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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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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秦桑还未来得及做反应,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双脚已然踏上了坚实的土地。眼前是一间雅致的江南小筑。陆晚生明显了然她心中的疑惑,不急不缓地放开她的手,解释说:“郡主不必惊慌,我们尚在宫内。当年前朝国灭,天下分崩离析,民间大乱,先帝忙着平复叛乱,便被慕氏抢了先机,占领都城长达6年之久。慕帝在第5年时从江南得了一个美丽女子,宠爱异常,女子过不惯北地苦寒,慕帝为博美人一笑,便修筑了这间小筑,赐名听荷小院,隐于碧波林海之中,远离内宫纷争,还引数十里之外温泉之水灌养个中植物,使其冬天也绿叶长青,鲜花盛开。而小院尚未完工,先帝已举兵前来,女子亦流散于混乱之中,无缘再与慕帝相守。我尚在宫中担任侍卫统领时无意到过此处,见其雅致,后来便向皇上请旨,将其修缮,虽不能再得温泉水灌养之,可仍不失雅趣。”说罢,径直向院内走去。
顾秦桑连忙尾随而上。只见院内更是一番景致。小小的院落,种植满了雪白的山茶,美丽的山茶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一片起伏的白色海洋,温柔多情,翻滚的海浪静静抚上脚畔,拥进心里。房屋的窗柩被漆成了安然的绿色,与山茶美丽的枝叶交相辉应。白纱窗,青碧瓦,比自己去江南游历时所见到的任何一座宅邸都淡雅多情,似乎每一个角落都在述说着修筑者对心爱之人绵长的爱意,只愿此生永不分离,死生相锲。花叶交错的声音仿佛情人低声的絮语,思念情深,奈何缘浅。
可是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顾秦桑在赞叹之余想了想,终于问道:“听荷小院为何没有半亩荷花?”“是我在重新主持修缮时将荷塘尽填。”“可是,为什么啊?”顾秦桑继续做好奇宝宝。“小鬼,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再多问我就把你扔出去。”陆晚生显得有点不耐烦,也不愿再理顾秦桑,只自顾自地向花海走去。顾秦桑这才注意到花海一侧,有一个被山茶包围起来的小榻,榻上是软软的垫子,垫子上还放了一个花梨木小桌。隐隐的酒香再次袭来,却更为浓烈。陆晚生提着酒壶,斜斜地倚在榻上,桌上用小烛火温温地煮着一锅酒,陆晚生挑着眼眸,看向顾秦桑,招了招手,说:“过来。”顾秦桑在心中暗骂,靠,你叫我过来我就过来啊。想是这样想,可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顾秦桑还是响应他的召唤,默默地在他身边坐下了。
“皇上的宅子你怎么可以随便住呀”陆晚生勾唇一笑:“所谓宠臣,是有权利在皇宫里选择一处远离嫔妃居所的屋宇,方便皇上传唤的。”所以,这是你的选择?真是个怪人。宠臣?结党营私,勾结商贩,是奸臣还差不多。顾秦桑正在腹诽中,只见陆晚生递过来一个白玉小杯,正与他手中的酒壶是一套,杯中装着琥珀色的酒液,透出迷人的光泽,散发出诱人的气息。轻轻抿一口,温热的小酒入口香醇,极耐回味,只觉满口生香。受父亲影响爱酒的秦桑不觉大喜,竟脱口而出:“好酒!好酒!”随即又问道:“这酒名字是什么?”“此酒……名为玉茗。”陆晚生声音中是不易察觉的落寞和怀念。“不错不错,好名字,有玉的醇厚温润,又似茗般清新淡雅,那你可知酿造者是谁?该日定要寻到他,好好讨教一番。”顾秦桑摩拳擦掌一派欢欣,口中喃喃道:“真是绝世好酒啊。”陆晚生不语,只淡淡扭过头,不再看向顾秦桑。顾秦桑已然忘却了烦恼,沉醉于美酒之中,正要飞身扑去一问究竟,突然发现那年少得志权倾朝野不可一世的人现在看起来是那么地孤单和落寞,像一片秋季飘落的枯叶般,无根无依,也许那个酿酒的人和他有很深的渊源吧,或许是恋人,或许是朋友,又或许是仇敌,现在的他,和所有陷入世情回忆的人一样,脆弱得不堪一击。顾秦桑忽然有些怔惘。
这时,门外却想起了重重的脚步声,随着敲门声的响起,陆晚生似才从回忆中苏醒过来,起身去开门。开门一看,却只见顾凌意那映着火光而显得格外愠怒的脸庞。“请问陆丞相有无看见小女顾秦桑经过此地?”顾凌意的语气中带着对秦桑欲杀之而后快的腾腾怒火。顾秦桑一个寒颤的同时,陆晚生微微一笑道:“方才晚生在林中偶遇郡主,现下郡主正在舍中。”“哼,这个不肖女,只是叨扰丞相了,本王实在过意不去。”顾凌意边说边顺着陆晚生的方向走去,“王爷多虑了。”陆晚生语气淡淡,模样恭谦。只是几步距离,顾秦桑尚在震惊中,便握着已然倾尽的酒杯被顾凌意一把提起,“爹爹,爹爹,好歹给点面子啊,毕竟…毕竟…”顾秦桑只觉丢脸,小声哀求父亲。“毕竟什么?你这个死丫头,到处乱跑什么,回去再收拾你。”说罢,将顾秦桑抗上肩头,向着陆晚生说:“叨扰丞相了,这个不肖女我带回去了,该日再来向你道谢。”“王爷客气了,请慢走。”陆晚生长身玉立于一片山茶花海前,看着顾秦桑一路挣扎着远去,双拳渐渐握紧,唇边绽放出一个嗜血的微笑,眼中透露出狠辣的神色,身后,仿佛有着山茶泣泪的呜咽声,无限哀伤无限愁。
待得走远了,顾凌意才将顾秦桑放下。顾秦桑见他似乎怒气渐消,便肥着胆子说:“怎得只有爹爹一人来寻我?”顾凌意闻言不由得再次一阵火起,敲着秦桑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那你是希望全皇城的人都来吗?孽子,真是气煞我也,怎么养出了你个登不得台面的小家癖性。你娘与姐姐哥哥都在宫中等你回去,人多反而麻烦,为父自识得你身上熏染的白梅香气,何须他人?”秦桑一阵哈哈,赖上父亲的肩膀,“是呀是呀,爹爹最识得女儿了。”“哎,你这小鬼头,怎得不问姐姐的婚事了?”“啊?”“……你忘了吗?”顾凌意额上突现一抹冷汗,“没有,只是爹爹最后也定应允了吧,秦桑料想也没什么好问的。”顾凌意却笑了笑:“你姐姐却是不肯了,只因你的不快离席。”“那怎么是好,不能误了人家的好姻缘啊,爹爹,我们快些回去吧。”“哈哈,其实没什么的,只要你不在意就好,我顾凌意的女儿想也不是那么小气之人。”“嗳?那是谁刚才说我小家癖性?”顾秦桑俏皮一问。“你这丫头找死啊!敢开你老子的玩笑!”说罢作势欲打,秦桑急急躲开,父女俩竟在林中追逐了起来,全然不曾注意一个黑影默默地蹲在树尖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