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传奇》南宫七七

9、第二话 锋芒初露 3

　　房间里很安静，闷油瓶在望房梁发呆，张海客对秦海婷——就是那个对我挥鞭抽打的野丫头怒目而视，秦海婷则一脸深思望着我。这丫头文文静静的这样坐着倒让人心生好感，可我之前已见识过了这小丫头的野蛮与泼辣，此时她再美丽可爱也无法打动我。我看天看地看闷油瓶，就是不去看秦海婷。

　　“吴……”一屋子谁也不吭声，秦海婷最终按耐不住打破了沉默。我一听她开口便知她要说什么，立刻截断秦海婷的话头：“鄙人姓张，叫张起灵，请姑娘莫要随便给鄙人改姓。”

　　“你不是张起灵！”秦海婷拉下脸，柳眉微蹙，声音带着压抑，明显是不悦了。

　　闷油瓶因为提到张起灵又冷冰冰的瞟了我一眼，我直觉这名字是闷油瓶的禁区，在他面前还是少提为妙。于是我适时转移话题道：“姑娘，原本你伤了小哥我们不能饶过你，不过看在小哥没出事儿的份上，今早之事权当是个误会，日后再见是敌是友还看姑娘的态度。”

　　“误会？”张海客横眉怒对的瞪了我一眼，“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什么时辰了？”一直沉默的闷油瓶突然开了金口，张海客被截断话头很不悦，却对闷油瓶不敢造次，老老实实道：“辰时三刻。”

　　“你确定不跟她回去？”闷油瓶瞥了眼秦海婷，轻声问我。之前闷油瓶已经告诉了我秦海婷的来历，不知道他是从哪打听来的。秦海婷是吴国的一位郡主，自幼与吴国太子一起长大，两人可谓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好伙伴。秦海婷的父母早丧，一直与她叔父住在一起，她的叔父是吴国的一名勇将，手握兵权，跟她回去我可以保障身家安全，还能一生亨尽荣华富贵，不过，前提是我得是吴国的太子。

　　我坚定摇头，“不。小哥，你可不能反悔变卦，你答应过我的。”
　　“好，那走吧。”言罢，闷油瓶起身，由王盟引路开门，一幅目空一切的样子走出客栈，前往码头。我对秦海婷笑笑，便跟上闷油瓶快速消失于秦海婷视线中。张海客虽不甘心，却也没有办法，他要护送闷油瓶安全离开曲兰，只能拉长着脸跟上来。

　　闷油瓶要离开离源，去一个叫什么黑洛的地方，这是昨晚临睡前从王盟和红钰的嘴里套出来的消息。我问过王盟黑洛是什么地方，王盟当时思索了半天，说黑洛是一个神秘的地方，他也没去过，不过他有听说这一带打渔的鱼民们说那个地方被诅咒了，凡是经过那片海域的船只都是有去无回。东陵王曾派军队去打探过，结果是一样的，两艘载满将士的船只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之后东陵王多次派人查探，得到的消息是那些派遣的人再没有回来，至此之后，东陵王只能下令渔民和商船不要进入黑洛的海域。

　　我听了暗暗咋舌，这地方还真够邪门的，就问王盟说这么危险的地方闷油瓶要去干什么，王盟摇头说不知道，我问他害怕吗？王盟说有点儿，不过怕也没用，还是要去，说完了自己的豪言壮语王盟就问我怕不怕，我说不怕。我当时是微笑诸定的说不怕，一幅有恃无恐的样子，王盟就说我很帅很有范儿，我听了拍了他脑袋一下，说老子本来就很帅，只是平时一直喜欢低调行事罢了。

　　赶到码头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码头比我想象的要大，要乱，我看到不少穿军服的士兵在走来走去。到处都是人头涌头，我必须紧紧跟着闷油瓶才不至于走失。张海客就在我旁边，他看到那些执法的人民公仆却显得很不屑一顾，低声骂了一句：“呸！一群道貌岸然的狗杂种。”

　　“你跟他们有仇？”我问道。张海客却没理我，紧盯闷油瓶往前走。我自讨没趣，不再左顾右盼专心走路。不多时，我们登上一艘商船，张海客护送的任务就到这儿了，嘱咐王盟和红钰照顾好人，又警告我不要惹事生非才离去。我朝他背影翻了个白眼，虽然我的肉身只有十三四岁，但我的灵魂却是个二十六岁的成年人，我很懂分寸的好么。

