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传奇》南宫七七

47、第六话 往事如烟 2

　　回到府中，我去见闷油瓶，告诉他明天梁湾会来此做客，我等着看他的反应，会生气吗？会怪我自做主张吗？我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他，生怕错过了他脸上微不可察的情绪，可结果却是他什么反应都没有，我以为他没听到，就又说了一遍：“小哥，明天梁湾会来。”

　　“嗯。吃饭没，我叫人——”他是那么淡然的起身向外走去，不问我原因，不问我今天为何这么晚回来，仿佛我所做的一切他早就知道了。我就不喜欢他这副样子，一把拉住他，我道：“我不饿——”

　　“咕~”
　　肚子不合适宜发出抗议之音，我一愣，怔在那里，闷油瓶趁此挣脱我出门去叫人送饭过来了，等他回屋，我已恢复常态，想了想，我说道：“小哥，其实你一开始就知道梁湾的目标是你吧，而不是什么母铃，你之所以将母铃给我，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你这样做是不想让我接触梁湾。你为何要这么做？”

　　“她跟汪家有关。”
　　“汪家？”我觉得我有点跟不上闷油瓶的节奏，汪家？哪个汪家？我只知道东陵现在是姓汪的在掌权，等等，莫非……“她是东陵王室的人？”

　　“东陵王室只有张姓，姓汪的算什么东西。”突然冒出一句怒喝，吓我一跳，回头一看，却见张海客一脸深恶痛绝的表情，手里端着一份晚饭进来。我觉得他话里信息量略多，顾不得私人恩怨，忙问他道：“东陵君主不是姓汪吗，为什么你要说东陵王室只有张姓？”难道姓汪的以前其实是姓张，后来觉得张不好听就给改姓汪了？

　　“东陵本就是我们张家打下来的，若非那姓汪的狗贼通敌卖国，我们——”张海客说得痛心疾首，当他注意到闷油瓶面无表情的脸时突然就噤声了。我正竖着耳朵等下文，张海客突然不说了，我不由催道：“你们怎么样？”

　　张海客面色不甘，应是顾忌闷油瓶在不敢多嘴，放下饭，恢复常态道：“此事跟你无关，你勿需知道。”言罢，张海客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了，留下满腹疑问的我，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我才转过头和闷油瓶大眼瞪小眼，“小哥，张海客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过来吃饭。”

　　我现在哪有心思吃饭，满脑子都是刚才张海客说的话，东陵竟是张家的天下，我一直以为东陵是汪家的天下，没想到这里还有这种故事，汪姓家族通敌卖国致使张家倒台，然后趁机取而代之，怪不得闷油瓶作为打下东陵大半江山的大功臣，却会被东陵的人追杀，他肯定是支持原来的君主，而且他也姓张，这样一来，张海客那家伙为何总是一副用下巴看人的态度也有原因了。

　　“小哥，你……”我本想问闷油瓶细节，结果我才张嘴，闷油瓶居然头一撇跟我装死，我瞪着他侧脸哭笑不得。罢了，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审他，这样一想，我便乖乖坐下吃饭。

　　虽然我非常想知道闷油瓶的过去，恨不得多长两嘴来解决眼前的饭菜，但当我拿起筷子时，我便摒弃了其它杂念，唯一的念头就是吃饭，也许我是真的饿了吧。闷油瓶已经吃过晚饭了，现在正坐在我旁边低头看书，我则安静的吃饭，偶尔去瞄身旁的人一眼，其间他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就好像他的心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般，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便舀了一勺香菇猪肝汤送到闷油瓶嘴边，他也没看张嘴给吃了，汤一进嘴他瞬间变了脸色，我突然有点后悔，万一他喷我一脸怎么办？我要不要去躲一躲？在我考虑拿什么挡脸时，闷油瓶狠狠瞪了我一眼，才将嘴里的食物咽下，我哈哈干笑两声，不敢再去惹他，虽然他不会真动怒，但他凛烈的眼神会让我发怵。

　　用罢饭，我向闷油瓶说了今日我和梁湾的面谈内容，他似乎有点惊讶，我竟能让梁湾吃憋，这让我有点小得意，但一想到梁湾有可能是东陵王室之人，我又后悔自己的自作主张。“小哥，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你明明在躲梁湾，我却还敞开大门让她进来。”

　　“别想太多，”闷油瓶道：“梁湾只是与汪家有关，并非汪家族人。”
　　“说到汪家，小哥，以前你们东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被传已死？这跟梁湾找你有关系吗？”我连珠带炮问了一堆，若不弄不清楚这些事，我怕我一连几个月都会睡不好觉。

