家正聚在一起吃饭，却见黎妃身边的太监胡公公带了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
　　“哪个是雨萱呀？”胡公公问道。
　　“我就是。”我站出来说道：“不知公公找我有什么事？”
　　“黎妃娘娘为感谢姑娘帮她修补衣服就把皇上赐给娘娘的红麝串子转赐姑娘。娘娘还说皇上十分赞赏姑娘的手艺。”胡公公说完便将一对红麝串子递给了我。
　　我接过串子，对胡公公说道：“烦劳公公跑了一趟，请替我谢谢娘娘。”
　　胡公公答应着去了。
　　我复又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司制房的娟玉道：“赏了什么好东西，能让我们看看吗？”
　　“也没什么，就是个串子而已。”我说这便把那红麝串子递给了她，她接过去后一帮姐妹都围着她看那串子。
　　“雨萱，想不到你手艺那么好，你是怎么补得让皇上和黎妃都这么赞赏？”司制局的鸳芬问道。
　　“也没什么，就今天去给黎妃送衣服时黎妃让我帮她修补了一下皇上的衣服。”我微微笑着说道，但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说要是我去送衣服，会不会也有着运气？”司制房的蓝颖拿着一个串子便看便说道。
　　“美得你！就你那手艺！你不知道雨萱是平时不出手，一出手就技压群芳，咱司制房恐怕那个花掌制的技术也比不过她，她可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巧绣仙，你们不知道吧！”司制房的丹云一把把红麝串子从蓝颖手里抢了过来。
　　“那照你这么说，雨萱可能会取代花露了，那个花露自从当上了掌制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我真希望有人能快点取代她。”鸳芬抱怨着说道。
　　“雨萱有皇上和娘娘的赏识，取代她不还是早晚的事。”蓝颖道。
　　“别说了，让人听见不好。”我赶忙说道，这时我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一回头看，竟是花露，只见她怒声呵斥道：“都吃完饭了，还不快去干活！”
　　我心一沉，恐怕花露听到她们刚才说的话了，她不会误会我要和她争位子吧，这可要怎么向她解释呢。
　　这几天，天气突然变得冷的厉害，屋子外面便是寒风阵阵刺骨地吹着，屋内即使隆了火炉还是让人冷得发抖。芷如便不小心得了风寒，躺在床上不断地流着鼻涕，即使盖了很多被子还是感到很冷，半夜，芷如又突然发起了烧。
　　“小倩，你在这里照顾着芷如，我这就去请太医。”我知道太医院夜晚也会安排一个太医值夜班，我实在不能让芷如的病就这样拖着了。
　　“姐姐，外面那么冷，何况还是半夜，怎么出去呀？还是等天亮了再去吧！”倩然望望窗外，担心地说道。
　　“不行，不能再拖了，烧不马上退就不好了。”我取了披风披上便走了出去。
　　到了太医院，却发现值班室里并没有人，我便在太医院找了一圈，我忽然看到在东南角的榕树下两个人的身影，在浓浓的夜色中看得并不真切，我的心忽然提到了嗓眼。赶忙凝神静气听他们说话。
　　“连羽，干的不错，只要你好好干咱们很快就可以回国了。”
　　“胡大人，可是我现在虽然当了太医，但还没法接近皇上。”
　　“你要慢慢等，这急不得的。”
　　原来竟是连羽，他们说什么回国，难道连羽是翊国人？那他应该是翊国潜藏在昊国的细作。我忽然被自己的发现吓傻了，我害怕连羽被发现他的真实身份，我害怕他会去死，我始终没完全放下他。
　　悄悄走出太医院，在太医院附近兜着圈子，我不能让连羽发现我知道了他的秘密。大约过了一个时刻，我才返回太医院，发现连羽正在值班室值班，我便赶忙走了过去。
　　“连羽，有人发高烧，你快去看看吧！”
　　连羽带了药箱便赶忙同我走出了太医院，一路寒风吹着，他问我“冷吗？”我说：“有你陪着怎么会觉得冷呢？”他愣了一会儿却没再说什么。
　　到了尚宫局，连羽给芷如号了脉开了药方，我便让倩然去煎了。
　　把连羽送出门，我说道：“请别误会了我刚才的意思，我其实一直那你当我的哥哥，再也没有别的想法了。”
　　“我也是一直那你当妹妹的。现在想想我们初次见面斗嘴的那个场景，仿佛还在眼前，但真想不到我们俩个会有一天亲如兄妹。”他顿了一会儿说道：“咱们以后还是不要再斗嘴了！”
　　“是你先要和我斗嘴的！”我分辩道。“那我以后叫你连大哥好吗？”
　　“当然可以，但最好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如此亲近。”他似乎在忧虑着什么，我想他是怕他的事有一天东窗事发连累到我吧！
　　“我只在人后那么叫你。”我也不想让他为难。
　　又一次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要学会不再留恋，不再奢望，心里告诉自己就像现在这样做兄妹其实也不错。

作者有话说

　　忽然想到了老子的祸福相依理论。因祸得福，因福致祸，都是很有可能的，不禁佩服老子的哲学。至于花露，薛琴薛掌制的死在她心里留下的阴影太大了，于是，她便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心计走上了一条争权之路，对于她，我是可以理解的，人活着，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