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哪里逃》墨十一

3、师妹变师叔

　　“这……这……这是弟子新收的座下徒。”古乐仙姑暗地里甩了一把白毛汗，生怕这笨狐妖惹恼了师尊，连累她也一起被师尊一脚卷出古砚峰去。

　　古烁上神在御灵殿落了座，接过古墨子端上来的茶点。皮笑肉不笑的打量起小九。

　　“我不过离开百余年，古砚峰的规矩倒是改的挺彻底，古乐丫头，要是给人知道我堂堂上神府邸里居然收了一个妖，你让为师这张俊俏老脸往哪搁？”

　　古乐埋着头偷偷喘了一口长气。

　　“师尊，这小狐狸虽然是笨了些，可却很有仙缘，炼妖池里滚了一百年，居然丝毫无损。师尊和青丘小有罅隙，弟子想着，若是能将他青丘的徒子徒孙度化成仙，往后师尊有事相求递名帖的时候也总有些说头。”

　　古烁一张脸瞬间晴转多云，可是这大殿里的温度生生降了几分。他一面笑着一面伸手去摸腰间的九龙神鞭。咬牙切齿道：“是哪个说我要对青丘有事相求了？还递名帖，古乐丫头你想的不错嘛。看来我不在这一百年，没人在你耳边提点，你倒忘了当年的事了。”

　　身形闪动，一截九龙神鞭已经甩了过来，古墨子大惊，生恐师父受到伤害，箭步冲上前挡在古乐身前，紧闭双眼孤注一掷道：“师尊息怒，狐狸鼻子灵光！”

　　那半截鞭子果然就停了下来，鞭子带起的风刃在古墨子胸前划破了衣裳，人却没受丝毫损伤。

　　古烁不动声色抿了一口就是九重天上都难得一见的碧渠茶，眼皮都没挑起来。

　　“说下去。”

　　小九歪着脑袋躲在门外看着殿里，内心深深震撼。刚才那个古乐仙姑还凶巴巴的，这会儿在这个什么师尊面前居然做了软柿子任人捏。

　　以前在求仙山的时候阿娘总愿意和椿树婶子她们一起嗑瓜子嚼舌根，说个家长里短，要说小九也算是胎教很成功，生来就喜欢听八卦，这会儿听着殿里的对话忍不住给肉丸子拽了一个跟头。

　　“你们师尊跟我家祖上有过什么过节？”

　　肉丸子无辜的摇了摇头。却听殿内古墨子鼓足勇气又开了口。

　　“弟子，弟子曾听闻狐狸身上有两宝，一个是耳朵，一个是鼻子，他们不仅能嗅出来活人的气味。就是……”

　　“嗯？”

　　“就是元神的气味都不会闻错……”古墨子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微不可闻。古乐躲在他身后看着大弟子的背影，觉得瞬间高大了起来。立时就做了个决定，如果这次师尊放自己一马。回头古墨子下山去她再也不禁止他不准逛窑子了。

　　师尊风流，没道理坐下弟子个个守身如玉。

　　古烁终于有了反应，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古墨子，再斜一眼古乐。最后透过重重弟子的身影，一眼咬住躲在门外头的小九。

　　小九打了个寒战，下意识掉头就跑，空气里却传来古烁略带慵懒的声音。

　　“小妖精，过来。”

　　浑身上下好像给人施了法术一样，小九不自觉的停住了步子，狐狸爪子倒腾了两下居然转过身慢悠悠朝着殿里的古烁蹭过去。

　　古烁又摸了摸九龙神鞭。笑的一脸灿烂。

　　“这是上神府邸，你是妖，想要活命就得拿出点让人信服的东西。是被我替天行道还是羽化成仙，小妖精，你得自己选。”

　　古乐有点着急。偷偷扯着嘴角朝小九使眼色。“快，说点什么，你都能闻到什么。”

　　小九很害怕，可是，越是害怕脑子越不灵光。小眼神死死盯着古烁扣在九龙神鞭上的细长手指，不自觉吞了一口唾沫。

　　“闻……闻到什么……我什么都没闻到……”

　　这一句话倒是把古烁给逗乐了。“真是个实诚的有点发笨的狐狸精。古乐给你铺活路你偏偏不肯走，我这古砚峰气味多了，你就是撒谎说闻到了饭香味保不齐我心情好都会放你一马。你什么都闻不到，我留着你干什么呢？”

　　古烁这么一说，小九脑子好像突然灵光了一下。她指着古烁，傻傻笨笨道：“唔，倒是有味道，一股杏花味，你的身上，整个古砚峰都是杏花味。”

　　古烁瞬间石化住，紧接着情绪异常激动从座上疾步而下，狠狠握着小九圆滚滚的肩膀，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能闻到我身上的杏花味？”

　　小九看着近在咫尺的古烁的这张俊脸反倒没那么怕了，拽着他的衣襟把脑袋塞进去又仔细闻了闻。古烁的给她大胆的举动鼓动的墨绿眸子瞬间暗了几分。猛地伸手提着小九的脖颈把她拽出来，气恼问道：“你干嘛。”

　　小九眯着眼睛，晕乎乎答道：“好浓的杏花香，还有上好琼华酿。这是青丘的……唔……”

　　古烁一把捂住了小九的嘴。喘了两口粗气才算平静下来。他没有再坐回鎏金莲花座，反倒折转身形往厢房去了。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来，连头都没回交代道：“这笨狐狸就留下来吧，只是她脑子不灵光恐怕古乐丫头你是没办法教化的，由我亲自辅导，收自门下做了你师妹吧。”

