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 传奇》南宫七七

22、第四话 江山美人 1

　　四天后，我、闷油瓶、王盟和红钰向黑瞎子告别，这半年在黑洛所学我都铭记于心，不敢忘记。临行前，黑瞎子送给我一本书，里面记载着各种毒药的配制，他说让我自己去研究研究，如果研究失败被人抓了，就不要说我认识他，他老人家丢不起这脸，居然教出我这种笨蛋。我听了自然很生气，不过一想马上就要分别了，虽然他时常整得我灰头土脸，不过他教会我的东西也很多，我就没吱声。

　　“好好看着他，别让他死了。”这是黑瞎子最后说的话，他说得很认真，不似以往的玩笑心态。
　　看着越来越远的黑洛，我站在船尾，望着看不到人影的沙滩，在心里对黑瞎子道：“我会守护好他的。”

　　想想当初来黑洛时差点命丧海底的遭遇，现在回去简直不能更舒适，船和船员们是黑瞎子的人，他们很熟悉这一带的环境，而黑洛之所以被传得很神秘，不过是因为它四面八方的海面上常年有浓雾笼罩，那些来寻找黑洛的船只迷失在浓雾中找不到正确的航线，兜兜转转后碰到海怪，从而消失在这世界上。

　　第二天傍晚，我们抵达黑屿礁，送我们的船员便告辞回黑洛了。我们在黑屿礁休整了一晚，准备在第二天搭乘商船前往曲兰，结果我们等了两天都没有船出现，一问之下才知道怎么回事。原来两个月前，东陵和吴国不知什么原因开战了，曲兰被累及，现在乱成了一团。

　　闷油瓶一点都不惊讶，听完我的叙述后淡淡说道：“东陵和吴国打仗，是因为你。”
　　“因为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瞪大眼睛，这关我什么事？我这半年都在黑洛，就连做梦都没梦到过曲兰这边，怎么就因为我而两国开战了？闷油瓶不是在拿我开刷吧。我一脸怀疑看着他，道：“小哥，你不是在逗我吧，吴国和东陵打仗怎么牵扯到我身上了？”

　　“你的身份。”
　　“我的……”一语惊醒梦中人。我顿时反应过来，我目前的身份是吴国的太子爷，不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老百姓，接着我又想起早被我遗忘到爪哇国的秦海婷，她是见过我的，她是吴国人……

　　想到这些，我才明白闷油瓶为何不愿我回来，只要我被人认出来，勉不了就会发生一场生死争斗。我一时感到很内疚，明明是想帮他，结果却成了祸害，黑瞎子还说让我看好闷油瓶，也许他应该反过来说。想起这几日为了能跟闷油瓶回离源，我又是耍赖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真是，讽刺。

　　闷油瓶又说，“吴三省回来了。”
　　吴三省，吴国的皇帝，行事风格像土匪，吴太子并非他亲生，而是他大哥的儿子，吴三省的两位哥哥早年便过逝了，他一生未娶扶持他大哥的儿子，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莫名其妙消失在王宫里，这才让王八邱有机可趁密谋追杀吴太子，也才有后来我的借尸还魂，这样一想，他似乎还成了我的恩人。

　　闷油瓶这时提及吴三省回来了，不知用意何为，我不接话，默默看着他。
　　闷油瓶静静望着我，缓缓道：“吴邪，我送你回吴国。”

　　听他这话我先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闷油瓶这么做是对我最好的，现在我无论出现在哪里都十分危险，只有吴国的皇宫才是最安全的，可问题是我并不是真的吴太子，那吴三省还不一眼就看……等等，我蓦地想起在黑洛的这半年，闷油瓶逼迫我学这学那，其中很多知识都和吴国有关联，我当时还天真的以为他是因为我这肉身所以多讲些关于吴国文化，原来，原来他早就有打算了。

　　想明白这些，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自己被耍了，不由沉下脸，嗤笑道：“送我回吴国？我凭什么回吴国，是担心我害死你么？既然这样，我们就此分手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不招惹你，你也不要干涉我，若是不幸被敌家杀了，正好能解脱这该死的束缚。”

