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传奇》南宫七七

23、第四话 江山美人 2

　　当晚，我们在农舍落脚歇息，闷油瓶依然想说服我让我去吴国，我开始懒得理他，自顾自吃饭喝酒，吃完晚饭，他又来烦我，我不想跟他闹了，便问道：“你要我去吴国，那我你同我一起去，你答应吗？”他摇头，我顿时就火了：“既然如此，你不要多嘴了，我是不会走的。”

　　他看向我，又将脸转了过去，真的不说话了。我憋着一肚子气，也不想说话，便在他对面坐下，气呼呼给自己倒凉茶喝。屋里的其他人被我们俩搞得莫名其妙，张海客一直都不待见我，见我胆敢拨闷油瓶的龙须，他二话不说便想过来揍我，王盟红钰似乎早猜到张海客会冲动，一左一右拽住他往外拖去。

　　若是以往，我说不定会做个鬼脸气气张海客，现下是完全没这心思。我和闷油瓶就这样耗了个把时辰，夜已深了，坐久了我开始犯困，迷迷糊糊的竟然坐着睡着了，等我清醒过来时，我已在一辆飞奔的马车上，王盟和红钰都在。见我醒了，二人急忙扶我坐好。

　　我揉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这一觉睡得虽沉，却不踏实，瞥见正襟危坐的两人，我心里掠过一丝慌乱。反手掀开车帘往外一看，外头绿树成荫，马车跑过扬起一片尘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我紧紧抓着车帘，努力压下心底的怒意，回头问道：“我睡了多久？”

　　王盟不敢看我，低着头嗫喏道：“一天一夜。”
　　闷油瓶，你厉害！我怒极反笑：“现在到哪里了？”
　　红钰道：“再走一天便能抵达吴国境内……”

　　“吁——”狂奔的马车突然急刹车，车里的我们顿时摔成一团。红钰反应最快，迅速爬起来，再将我扶起来，见我无碍，她对车夫喊道：“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停车！”语带呵斥。
　　“有，有响马。”车夫哆嗦的声音传来，似乎是为了印证车夫所言不虚，一个粗犷的男音紧跟着传来：“车上的人听着，大爷只认钱不认人，想活命就乖乖交出钱财。”

　　我现在处于爆发边缘，随便一个字听不顺耳便能引爆我，这会儿听到有人要拦路抢动，我的怒火瞬间转移到他们身上了。我跳下车，拦路的大概有十几人，他们手中的武器简直可笑至极，杀猪刀，斧头，锄头，铁锹，镰刀，没一件像样的兵器，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像乞丐，甚至还有两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屁孩，这些人怎么看都像是贫民屈跑出来的，竟然扮起强盗来，简直可笑。

　　我记得小说里强盗土匪似乎都是这么说的，“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命钱。”我气势开是十足，吼得比刚才那男人还大声。

　　对面的乞丐强盗们估计没料到我这块肥肉比他们还彪悍，一时被我给吼懵了，我嘿嘿一笑，上前一步正要开口，突然一个又惊又喜的声音响起：“吴兄弟？小吴，老弟，我是你胖爷啊。”一个浑圆的胖子挤出人群，眼放绿光扑向我。

　　我吓一跳，忙向旁边闪去，躲过来人的偷袭，听到他的话似乎认识我，我不由仔细打量起他来。那胖子灰头土脸我瞧了半天才瞧清楚，还真是熟人，是那个半年前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养猪户。

　　我有点不敢相信，心说胖子怎么成这模样了？“你是胖子？你怎么来这儿做响马了？不在曲兰……”说到曲兰，我立刻想起东陵和吴国的纠纷，及时住嘴，我大概清楚这些人为什么会落草为寇了。

　　“王大哥，你们认识？”响马中年龄最小的两位跑过来，看看我再看看胖子，其中一个问道。
　　“红钰，将车里的吃的分给大家。”我回头吩咐红钰。两孩子眼中的渴望太强烈，我不由感叹我遇到了闷油瓶，否则，我很可能也会像这两孩子一样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飘泊日子。想到闷油瓶，我气不打一处来，便没注意这些乞丐强盗对我的感恩戴德。

