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绿》树雨铃

2、要过好

　　事情被二丫头三句话说的不尴不尬，好算关键时刻老蒋头儿一锤定音，叫黄得胜开了证明，不等天亮就套了窄板的小驴车拉着秦朗二丫头还有非要跟着的姜爱军去镇上领结婚证。

　　当然，尽管有村支书黄得胜开了证明，但老蒋头心里却有数，这证可不是那么好领的。他也在部队呆过，明白秦朗这毕竟是军婚，按规定是要先打报告的，可事情赶的这么急，哪里就像他说的一个电话马上能批复下来的呢？

　　再一个就是自家孩子自家知道，外人们都说二丫头傻，但老蒋头心里明白，自己闺女那是气不过她妈偏心故意装疯卖傻，其实论心眼儿那可是比猴都精。别的不说，就凭自己亲传的那一身家传古把式，别说秦朗不过一个普通兵，就十个八个特种精英都近不得身，怎么可能叫人占这么大便宜？这事儿呀，里里外外都透着玄乎呢！

　　所以老蒋头儿走这一趟并不是真为了结婚证，他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办闺女的结婚证，但实际上不过是想解开早上那件事的结儿，搞清楚自己这姑娘葫芦里卖什么药，顺便采购点家里的生活必须用品，还有儿女离家前给买点东西。

　　于是进了镇老蒋头儿就说要带着闺女买东西去，叫姜爱军看着秦朗去打电话。四个人就兵分两路，约好了办完事民政局门口见。

　　看着儿子跟秦朗都走没影了，老蒋头儿也不着急赶车，只不慌不忙的抽着旱烟，呛的二丫头一个劲儿的咳嗽。

　　“爹，你快把那烟掐了吧！要不您就上下风抽，我受不了这呛劲儿。”此时的二丫头蒋绿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旧蓝布褂子，头发还是编的有些拧，因为出门怕寒气用块红纱巾罩了。倒是脸中间因为洗了，好像干净了一点儿。但说实话也就只是干净了一点点，跟昨天也看不出多大区别。

　　不过，你要是凭这些就用老眼光看人，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此时蒋绿说话时凤眼中的那股灵动劲儿，根本就不是一个脑子有点问题又没见过世面的人能够发出的，要是有认识的人在就能发现，这二丫头哪里是脑子有问题，她分明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

　　“你也知道受不了？那你办的这叫什么事儿？为了你妈偏心，你从小到大装疯卖傻的骗你妈逗你哥玩儿我就不说了。可你在老酒里下药，半夜里又把人家弄进自己被窝里，跟人家一被窝睡觉，要人家负责又不愿意结婚，我说你这孩子脑子里到底在想啥？”

　　“嘿嘿，爹，原来你都发现了？”听了这话蒋绿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不过却看不出半点心虚，明显是没把老爹的严厉放心上。

　　对这个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女儿，老蒋头儿也是无奈，于是没好气儿道：“废话。打你三岁我就抱在膝盖上教，就你那点本事还能逃过我的眼？我一看床上那鸡血就知道你给人家设了套套，不然你以为我当时能饶过他？还有，少给我转移话题，说，你这到底是为啥？”

　　见老爹儿真有点要生气，蒋绿赶忙舔脸笑笑上去给老爹顺气儿道：“也不为了啥。就是前几天表舅妈从姜村来的时候，又说要给我保媒给她那个三十多的哑巴侄子的事儿。你都说了好几回不行，可她还是这么来来回回不死心。我看表舅妈不是个消停人，我妈她又嘴巴利耳根子软。我怕她活心，万一听了撺掇，我后悔都晚了！正好秦同志来了，所以我就想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出去！”

　　老蒋头儿一听顿时怒了：“哼，我说么，从前也没见来这么勤，原来是还打着我闺女的主意呢，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行，我回去就跟你妈说，不许她再来往。”

　　“对，爹。不然我妈总有一天得吃亏。”一见老爹站自己这边儿，蒋绿赶忙狗腿滴点头。

　　老蒋头儿听了用眼角余光扫了自己闺女一眼：“行了，你少给这事儿浇油了。你以为你就对？有这事儿你就该交给我处理，随便算计别人算什么？”

　　“嘿嘿，爹，人家不是一时冲动么！”蒋绿笑嘻嘻的解释，但心里其实想说的是：我要不设计这么个不得不走的局，您跟哥哥能放心让我一个人出去么？机会难再得呀！只是这话蒋绿不敢说，因为她真怕老父亲跟哥哥伤心。

　　“你冲动？你冲动个球儿！算了~，都怨我，就不该惯着你！”老蒋头儿不知女儿心中真实所想，骂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可心里却也在盘算，一会儿的事儿该怎么办？毕竟这事儿要真成了可就算是骗婚了，万一被戳穿，可是大事。

　　这时的老蒋头还不知道，就算没有这些事儿，就算不用骗婚的招数，闺女蒋绿始终也是要走的。因为从出生那天她就知道自己这个转世的灵魂并不属于这里，尤其在知道自己虽然穿早了八年，但还是原来的世界。她就发誓，前世那一笔血债一定要收，一直不走只是因为舍不得爹跟哥哥。

　　听女儿交了心，老蒋头儿心里踏实了便领着闺女去了集市。家里用的油盐酱醋买了一些，又听蒋绿的花大项给姜爱军买了个又能收音又能放磁带两用的随身录音机。到蒋绿，她则挑了些旧书，又扯了几块结实的花布，买了一些配色的丝线跟扣子拉链，正正好好把剩下的十几块钱花光。