　　古烁回房静思去了，古乐仍旧跪在地上听傻了眼，就连肉丸子都觉得不可思议，拽着古墨子的衣袖偷偷问道：“大师兄，难道我们得管这个笨狐狸叫师叔？”

　　排行第七的古荀子也一脸惊慌，连连摇手。“我不要我不要，给碧瑶池的玉涟华知道我可就没脸见人了。”

　　一众人纷纷觉得古烁收了小九那是一件堪比九重天被妖族攻破的痛苦事，大都不愿心甘情愿的接受。古乐终于缓过神，也明白师尊的旨意大都不会更改，如今已成定局多说无益，恢复了往日里一本正经的冷峻神色，拂着袖子上的灰尘一声长叹站了起来。

　　“白日里嚼什么舌根子，还不见过你们师叔。”

　　古墨子的眉毛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然后为起表率作用眼一闭心一横，朝着小九做了一个揖。

　　“弟子拜见师叔。”

　　众弟子见状也都眼睛一闭声音里夹杂了老大的不情愿。

　　“弟子拜见师叔……”

　　然后？然后大殿里静的连一根针掉落都听得见。突然，众人听见小九迷迷糊糊发出一声梦呓。

　　“大烧鸡，干掉！”

　　古乐的冷汗顺着脖颈一路奔腾。扭头看过去小九已经倒地睡得不省人事。心里懊恼不能自已，只恨这是师尊钦点的师妹，否则她铁定要一脚把她踹回炼妖池里去。

　　不过古乐脑子转的还算快，只一会儿工夫就反应过来，小九就是再笨也不至于突然倒头就睡，这其中总会有些是他们不知道的。

　　古墨子摆手叫师弟们把这个不成器的师叔抬回厢房去了，一扭头为师父分忧道：“都说狐狸鼻子灵敏，也都说青丘千日醉闻之即醉，莫不是……”

　　古乐眯着眼睛摸了摸下巴。

　　莫不是师尊就这样偷偷摸摸和青丘重修了旧好，在人家地盘吃饱喝足这才回来？若是这样也就难怪了，那笨狐狸闻了千日醉不晕过去就怪了。

　　却说小九睡着了就做梦，先是梦见了大烧鸡，而后就又梦见了心心念念百余年的颜玉。只是刚见到了人还没趁机摸摸他的小胸毛，脑子一凉居然被人直接把元神给拽了出来。

　　小九无助的踢了踢悬在空中的狐狸爪子，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认清做了这挖人祖坟不积德的损事的正是她被迫拜的师父——古烁上神。

　　古烁又换了一身月白长袍，腰系青色碧玉，头发松散钗了一支龙头玉簪，好一副风流倜傥，横扫六界。

　　他笑的迷人，却是一脸算计。“终于醒了？”说罢，一甩袖子把小九的元神又扔回了床上的臭皮囊里。

　　小九鼓囊了一会儿，终于慢腾腾爬了起来。一双眼睛瞪着古烁，茫然，呆滞。

　　古烁一拂衣袖，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盏茶。回眸一笑调戏道：“怎么，还要师父帮你更衣？”

　　小九很笨，但还不算傻。她知道这是一个不能得罪的主儿，遂霹雳噗通整理好衣服，到古烁身边狗腿行了一个大礼。

　　古烁笑的一脸灿烂。“得了得了，再拜几次就磕得更傻啦。”甩手扔给小九一个小瓷瓶，漫不经心说道：“提升修为的丹药，赶紧吃了把你那条尾巴老老实实藏起来。”

　　小九回头看看，果然尾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露出来了。

　　俗话讲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小九一颗丸药刚下肚，古烁就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悠悠开了口。

　　“嗯，狐狸真身隐藏的差不多了，跟为师下山吧。”

　　小九圆滚滚的小眼睛转了转。“吃烧鸡？”

　　古烁一脸嫌弃。

　　“做得好了可以考虑。咳咳，日前我去冥帝那里做客一不小心打破了他的封鬼锁，出于道义我得帮忙把逃窜到人界的鬼魂送回去，你既鼻子灵敏，跟为师一道去也算入门后做的第一项修行了。”

　　小九自打出了娘胎终于脑子灵光了一回。下山去找百鬼，是不是说也可以顺道找一找她颜玉哥哥？有了师父跟在身边想来也不会再有哪个道姑把自己收掉炼妖。小九一权衡，觉得很是划算，遂欣喜点头应允。

　　古烁也不多言，带着小九掉头就走。约是一盏茶的功夫，古荀子和肉丸子两人不约而同大叫着跑来找古乐。

　　“师父师父不好了，师尊被天兵天将抓走了。”

　　“师父师父不好了，师叔被一个道姑抓走了。”

　　古乐觉得有点头晕。

　　古墨子还算镇定。“古砚峰有师尊撑开的结界，若有外人进来我们定然会知道的，可是我并没有觉察到什么道姑和天兵天将啊。”

　　古荀子喘着粗气。“我方才给师尊送午膳，师尊房里没有人，古砚峰上上下下找了几圈也不见人影，日前说师尊大闹地府，不是天帝差了天兵天将还能是谁把师尊带走？”

　　肉丸子也忙不迭接口。“就是就是。师叔房里也没有人，不是道姑还有谁能对一只笨……咳咳，能对师叔感兴趣？”

　　古乐头疼病立时痊愈，拉过古墨子小声嘀咕。

　　“两个人一起不见了，你看是不是下山了？”

　　古墨子点头。“狐狸鼻子很灵敏。”

　　“不仅能闻活人，还能闻元神。”

　　师徒两人相视一阵坏笑。古乐长舒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盘膝坐好渐渐入定。

　　“哎呦，师尊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