　　胖子狼吞虎咽往嘴里塞食物，我真怕他一不小心被咽死了，直叫他吃慢点没人跟他抢，胖子不理我，直到手里的食物全进了肚，取过水喝了两口，满足叹了口气，这才道：“你没饿过，不知饿的滋味。”

　　“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办？”我看着四周狼吞虎咽的人群，心情沉重。这些人无家可归，有一部原因是因为我造成的，我现在能帮他们，我走了他们该怎么办？

　　胖子抹抹嘴，他手上全是灰，抹嘴的动作恶心到我了，他说：“这世道不太平，到哪儿都一样。哎，别说我，你这半年去哪儿了，居然把红钰妹妹和王盟都骗到手了，小哥没收拾你？”
　　“我倒是想他现在就来收拾我。”我摇摇头，苦笑一声。

　　“怎么回事？”
　　我大致跟胖子说了一遍我这半年的境遇，关于闷油瓶是张起灵一事，黑瞎子和黑洛的事我都没说，我这个冒牌货都能牵引起两国开战，闷油瓶的身份如果被世人知晓，绝对会掀起一场更大的风浪。不是我不信任胖子，而是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闷油瓶也曾说过，一个人知道得越多便越危险，我以前觉得他那纯粹是借口不愿说，此时方明白他话中的深意。

　　胖子听完，沉吟半晌道：“听说吴三省回来了，这条路是通往吴国境内的，看来你是要回吴国。”

　　我点点头：“嗯。”
　　“好！”胖子一拍大腿，满脸喜色道：“兄弟你终于想通了，胖爷自动请缨殿、吴少爷护卫，今后承蒙您照顾。”

　　“我们也愿意跟随公子，望公子成全。”胖子这一说，边上留意我和胖子的人齐刷刷跪下。
　　我吓一跳，慌忙去扶他们，“哎，你们快起来，快起来，大家不要这样……”
　　“公子，我们老百姓所求的不过是有口饭吃，有个窝落角，可现在到处在打仗，我们的家散了，亲人也都死了，我们不知道哪里才是我们的安身之所。公子，老汉知道你是有大本事的人，请帮帮我们吧。”人群中年龄最长的一位边抹泪边说。

　　“我……”我一时懵住了，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何来有本事能护这些人，但放任这些人自生自灭我又狠不下心，最终只能找红钰王盟商量对策，结果商量许久两人都没主意。我心说这叫什么事儿，老子自己都一身麻烦了，还得管别人吃喝拉撒，全他娘的闷油瓶的错，叫老子去什么吴国，结果碰上这摊破烂事儿，等见到他，老子一定要狠揍他一顿。

　　最后，我将身上的钱财分给这些人，又解释了我的不便之处，让他们拿着这些钱去别处谋生，大部分人领到钱向我道谢后纷纷离去，只余胖子——我要他留下的，和两个小屁孩。这两小鬼一个叫黎簇，一个叫苏万，说什么也不愿走，我只好答应他们留下。胖子和这两孩子很熟，也多亏他的照拂，这两小鬼才没饿死。

　　重新上路，本来宽敞的马车顿时拥挤不堪，速度也慢了下来，虽和胖子只有一面之缘，这次再见，却有故友重逢的喜悦。这世界我认识的人太少，现在闷油瓶又没身边，我势单力薄，必须要找战友，胖子是不错的人选，闷油瓶有恩于他，我这次又倾馕相助，将来若有变故，胖子一定会站在我这边。至于黎簇和苏万，两小鬼太小，等到了吴国再安排他们吧。

　　有胖子的加入，路途不至于无聊，加上黎簇和苏万，这一路笑料不断，令我暂时忘却了被闷油瓶摆一道的事。第二天傍晚，我们抵达吴国边境的一个城小镇，因为是战争时期，盘查很严厉，看到王盟给官兵看文牒，我才知晓闷油瓶早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我乖乖上钩。

　　我既恼他，又佩服他，心说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家伙，精明的可怕，他居然早在半年就在准备回东陵的事了，想想我为了跟他一起回来而耍尽手段，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图样图森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