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七章 踏雪寻梅（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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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踏雪寻梅（上）
中秋节三天后，镜水天青回来了。术竹兰没有到码头去迎接，而是去了秋水阁。
远远地看到镜等人走近，有位青衣姑娘用手肘捅了捅镜，道：“诶哟，你的老相好来了。”
镜抿着薄唇，瞥了一眼术竹兰，表情严肃，心里却在笑，说：“青疏，我可记得你上次的那个‘老相好’足足被泼了十次水，上上次……”
“破镜子，你够了啊！”青疏用手捂住镜的嘴，满面气急，惹得旁人哈哈大笑。
“班主，你们先进去吧，我与他说完就来。”镜说。
程班主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术竹兰一眼，对其他人说：“既然有人找镜，那咱们就先回去吧。”
待那些人都进去后，术竹兰走过来，说：“镜美人，方才你对青疏说的‘老相好’是什么意思啊？”
“呵……我们戏班子的人喜欢把追求者说成老相好。青疏从开始演出后就不乏追求者，前阵子有个员外家的公子哥，每日都来秋水阁找她，结果每回都被钟儿和初儿从楼上泼冷水下来，整整十次之后，就再也没来过。”
镜说这些的时候眼角带笑，说得术竹兰后背发凉：要是我也天天来秋水阁找镜美人，那岂不是也会成了落汤鸡，被人看尽窘态？于是说：“那日照月湖之事，多有冒犯，镜美人可别见怪。”
“没什么。”镜的神色黯了黯，淡淡地说。
一听如此，术竹兰又说：“那镜美人，从今天开始，我就正式成为你的老相好吧？”
镜大为惊诧，瞪眼看着术竹兰，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然后说：“初儿钟儿快打水，准备泼人！”
“喂喂喂！镜美人不要啊！”
术竹兰讨饶，模样可爱滑稽，引得镜嘴角上弯。
自那日起，术竹兰就真的成了镜美人的“老相好”，隔几日便去秋水阁找他。所幸的是，他不用受泼水之灾。
每回都听得钟儿和初儿在上面拌嘴。
钟儿：“喂，你这次还想让那家伙见到镜先生吗？”
初儿：“镜先生又不讨厌那人！”
钟儿：“不行，我得履行我的义务，将烦人的苍蝇一泼而尽！”
初儿：“住手！镜先生知道肯定会生气的！”
钟儿：“混蛋，我怎么会有你这个弟弟，处处与我作对！”
初儿：“我才没有你这么个残暴的哥哥呢！”
钟儿：“啊哈？你说谁残暴！看招！”
初儿：“啊哈哈哈哈，快住手，哈哈哈……你还不承认你残暴……哈哈哈哈……”
于是每回见着镜美人，术竹兰总是会把他们斗嘴的内容复述一遍，换来镜浅浅一笑：“他们待在一起总是这样，挺好玩儿的。”
“其实我也想和镜美人这样子拌嘴，可惜镜美人总是太严肃了。”
“哦，严肃？”
“那是自然，只是镜美人自己不这么认为而已。”
“我觉得我……挺和蔼的。”镜用手指牵动着脸部的肌肉笑道。
“噗……不如这样，镜美人带我到娄思各地游览一番，途中要是不生气且一直保持着友好的态度，我就觉得承认你和蔼！”
“我为何要答应你这无礼的要求？”镜挑眉。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吧！镜美人，咱们先去夫观寺，可好？”
“……”
镜沉默，最终只有一脸黑线由着术竹兰一脸高兴地拉着他去了。他倒是想拒绝，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来。
还是没有办法拒绝他啊……怎么办？
夫观寺后山。
“啊，镜美人，你看这树长得好生奇特！这是什么树啊？”
“这是连体松，只有在夫观寺一带才看得到。”
“咦，这些草颜色竟是绿中带青！”
“这是生灵骨草，据某一册《药典》记载，配合着另几种草药服下，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不过无从考证。”
“对了镜美人，你说夫观寺为何要叫夫观寺？”
“……”
几日后，城东的茶舍。
“镜美人，你知道这位说书先生的来历吗？”
“并不清楚，传闻他除了以说书谋生，还有一手好医术。”
“镜美人，他方才讲的故事不是本朝开国史吗？怎么觉得比史书上写的还要真实啊？”
“说书要是没有引人入胜或以假乱真的本事，谁会来听？”
“呐，镜美人，你说说书先生为什么要说书？”
“……”
再几日后，临荷溪。
“镜美人，这临荷溪平平无奇，你为何带我来这？”
“每年上元节，这里都会有盛大的花灯会。此番前来，只是让你了解一下。”
“啊，镜美人的意思是说，上元节会与我一起来赏花灯吗？”
“我可没说。”
“到时候我们一起放莲灯吧！”
莲灯在上元节，只有相爱之人才能一起放。
“不行。”
…………
想术竹兰来到娄思城，也有将近五个月了，将娄思城大大小小的地方基本都游览了一遍。尤其是中秋之后，由于镜的陪伴带领，术竹兰显得愈发积极。