　　我是第一次坐这么大型的船，也是第一次出海，我显得很兴奋，王盟和红钰也是情绪高涨，倒是这次的带头人闷油瓶一进船舱倒头就睡，完全看不出半点情绪。本来一肚子话想问的，这下也不好意思去打人家休息了。无奈叹了口气，我打了声招呼说出去吹吹风，便走出船舱向甲板走去。

　　船马上就要开了，甲板上站满了人，他们都在向自己的亲朋好友挥手告别，我站在他们中间显得特别落寞，这里没人会为我送行，这也再度提醒了我，我不属于这里。

　　“吴邪哥——”我正情绪低落，突然一声呼唤划过重重喧嚣撞进我的耳膜，我以为是自己幻听了，那声呼唤再度传来。我连忙奔到船边望向岸上，只见人群最前面，秦海婷一边挥手一边大声喊道：“吴邪哥，我知道是你，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不管多久！”

　　“秦姑娘，谢谢。”船已经开了，载着我和船客们离开曲兰，驶向未知的旅途。我对秦海婷挥手作别，这丫头倒是爱憎分明，我心里对她先前的无礼之举不再存有怨怼。希望我们还有再见之日吧。看着她越来越小的身影，我在心里如是想。

　　船驶进大海，冷冽的寒风刮在脸上生疼，甲板上的船客在看不到亲朋好友的身影便纷纷缩回船舱里去了，我初始的兴奋之情早已被寒风吹得殆尽，裹紧衣服钻回舱里。闷油瓶依旧睡得昏天黑地不醒人事，王盟盘腿坐着在发呆，红钰不知道上哪儿去了。那小子见我进来，立刻咧嘴微笑起来给我端茶倒水，我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往矮凳上一坐。

　　“红钰呢，干嘛去了？”喝了口热茶，感觉整个人都跟着暖和起来了。
　　“她说舱里闷，出去转转。”
　　“那你怎么不跟去，你不无聊？”
　　“不能都走了，总要有一个人留下来。”

　　我瞥了眼不睡得人事不醒的闷油瓶了然，这位少爷身份特殊，确实得有人在一旁候着让他使唤。我继续低头喝茶，王盟也不说话，坐在一旁发呆。王盟的发呆跟闷油瓶不同，闷油瓶是那种坐着不动不说话也会给人一种很大的心理压力，让人无法与他对抗，王盟的发呆就是发呆，一幅傻样儿。跟他越相识，我越发觉得这小子表里不一，当初被他的外表给骗了，其实他就是个二愣子。

　　等身体回暖了，我斟酌再三，还是问王盟道：“王盟，你知道张起灵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我心里对这个让闷油瓶三缄其口，让秦海婷憎恨的人非常好奇，我直觉这人不简单。

　　“你，你不知道？”王盟惊讶，见我一脸疑惑，脸恍然大悟道：“哦对，你失忆了，也难怪了。”
　　看来王盟是知道这号人物了，我忙催王盟快说。王盟大概是平时没什么人陪他闲扯寂寞了，喝了口茶润润嗓，缓缓将关于张起灵的事迹向我尾尾道来。

　　从王盟的叙述中我得知，张起灵原来不是闷油瓶的女朋友，他是个男人，而且是一个非常厉害的男人。他是东陵的一位将军，传闻他风华绝代，用兵如神，是一位惊世之才，东陵因他屡败他国，疆域迅速廷伸，兵力日渐壮大，其他诸国王公大臣对此人十分忌惮，害怕张起灵下次便是剑指他的国家。为了自身的利益，一直以来水火不容的诸国王候联合商议组成盟军，一起来讨伐东陵。张起灵说到底也是个人，以一国之力对抗其他八国联军，结果自是十分惨烈，平遥失陷，张起灵战败，自此销声匿迹。有人说他战死了，有人说他没死藏起来了，各种谣言众说纷芸，然而张起灵在十年前消失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样一位传奇人物逐渐被人们遗忘。

　　我慢慢消化王盟所说的话，内心唏嘘不已，眼角余光瞥见闷油瓶，他不知何时醒了，正坐在榻上面无表情盯着我看。我被他吓了一跳，不知道我又哪儿惹着这位大爷了。“小哥，你醒啦，渴吗？请喝茶。”说着，我端起手边早已凉透的半杯茶递给闷油瓶。

　　闷油瓶瞥了我一眼，接过茶杯一口饮尽杯中水，然后将空杯还给我，重新躺回榻上瞌上双眼挺尸。我拿着空杯站在榻前，觉得自己有种被耍了的感觉，还是王盟叫我我才拿着空茶杯坐回矮凳上。

　　妈的，这死闷油瓶，老子早晚得被他吓得神经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