　　我这话说得绝决，闷油瓶脸色变了变，双眼深沉看了我半晌，嘴巴张了张却未说出什么，见我满不在乎的神态，他干脆头一撇看向窗外，懒得理我了。

　　闷油瓶生气了。这是我的第一直觉，原本我就是故意气他，老子对他推心置腹掏心掏肺，连命都搭上了，他倒好，什么事都藏在心里，连基本的信任都不给我，刚才没出手揍人那是老子的修养好。他闷油瓶有什么好气的，该气的应该是我才对，不理我？正好，老子也懒得跟鸟你。

　　我们两人就互相赌着气，直到王盟进来，说有船来接我们了，闷油瓶身上的冷气压才收敛了一些，一行人收拾行装便出发了。一直上到船上，闷油瓶还是没理我，仿佛我不存在似的，我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说这家伙真是幼稚得可以，像个小孩子，说两句不中听的话一生气就不跟你玩了。

　　不爽归不爽，我还是要去哄，万一他真把我送走怎么办，我又打不过他。闷油瓶在看书，我凑过去抽走他手中的书，他扫了我一眼，伸过手要抢书，我往后退两步，道：“小哥，刚才那些混帐话你就当我在放屁，别放心上，我这人就这样，一急就昏了头乱说话。”

　　“我知道。”他还是那幅死样子，看不出喜怒哀乐，我莫名觉得不爽，心里骂道：个埃千刀的，你知道还气老子，还跟我置气，合着你他娘的是觉得自己被老子训委屈了，要我低头认错才肯善罢甘休是吧。

　　心里骂得过隐，嘴上却不敢再乱说话，我悻悻在闷油瓶对面坐下将书还给他，扯了几个没营养的话题说，闷油瓶嗯嗯啊啊应着，我心里更加不爽，转着转着话题又转回原点了：“小哥，你回东陵要做什么？”

　　现在东陵和吴国关系紧张，随时都会爆发战争，他回东陵，却要我去吴国，我们这不就成了敌对方么？难不成他想跟我在战场上打一架，然后告诉我他只是在教我实战经验。这太恐怖了，我忙制止这个念头滋生，转而想起临行前黑瞎子的话，他让我好好看着闷油瓶。黑瞎子虽然看起来很癫也很不靠谱，然他其实跟闷油瓶是一类人，从不做毫无意义的事，他会那样说，应该是知道事态的发展，闷油瓶这一趟回东陵会很危险，甚至比我现在的处境还危险，所以闷油瓶才会赶我回吴国？

　　闷油瓶打断我的胡思乱想，道：“若你不愿在吴国，下月初去接你。”
　　“我不走。”他这样答非所问，让我更加确信他去东陵是件很危险的事。
　　“吴邪！”闷油瓶终于被我逼得变了脸，皱眉低喝我的名字。

　　我的心砰砰直跳，一方面觉得自己很牛逼，把闷油瓶逼得翻脸了，一方面又担心这家伙翻脸后不认人，如果真这样，我估计只有躺倒任操的份，完全不是他对手，不过既便如此，我腰杆还是挺得直直的，面上表情也相当英勇，我斩钉截铁道：“我再说一遍，我不走！”说完，我将配剑啪的一声搁上桌。

　　闷油瓶执意要送我走，我执意要留下，我们谈得不欢而散，一路上都未再说一句话。王盟红钰不知我们发生了什么，见我们都释放低气压，吓得也不敢多话，唯唯诺诺候在一旁等指令。

　　两天后，我们的船抵达曲兰，半年前的繁荣已不复存在，渡口非常冷清，走半天都碰不到一个人影。我跟着闷油瓶，不敢有丝毫懈怠，出渡口走了大概一个时辰，我们来到了一家农舍前，王盟去叫门，应门竟是张海客。半年不见，这家伙似乎落寞不少，他先是同闷油瓶他们问好，最后看到我，面上神情一变，张嘴就道：“这小子怎么也来了？”他问的是闷油瓶。

　　闷油瓶没理张海客，眼睛看着我道：“吴邪……”
　　我别过脸，哼了一声，当作没听见也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