落叶知秋，天气也是一场秋雨一场寒。时光在白昼交替中飞速流逝，已是十月中旬了。
今日，从伏青传来消息，北方边塞又遭到尺叶族的突袭。自三月初被平远将军术居舍击退后，一直在联合各路势力，企图再次入侵。而今养精蓄锐已足，比以往来得更加突然。平远将军术居舍奉皇帝圣命，挂帅出征。
术竹兰听得这个消息时，不由得心悸。但想他父亲也是身经百战军功赫赫的平远大将军，往后还有更多的荣耀等着他，用不着太多顾虑。
可惜术竹兰这个年纪，正是跟随父亲出征的好时候，偏偏只能在娄思城。
术竹兰不安内疚了几天后，想到镜美人的生辰将近，便着手去准备了。
说起这生辰，术竹兰当初没好意思亲口问镜，只得从初儿口中死乞白赖地问了好久，还极不情愿地叫了一声“初儿大爷”后，才打听到。
十月十九，镜的二十岁生辰。
说起来镜还比他年长一岁，那高出半个头也不足为奇了。只是术竹兰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说：快长高吧，比镜美人高就好！
十月十九当日，术竹兰又来到了秋水阁。
初儿敲了敲镜的门，听到一声“进来”后才踏进。
“又是他找我吗？”镜垂着眼睑，调试着手中的琴弦。
“是的，镜先生。”
“我今天不想见他。”
“镜先生，今天是你的生辰。”
“嗯？”镜终于疑惑地抬头。今天……是我的生辰吗？
“他怎么知道的？”镜问。我不是已经许久没有庆祝过生辰了吗？怎么还有人知道？
“镜先生你就不要管他怎么知道的了，记挂你的自然是会记得。”初儿说，暗自在心里吐了吐舌头，他当初可是去翻了镜水天青班子里的身份记载册才知道的。
“镜先生快去吧，术公子肯定等急了！”初儿催促道。
镜笑了笑，把琴收好后就出去了。
回廊的阴影里，迅速闪过一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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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一到，苍穹便遮上了黑色的幕布，孤星伴月。
术竹兰一路用黑布蒙着镜的眼睛，来到了照月湖。
“你带我到了哪儿？”
“照月湖啊。”
“你想带我来赏月吗？我可没……”
镜话没说完就被术竹兰用手指止住，他说：“都还没开始，镜美人就这么说可是很伤我心的。”
镜无可辩驳，直想把压在他唇上的手指一口咬掉，他说：“那这布可以摘下来了吗？”
“镜美人急什么呢？”术竹兰走到镜的身后，举起左手向前方挥舞一下，将黑布从镜的眼前解开。
下一刻，随着“嗖嗖嗖”的响声，束束耀眼的光射向天际，“啪啪啪”地绽开，艳红，浅黄，草绿，清蓝，深紫……一波一波，幻化成绚丽的虹彩，在天空绽放，坠落，星火仿佛触手可及，使深蓝的天幕亮如白昼。
接着，几束白光在天空绽开银白的字迹，镜仔细辨认了一下，竟是：镜，生辰快乐！
镜正惊喜，随后又是一排字：恒久不变，天地同在。
这时，他身后的术竹兰环抱住他，将头靠在他肩上，在他的耳畔用温柔湿润低哑的声音道：“镜，我对你的爱，恒久不变，与天地同在。”
天空的烟火转瞬即逝，就像是生命中匆匆的过客，不留一丝痕迹地就消失了，然而留下的，却是心中恒久的记忆。
有那么一瞬间，镜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美得倾城的烟火照耀着他的脸，不想考虑其他一切，只觉得术竹兰的怀抱温暖而隽永。
他愿意，相信术竹兰的爱与天地同在。
他愿意，沉沦在术竹兰彻骨的温柔中。
但是，这瞬间的美好在下一刻就随着烟花的消散而消失了。
在最后一朵烟花消失的瞬间，四围归于一片沉寂，只听得“嗖”的利箭离弦声。
术竹兰暗叫不妙，随即将镜护入怀中，自己却一声闷哼，左肩中箭！
“术竹兰！”
术竹兰刚想拔掉箭，装作若无其事地对镜说“没事”，不料眼前一黑，四肢无力地倒在地上。
箭上有毒！谁想致我于死地？可是我才对镜美人表白……
“术竹兰！你怎么了，你睁开眼睛啊！喂，你醒醒啊……”镜跪下拼命摇着术竹兰，看见他唇色发黑，心里明了箭上有毒，顿时心生绝望。
“谁！给我滚出来！”镜头一次吼道，有些撕心裂肺。
“啪啪啪……”从树林里走出来另一击着掌的男子，金边华服，衣冠楚楚，语气讽刺而冷淡：“真是感人啊！”
“彦古琛，是你？”镜咬牙切齿，脸色阴翳，恨不得将他杀了。
“怎么了，他可是术柯阳的后裔，如今我将他杀了，你还心存不忍了？”那人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跟前的两人，说：“难道……你还喜欢他不成？”
“是，我喜欢他。”
“哼。”彦古琛狠狠地哼了一声。
“我求你了，救救他吧！”
“哼，妄想！”
镜跪着走过去，扯住彦古琛的衣角，哀求道：“我求你了……不要杀他，哥！”
他抬头，满脸泪痕。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七章 踏雪寻梅（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