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嫡子之开局》wbzm

17、胤禛3——无衣

　　早朝上，胤禛终于又见到了那位四处征战、难得现身的大哥。

　　允褆倒还是前世的长相，现在的品级也和当年相同，只是，尽管他比前世还要大大咧咧、举止粗豪，但那股杀伐、血腥之气却是怎么也掩不住，即使是被围在一圈武将中间，也不会消了存在感。看他们哈哈大笑，不知说了什么，允褆拍了拍一个比他还要高壮的武将的肩膀，居然把那人拍了个趔趄，然后，老的、少的，又哈哈大笑起来。

　　大概查觉到自己的视线，允褆迅速转头，他猝不及防，被逮了个正着，只能微笑点头示意，允褆回了个大大的笑脸，只是，那古铜的肤色衬着那一口白牙，却让他想起自己曾养过的恶獒，即使它们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你也总觉得它们下一瞬就会扑过去，把看中的猎物撕得粉碎……

　　静鞭响起，帝皇南面而座，开朝了……

　　下朝后，众兄弟寒暄过后，一、三、五、六、七、八去给自家额娘请安，若是前世，他也得去见德妃了，可今生，他玉牒上的额娘是追封皇后的佟佳皇贵妃，和德妃没有任何关系。

　　他想想，往小校场而去。前世自己骑射功夫不行，趁现在年少，公务还不多，多练练，不说能有多大进益，能强健身体也不错。这个身体，可比前世还差了点，病好了这么久，还是受不得累。

　　然后，他看见，校场上，九、十正在手舞足蹈，大喊什么“用力！”、“用力！”、“使劲、使劲！”“踹他、踹他！”“对！对！再打一拳！”“右边、右边！”“绊他右脚，绊他右脚，对了，对了！”“揍他！揍他！”……

　　十一、十二在旁边团团转，“十三、十四，你们别打了！”“九哥、十哥，快来帮忙把他们拉开呀！”“九哥，我要告诉额娘和五哥，看他们怎么罚你！”“十哥，别笑了，快拉开他们啊！”……

　　几个小的也在那喊，“十三哥、十四哥，别打了，吴师傅来了，快别打了！”……

　　其实边上就有几个骑射谙达，但一方面是九、十在那起哄，一方面他们也不敢真的上前强力分开这两个已经看不出招式、纯粹厮打的龙子凤孙，所以，只能是成了被殃及的池鱼，几个谙达身上是左一个脚印、右一团灰的……

　　不用说，十三、十四肯定是比校武艺，比着比着又打起来了，老九、老十再一起哄……他看着那滚在一起的两个灰团子，再看看上蹿下跳、洋洋得意、唯恐天下不乱的两人，前尘往事一下子涌了上来，真恨不能立马把那三个拖出去砍了！

　　就在他加紧步伐往校场赶的时候，就见十三被十四一脚踹了出去，重重地跌在地上，十四虽摇摇晃晃，但仍是得意，“输了吧！还是小爷我厉害吧！”九、十在叫嚣，“起来，十三，起来，揍回去！揍回去！”十三挣了挣，却还是没爬起来，几个谙达忙不迭地跑过去，总师傅也更快地往这边赶。

　　他急得跑了起来，老十三虽也是战功起家，但比起十四，自小身体就差了些，哪受得了那小子这么狠厉一踹？

　　几个弟弟看他过来，吃了一惊，几个小的倒是赶紧行礼问安，他没理，经过十四的时候，把挡路的十四用力推开，十四问安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他推到一边。胤禛推开谙达，让十三靠在自己身上，心疼地看着他青一块紫一块的小脸，看他疼得直抽气，手颤颤地，却不敢碰他腹部的伤处，又心焦，怕他伤到内脏，不由愤愤地看向十四。

　　那个一贯嚣张跋扈的混世魔王现在却还是跌坐在地上，张着嘴，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这边，他心头火起，难道这小子还觉得自己委屈了？

　　九、十讪讪地过来，给自己问安，安什么安？要是他们不存在，才真是天下太平了！

　　十三扯扯他的衣角，抽着气笑着说，“四哥，你别生气，我和十四弟闹着玩的，十四弟没用什么力，真的，我回去揉揉就好了……”只是他的脸青一块紫一块，这个笑容要多扭曲有多扭曲，显然没什么说服力。

　　十四被十一、十二扶了起来，也走到面前，讪讪问安，雍正皇帝的怒意控制不住，“你就是这么对兄长的？！”，然后，转向九、十，“你们就是这样做兄长的？！”

　　几个都懵了，老九歪了一下嘴角，刚想说什么，十、十一一人掐了他一下，乖乖肃立一边。几个小的更不敢说话，垂着头，看着脚尖，眼角却往校场外瞟。

　　总师傅终于到了，把了把脉、按了按伤处，说没有伤到筋骨，还是说暂时不要移动，等太医诊断以后再说，胤禛黑着脸，看着那个走了半天、还一摇三晃跌跌撞撞、没走到地方的太医……