　　老蒋头儿付钱的时候忽然有些犹豫，转头道：“丫头，这都花了，一会儿登记时候咋办？”

　　蒋绿被这突然的话说的一楞，待明白过来就一把抢过老爹手里的钱递给卖货的，快言快语的叫人家给给搭了一条蕾丝花边儿，而后才一边装东西一边对老将头儿道：“咋办？没咋办。我又没真吃亏，也不打算赖人家一辈子，等我出去我就跟他说明白。还有爹你也当过兵，还不知道那报告书不是一天就能批下来的？他姓秦的得多大背景才能一个电话就解决？不过是事到跟前没办法，做个样子吧！”

　　蒋绿并非真正的山村姑娘，她灵魂的见识可是超出现在几十年，所以几句话就打消了老蒋头儿的顾虑。

　　老蒋头寻思一下也是，自己关心则乱，不然也不能事到临头又突然冒出这种不可能的想法。

　　父女俩买完东西慢慢悠悠儿到了镇民政局跟前，儿子姜爱军跟秦朗早已经等在门口，一见两人来了赶忙迎了上来。

　　“爹，你咋才来？我等的都急死了”姜爱军性子急，一见老爹就急吼吼说话。

　　老蒋头磕了磕烟袋锅，眼皮儿都没撩一下道：“你急啥？又不是你领结婚证！”

　　“我，我咋不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再不来民政局都要下班了！我妹这证就得明天办了！”

　　听这话老蒋头不由一怔，听着意思，秦朗那边报告的事儿解决了？他可真没想到，秦朗居然真的一个电话就把事情解决了？

　　老蒋头儿抬头看秦朗，那意思分明是在问真的么？秦朗见状赶忙道：“我给我们大队长打了电话说明情况，他已经同意我先领证，回去再把报告补上。”

　　听秦朗这么一证实，老蒋头儿不由下意识回头看了闺女蒋绿一眼，可是蒋绿此时眼睛忽忽闪闪转个不停，也不知道想什么呢。看着孩子这样老蒋头忽然就明白了，自己这个闺女是个心大的，小村子里已经装不下她了。想到这儿，老蒋头儿又扭回头看了看面前剑眉朗目一表人才，只是因为办错事儿后显得毫无底气的秦朗，心里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走，进去□□去！”老蒋头儿抬手就抓住了闺女的手腕子，拉着就往镇民政局大门走。

　　“爹，爹~”蒋绿也没想到秦朗那边事情办得如此痛快，她正琢磨这秦朗是不是背后有人，冷不防就叫自家爹抓住拖进了民政局，这下她可慌了，老爹是怎么了？他不是知道真相么？怎么还拉着自己往里走？难不成真叫她结婚？

　　想到这儿蒋绿连忙往后使劲儿，叫着老爹想说点什么。可老蒋头却回头对女儿低声道：“闭嘴。你要是不领证儿，打死你我也不叫你个毛丫头走出家门儿!”

　　蒋绿怔住了，她了解自己爹，一听这话她就明白，她爹这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闯荡，所以宁肯昧着良心，也打算用一个证给她找个靠山。这是父爱，蒋绿不能拒绝。

　　□□的费用不多，连快照加一起才二十六块钱。可惜老蒋头身上此时没留一分钱，捉襟见肘的，不由心里后悔刚才不该听闺女的。好在秦朗没想那么多，只道这是自己娶媳妇，根本没想着要老蒋头儿花钱，主动从兜掏出一百大元，解决了这个问题。

　　‘砰砰’两个大戳一盖，一人一小本，蒋绿同秦朗的婚姻正式生效。

　　领了本本出来，秦朗要去县里交代家访的事儿，不能跟蒋家几人回去，就跟老蒋头儿商量婚礼等他回部队请了婚假再办，而蒋绿也等那时候再一起领走。

　　可这事儿老蒋头心里明白自家有鬼，非哄骗了人家结婚已近很过分了，哪里还有脸张罗大操大办，于是摇摇头道：“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你这回就领了我闺女走吧！”

　　老蒋头本来说的是自己，谁想秦朗却误以为指自己喝多了半夜钻了人家大姑娘被窝的事儿，心中羞愧，脸上不由泛红。好半晌才道：“那，那就叫~回家收拾收拾要带的行李，明天下午还是民政局门口，我来接她。”秦朗想要说蒋绿的名字，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叫不出来，于是含含糊糊的就过去了。

　　老蒋头儿倒是没注意这些，他听了先是点点头，后又摇摇头，看秦朗不明所以，他才想起解释道：“晚上山路不好走，一来一去的时间不赶趟。”

　　秦朗想起自己进山的时间，发现还真是不够，不然自己也不能留住在蒋家，最后出了这样的事儿。

　　想到这儿他不由抬头看了看站在新出炉岳父身后的，自己那实际上只有十六岁的新婚妻子。眼光从她那红纱巾下拧着编的乱糟糟的辫子，旧蓝布褂子，黑布裤子，到沾了泥块儿的黑布鞋一一扫过，又想起蒋家那并不明亮的房子，秦朗忽然觉得，不赶趟也好，要全都是这样的，收不收拾都没什么意义。

　　“那我就直接带她走吧，您放心，我会好好待她。”秦朗说的很诚恳，老蒋头默默点点头，表情上也看不出是真放心还是假放心。只是最后意味深长的嘱咐女儿道：“结婚了，就别再任性。秦朗这孩子人品还不错，能过，你就好好过吧！”

　　蒋绿听了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她明白老蒋头的担心。使劲儿点头道：“爹你放心，我一定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