　　闷油瓶看向我，眼底似有挣扎掠过，好一会儿，他才摇头道：“吴邪，你的疑惑，我无法解答。”

　　“为什么？”我的心瞬间瓦凉瓦凉的，“你不信我？”
　　“不是。”

　　“那你为何不愿说？”我看着闷油瓶的脸，想了想，说道：“你是担心我听完后会莽撞行事？你放心，这一点我向你保证，没有你的批准，我绝不擅自行动，如果我反抗，你可以将我绑起来。”

　　闷油瓶表情有点吃惊，我认真而诚挚望着他，他神色开始松动，最后化为无奈，我以为我坚定的意志终于打动了他，满怀期待竖着耳朵等，结果闷油瓶却淡然说道：“吴邪，你误会了，我并非不愿说，而是不知从何处说。以前的事，我记不全面，只能想起几个零星片断。”

　　有那么一瞬，我脑子一片空白，闷油瓶刚说了什么，他说他是个失忆患者！我有点生气，闷油瓶简直是在侮辱我的智商，若是不想说直说便是，我自会另想他法，何必这样侮辱人。我瞪着闷油瓶，想从他脸上找出点悔过之意，闷油瓶的脸色非常平静，眼神很真诚不像是在诓我，我心中的天秤不由开始倾斜，我想闷油瓶就算要骗我，也不会找个如此憋足的理由，一下就能被我戳穿，以他的聪明才智，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但是闷油瓶失忆了，我目前还无法消化这件事。

　　之后我也不知要说些什么，闷油瓶忘记了从前，我不便多问，怕问了一些不该问的，让他心里不好受，我们就梁湾明日登门的事聊了一会儿，看天色也不早了，便收拾收拾洗洗睡了。

　　躺在床上，我一直没有睡意，又不敢乱动，怕惊醒一旁已熟睡的闷油瓶。从上次梁湾事件后闷油瓶就一直留在我房里过夜了，这里的冬天特别冷，一个人睡冷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闷油瓶怕梁湾还有后招，他需亲自坐镇才安心，有个免费的人形抱枕暖床，我自是敞开怀抱接纳了。

　　屋外的寒风吹着树枝沙沙作响，我轻轻移开闷油瓶搭在我腰上的手，蹑手蹑脚爬下被窝，摸了半天才摸到鞋子，我匆匆套上，抓起搭在一边架上的衣服穿上，跟做贼似的躬着身子溜出房间。一出门，寒风便从领口灌进来，我忍不住打了哆嗦。

　　虽是半夜，太子府也非是漆黑一片，巡夜的侍卫提着灯笼在府中来回穿梭，他们的警惕性非常高，我不过是吸了一口气就被他们听见了，只听一人喝道：“什么人！出来！”

　　“别紧张，是我。”我缩着身子走进近他们，待看清是我，侍卫们纷纷收起刀向我行礼，“殿下，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去睡？”

　　我笑笑，道：“想起还有件事没处理完。”
　　“可需要属下等帮忙？”
　　“不用了，你们去吧。”

　　“是。殿下，灯笼给您，天黑路滑。”领头的侍卫将灯笼交到我手上，便领着小队去别处了。
　　我提着手中的灯笼，向侍卫消失的地方敬了个军礼，他们是真正的军人。

　　夜色沉沉，我来到张海客的住处，也不管会不会扰人清梦，大力拍着门板道：“张海客，天亮了！”

　　等了一会儿，门被打开，张海一副吃了大便的脸出现我面前，我嘿嘿一笑，推开他自顾自跑进屋，装模作样打量了一下他的房间，发出几个啧啧声。张海客见我半天都不说明来意，不耐烦道：“大半夜你不睡觉跑我这里干什么？”

　　我东瞧瞧西看看，感叹道：“张海客，王盟待你还真不错啊，给你安排了这么好的住处。”
　　“神经病。”张海客怒瞪我一眼便不再理我，向床榻走去，他是想补眠？我岂能如他愿，在他掀起被子那刻，我双手覆背，目光凛然盯着他，沉声道：“张海客，小哥为什么会失忆！”
　　“不知道。”张海客还在那抖被子。

　　早知道你不会老实说，我耸耸肩，笑得不甚在意，“那东陵张家又是怎么回事？你可以不告诉我，但明天梁湾会来做客，我看她对小哥挺上心的，应该知道不少事吧。”

　　张海客一个箭步冲过来，一脸杀气腾腾拽着我的衣襟：“小畜生，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我毫无畏惧面对杀气瀑涨的张海客，一字一顿道：“你-不-敢！”

　　“你——”
　　“张海客，如果你真的忠于小哥，就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