　　等太医确认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过些日子就消了，胤禛才收了怒意，努力把情绪缓和下来，几个小的缩缩脖子，看着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敬畏。

　　总师傅讪讪的，带着几个谙达跪在那请罪，他没吭声，连十三都是屏息静气的，不敢动弹。

　　正僵持间，一个人大大咧咧地分开众人，“我说，这是怎么了？在这下饺子呢？”

　　却是胤褆带着胤禩来了，他向来不耐烦唧唧歪歪，胤禩是因为惠妃和良嫔现在一见他就在说哪家哪家的小格格、捏帕子掩着嘴角笑得他毛骨悚然，所以，两个人出来得很快，胤褆就扯着胤禩来舒活舒活筋骨。

　　听完前因后果，胤褆挑挑眉，嘴角露出一丝邪笑，拖长了音调，抑扬顿挫地说，“嗯，你们四哥教训的没错，你们现在真真是出息了啊……”

　　九、十、十三、十四都抖了一下，腰板挺了挺，头垂得更低了，看起来更加恭谦乖顺，十一、十二和几个小的，眼睛亮了。

　　胤褆挥退了所有的谙达、侍从，让他们守在路口，别让其他人进来，说自己陪弟弟们练练，自会安排他们下学。老八看着一众弟弟们的眼神立马充满了同情。谙达们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但迅速退下了。

　　校场上只剩下皇阿哥们的时候，胤褆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看向十三、十四。

　　十三、十四努力从鼻青脸肿中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大哥——！”有小阿哥忍不住笑了起来，马上又掩住了。

　　看着摇着尾巴、满眼讨好的两个灰团子，老大三下两下扯开十三的衣衫，拍拍他肚子上的青瘀，看他瞬间扭曲了脸，邪笑着把药油丢给胤禩，对胤禩说，“揉狠点，让他知道厉害！”看着装狗腿的两人，嗤笑，“等会再收拾你们！”

　　转头看向九、十，“呦，我们的小霸王今天倒是干干净净地，衣服一点都没弄脏嘛！真是人大了，也比以前乖多了！”

　　两个小霸王的头更低了，表示出沉重的忏悔。

　　胤褆“咔吧咔吧”捏捏拳头，“来吧，让哥哥看看你们现在的本事，一块上吧！”

　　九、十对看一眼，眉眼都皱成一团，尤其是胤禟，前世自己给他改名削籍他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这时候却扁着嘴，似乎都要哭出来了。“大哥，大哥，我们知错了，我们一定改，我们再起哄，就让皇父罚我们抄一千遍书！”

　　“真能耐了啊，知道搬皇父了，少婆婆妈妈，赶紧地，爷还赶着有事呢！”

　　乒乒乓乓、唏哩哗啦，小阿哥们拍手叫好“大哥真厉害！”，胤禩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一面倒地战局，老十还能勉勉强强抵挡一下，不致被揍得太厉害，老九已经是龇牙咧嘴、蓬头垢面、衣服也皱得象腌咸菜了。胤禛看着这热热闹闹的场景，看着婉拒了自己的帮忙，却乖乖任允禩帮忙擦药油、推拿的十三，以及跟着允褆比画、即使扯到伤处也只吸口冷气、眼睛都没从允褆身上离开的十四……心，沉了下去……

　　十一、十二搀着不停地拍着胤褆马屁、点头哈腰保证一定当个好哥哥、晃晃悠悠、象从灰堆里爬出来一样的九、十走了。

　　胤褆挥手嘱咐了几个小的几句，也让他们回去了。

　　胤褆就笑眯眯地看着十三、十四被推拿得大呼小叫的，时不时还伸指头在青青紫紫的瘀血上狠戳一下，等胤禩弄完了，对胤禛说，“四弟，今儿闹的，你也早点回去吧，这几个小的一直是不懂事，你也别上火，过几年大了就好了……”

　　胤禛忙道，“大哥哪里的话，胤禛省得的，几个弟弟只是玩闹……”

　　客套几句，胤褆、胤禩略蹲下，十三、十四乖乖地爬到他们背上，任他们背起自己，显是都做惯的，胤禛机械地跟了出去。

　　走到校场门口，老六正往这赶，正好碰上，看着老六从容地跟几人打招呼、赔罪，从胤褆背上把十三接过去，十三极为自然地搂着他的脖子，小声说着什么，还在他脖子上蹭了蹭，似乎在撒娇……心，沉到了谷底！

　　失魂落魄地回到府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想着自己这世高居兄弟之上、唯一皇贵妃之子的身份，想着与佟家、年家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着这世的十三的疏离，想着老六、十三、十四和允褆、阿其那的亲近……终于苦笑起来。

　　若允礽不死，或者撑到自己来了以后再死，自己的处境会好得多吧，至少不象现在这样——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