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西风绕景时（原名：情不知所起）》斯无尤

7、 坦白

　　“景……景连长！原来是你啊！”杨飒想到刚才挂电话的举动，脸一热，有些尴尬。
　　景煜一听便知晓了杨飒的尴尬：“之前没接，以为是骚扰电话？”
　　杨飒脸更热了，头都恨不得埋起来：“我忘记了你和我说过号码这事情了。”
　　景煜握着电话，咧了咧嘴角：“没事的，现在你记住了。”
　　杨飒嗯了一声，忽而又想起了什么，问到：“景连长，你手机号多少？”
　　手机号码……景煜苦笑了下。
　　“我没有手机，所以没有手机号。”
　　这是个意想不到的回答，杨飒反射性地问：“怎么会？”
　　“常年呆在部队，练就高度的自制力，就感觉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了。”景煜没有多做解释，但是也说了他内心的实话。
　　杨飒亦没有再问，她选择相信景煜的回答。
　　“这个号码之后我会经常打给你，你介意吗。”
　　“不会不会，我平时外拍时候可能也会忙，接不到你的电话，景连长你也别介意啊。”
　　最后，景煜吸了一口气道：“还有，小飒，叫我景煜。别见外了。”
　　杨飒的心仿佛被突然击打了一下，呼吸一滞，她刚退下的红潮又卷了回来。
　　轻轻的一声嗯让景煜倍感欣慰，他深怕杨飒觉得和他有什么距离感，不愿意靠近。
　　这时吴家朗推门进来，看见景煜站在办公桌边，他有些好奇，再一看，眼尖的他看见了桌上的一张写着一串数字的纸条。
　　“连长同志，害羞呢？”他以为景煜是因为不好意思给杨飒打电话。
　　景煜一个激灵。
　　“你报告写完了没事做是吧？”
　　吴家朗呵呵直笑，“得得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自己问人家要的。”
　　景煜没再说话。
　　“哎，真的，好好把握。”吴家朗语重心长。
　　这段对话就这样告了一段落。接下来的时间，部队又开始忙了起来。团部要视察工作，景煜召集连队干部开会，制定新的训练模式。
　　而杨飒在将筛选工作完成后接二连三地参与了电视台的其他采访工作，她没有选择比较火热的文娱采访，而是将重心放在了纪实新闻上，这类工作要的就是走入基层。要吃不少苦头，但是杨飒都能忍下来。不少前辈也没有像以前那样会总是故意刁难下新人，一段日子下来杨飒的地位也站稳了，虚心低调的作风也得到了前辈的接受。
　　没有人知道她的出身，一直以为是个工薪阶层家庭苦读上来的女孩子。
　　小芸也是老一级的纪实新闻记者，两人因为部队采访的事走的近，关系渐渐也好了起来。
　　中午休息，小芸挨着杨飒坐在电视台咖啡吧里闲谈。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杨飒的相亲事。
　　“这些日子也没见你和那谁联系呀。”小芸自从知道杨飒相亲对象是景煜后就特别关注这件事。
　　杨飒点点头，“恩，一个礼拜前就通过一次电话。”
　　还通过电话？小芸偷笑，“说什么呢~”
　　杨飒回忆了下说：“景连长挺复古的。”
　　小芸不解。
　　杨飒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小芸，听后，小芸微讶道：“我的天。”
　　“我能理解的，这也是个优点嘛。之后我就开始正式工作，也没有接到过他的电话。”
　　小芸侧过身子，忍不住揶揄：“你说，万一人家不要你怎么办。”
　　于是杨飒开始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半晌的回答是：“我要好好开导我妈妈。”
　　小芸汗颜。“敢情你这是怕你妈啊。”
　　杨飒有些惆怅了，她开始寻思着怎么压下母亲的火气，还有怎么为自己脱罪，也不要母亲降罪于景煜。可是这貌似很艰难。
　　小芸以为杨飒失落了，搂过杨飒的肩膀，劝慰：“我只是瞎说说，景连长可能忙呢，部队里事情可多了，他们不是周日休息一天吗，会联系你什么的也不定啊，是吧，你不要想多啊。”
　　杨飒迷茫地看着她。大眼睛隔着镜片闪烁着。
　　小芸后悔，自己没事情开小姑娘什么玩笑，自己的终生大事还没定下呢，“好了好了，告诉你哦，我的相亲啊，已经快定下日子了。”
　　杨飒被成功转移话题。
　　“你和吴家朗？”
　　“嗯呢，我就说，肯定会答应！”小芸说到这件事就脸红心跳，一脸娇羞。
　　杨飒俏皮地凑过去，哼出一段旋律：“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就在那柯小芸的脸上呀。”
　　小芸作势准备一巴掌打在杨飒的小PP上，“叫你乱说！”
　　杨飒笑得特别开怀，忘记了前面惆怅的事。

　　【军部】
　　郭将军看着手中女儿的调职申请书，说不出的胸闷。
　　郭胜男是军部的一名中尉，是一名军医。不久前725团部上书申请军部调遣几名后勤人员到团部补充人手，其中步兵侦察连需要三名军医。
　　这事情传出去，其实没多少人愿意去，军部多好呀，干嘛要跑到一个团部去当劳什子军医。
　　当然这也只是他们想的，军部很器重725团，这种小事当然答应下来。号召了下，似乎没有什么反响。就着手开始拟定人选。
　　岂料，第二天就收到了郭胜男的申请书。
　　郭将军表示不能理解。他希望女儿留在离自己比较近的地方。他一直不放心女儿的脾气性子，太直，太耿，在最好的军医学院毕业后他动用了点人脉将女儿调进军部，就是要压制女儿的性子。刚开始所有人都看不惯郭胜男的性格，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一般，看着美丽实则难以靠近。
　　终于，所有人都适应了她的性子，没太平多少日子，一个景煜出现，让女儿左思右想。虽然自己也很看重这个青年。在女儿的坚持下也不反对两人交往。可是……可是景煜根本不喜欢自己女儿啊。
　　好不容易又太平下来，团部的一纸申请来了。彻底将女儿的魂申请走了。
　　他找到军长，表达了自己的苦衷。
　　得到的回答：“尊重当事人意愿为优先。军队纪律不可轻视。”
　　意思就是求他也没用。尊重申请人意愿。
　　也对，没人愿意啊，眼下有个苗子破土而出，怎能塞回去？
　　“男男，想明白了？”郭将军问道。
　　“当然，我像开玩笑？”郭胜男昂着头不假思索。
　　“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冲着景煜去的吗。”郭将军嗔怪。
　　郭胜男定睛注视父亲，语气无比严肃：“感情是一回事，我要的是从你的‘圈养’里突破出去。”
　　郭将军语塞。女儿已经长大了，本事也大了，是想飞出去闯闯了。
　　沉默着，郭将军握住女儿的手，“收敛锋芒。团部不比军部，条件未必那么优越。景煜……不要强求人家。”
　　“可以呀，我是军人，怎么忍受不了了，至于其他，我势在必得的。”郭胜男自信地笑。
　　郭将军摇摇头，果然那么多年脾气没变过。
　　“一定要记住，否则吃亏的是你自己。等通知吧。”郭将军叹息。
　　调职这一步棋，郭胜男显得胸有成竹。她拥抱了一下父亲，表达了离别的感情。
　　果真，两天后，通知来了。
　　郭胜男在所有人的猜疑之下被目送着和其他九人上了团部的车。
　　坐在车上，她一言不发，但眼睛中透着一股力量。
　　团部的生活是她的一次新生，她会抓住一切她想要的。光明正大地抓住。
　　侦察连里的景煜接到刘长春的通知到团部去接待新队友。虽然不知道分给他的是谁。
　　和其他几个连长站在一起等待着。
　　刘长春来到他身边，“上级命令不得抗拒。”
　　景煜奇怪，他什么时候忤逆上级了？
　　当他看见那辆载着新战友的车驶进他的视线，看见一个个不怎么高兴的脸，再看见郭胜男那张精神抖擞，不带一点视差地注视自己时，他明白了，他此刻是有多想忤逆上级。
　　很快，刘长春将人员分配名单报完。景煜觉得背脊凉飕飕，因为郭胜男站在他背后。
　　他们是新战友了，从此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了……景煜觉得天都黑了。
　　“报告！景连长，我是郭胜男，是一连新任的军医。多多指教。”郭胜男依旧自信地笑着。
　　景煜没有看她，只是微微点头。
　　刘长春在不远处宣布了仪式完毕后，就让各连队将人带回去了。他说这句话时，眼神是看着景煜的。
　　回到连队，每路过一处，战士们都会好奇地看着跟在景连长身后的郭胜男。没人知道她是郭将军的女儿，只知道新来了队友，还是一女兵。
　　吴家朗从办公室出来，一眼就瞧见了走过来的景煜。
　　“新队友是谁啊？”他开口。
　　景煜一个侧身，身后的郭胜男就闪亮登场了。
　　吴家朗有些发愣，这……不是……
　　“吴指导员，别来无恙。”郭胜男嘹亮的声音响起。
　　吴家朗有些木讷地回答：“别来……无恙……”
　　郭胜男轻轻一笑，转身对景煜道：“连长，请问我的宿舍在哪，我需要整理行装。”
　　景煜喊了一句，“毛正滔！”
　　只听楼道尽头一个身影闪出门内，向这里跑来。
　　“报告连长，通讯员毛正滔待命！”
　　“带她去队医宿舍。单人间。”
　　郭胜男挑眉，“连长把我带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你的通讯员来带我去宿舍？”
　　“这是流程，让你认识队员宿舍楼和我的办公室，还有和指导员打个照面。现在你可以去自己宿舍了。”
　　“为什么不把我的宿舍安排在这里。”
　　“你是爷们吗？”景煜冷冷道。
　　郭胜男停顿了下，没有再回下去。
　　她笑得意味深长，没有因为景煜的语气而有任何波动，最终她拎着行李和毛正滔走了。
　　吴家朗深吸一口气，“景煜，她怎么来了？”
　　“军部安排的，天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景煜无奈。
　　“就当一次艰巨任务吧，反正已经成事实了。”吴家朗开导。
　　景煜捋了捋作训服，也只能这样了。
　　郭胜男的到来，让景煜的八卦又传了开来。
　　主要是这姑娘的攻势太明显不过，给景煜打饭，这也就算了，还精心计算食物量，这可是很繁琐的。你说这不是对连长有意思还能是什么？
　　“你怎么不把我每一个兵的食物量都计算一遍！”景煜忍无可忍，终于和郭胜男摊牌。
　　郭胜男满不在乎他的语调，她早就习惯了。
　　“给所有人算？你还想不想吃饭了。我这是在拿你做实验，最佳的量度出来后我会给炊事班一张表，按照标准做。”
　　拿他做实验？
　　“我是小白鼠吗？”
　　“你还别说，我在军医大最喜欢的就是小白鼠，所以我最喜欢你呀。”
　　这是什么逻辑！
　　景煜被气得胸闷，“你不要喜欢我！”
　　“不行。”
　　…………
　　景煜愁得感觉自己头发都要掉光了。
　　“还有，你吸烟很厉害吧，我听你的声音就知道。以后不要让我看见你抽烟，否则我不客气。”
　　“女同志你管的太宽了吧！我女朋友都不会管我这么宽。”
　　话一出口，景煜就一下子想抽自己耳光，现在他哪里来的女朋友。顺口就这么说出来了。他此刻真想抽自己一耳巴子。
　　郭胜男首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你说什么？景煜，你有女朋友？”
　　景煜撇嘴，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女朋友……脑海中浮现出一张俏丽的脸。
　　“你真的有女朋友了！”
　　景煜握紧拳头豁出去了，“对，我有女朋友。”
　　“你骗谁啊！”郭胜男突然笑出来。“怎么样，刚才演的像吧！”
　　天杀的，原来这女人在玩他！
　　“你怎么可能有啊，你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我追你的时候你躲我就像躲追债的，你怎么可能有女朋友。少糊弄我了哈哈哈！”
　　这个女人太可恶了，他景煜再怎么说也是一表人才，凭什么就不能有女朋友了！军队里他怎么近女色啊！扯淡扯淡！
　　于是他就扯了一个，“行，我告诉你，我在追一个女孩，我下定决心要和她在一起了。你不要自讨没趣。”
　　郭胜男一愣，随即恢复了常态，“这不是还没追到吗，平起平坐公平竞争吧，而且景煜，你是个军人，不是所有女孩都等得起军人的，你离转业的日子，还早着呢吧！”
　　景煜发现，自己不论有多威风，都会被这个女人的一句话打得没有话说。
　　他们不可能成为伴侣，因为他打心底不愿意接受随时可能挑他底线的女人。
　　但是郭胜男的话说的很对，他是个军人，是个连长，还有晋升的希望，军人生涯还有很久很久，不是每个女孩都等得起军人，等他们来给自己一个家的。
　　“没话说了？呵呵，除非你捞着宝了，姑娘愿意用青春等你。”说完，带着胜利的笑容扬长而去。
　　景煜沉思着，他回到休息室。
　　吴家朗正在写报告的草稿，一抬头就看见景煜颓丧的身影，不禁蹙眉。
　　刚想开口，却听见景煜道：“女孩子，好追不好追？”
　　吴家朗噗地笑出来，“你开窍了？还是受刺激了？”
　　“我没想着能捞着个宝，我连时都没试过。郭胜男逼得我……”
　　吴家朗云里雾里，怎么扯上郭胜男了？
　　后来他了解了情况。
　　“没想到郭胜男还做了件好事啊。把你这梅花桩给点醒了。”
　　他坐到景煜边上，“你觉得杨飒好不好？好的话就去试试，不要想后果，但是你的思想要落实，才能将女孩子的思想落实了。”
　　景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吴家朗，你是情感专家啊？”
　　“你我还不了解？这不是专不专家的问题，是我在分析你的问题。我这还做不到，怎么做你的指导员。再者，这可是团长给你下的军令，你不给个好结果，他能给你好结果？”
　　景煜忍不住笑了起来，自己那么多年的兵当下来，身边也只有吴家朗真正懂得自己，就连自己的哥哥都没办法来剖析他。
　　“行，我明白。等团里工作视察好，我就发起进攻。”他试着完成任务。
　　“期待着好结果啊。”
　　“阿朗，别说我，我也得给你分析分析，连我都快发起进攻了，你的谈判什么时候开始？”
　　吴家朗一窘，立即明白景煜是在说他的相亲事，面色不由得一黯。
　　“别拿我说事！”
　　“我的话在就放出去了，你结婚我才结婚。”
　　“滚！你八字还没一撇，就想着结婚？28年没有恋爱记录的男人果然会成为结婚狂！”
　　“你小子听不懂比喻吗？！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