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双》夭*

31、美人如玉

　　无双已经听到了声音，问了一句：“云生来了？”
　　云生闻言点了点头，想到无双看不到，又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随后她深吸了一口气，越过屏风，慢慢走至靠无双最近的池边上。
　　碧云见状笑道：“嘉义公主有些不好意思了。”
　　浑身湿透的莺歌闻言也笑道：“嘉义公主无须不好意思，咱们公主也是女儿身。嘉义公主若是如此害羞，日后见了驸马可要更不好意思了。”
　　云生羞涩地笑笑，看向无双。她总算明白为何这么久还洗不好了，燕不凡在无双怀里正乐呵地扑水玩儿呢，谁靠近他都不甩。
　　无双无奈地说道：“这是他第一回进大池子洗，结果就这样了。”
　　太闹腾了！
　　云生觉着自己今日不湿身是制不了燕不凡这个臭小子的。于是，她慢慢地滑进了池子，朝燕不凡张开了双手，道：“到姨娘这里来，乖！”
　　燕不凡有些疑惑，有点想去，但又不想离开亲娘。
　　无双拍拍他的后背，柔声道：“到姨娘那里去玩儿。”
　　此时，云生已经走到了无双身边，刚好接过了不凡。不凡见自己已经被转手，便也作罢了。无双出池子的时候还嘱咐云生小心些，这小子劲头儿挺足。话刚说完，小腿踢出一阵水花，扑了云生满头。
　　无双笑着摇摇头，在碧云的伺候下快速穿了衣裳，擦头发花费了时辰。她顾不得束冠，先扯了毯子把燕不凡捞上来，好让云生更衣妆扮。等燕不凡穿戴整齐，放到襁褓里包好，云生也穿戴好了。把不凡交给田蕊，无双这才有工夫束冠。
　　云生却似乎欲言又止，被无双从镜子里看到了眼里。
　　“有话要说？”
　　云生顿了顿，终于开了口：“殿下有没有听到宫里的传闻？”
　　其实这已经不算是传闻了，至少京城上下几乎都知道了。而前些日子老王妃去宫里探望云太妃，也证实了这个传闻是真的。说起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就是天子近来宠爱一个妃嫔而已，当今天子素来雨露均沾，便是对一个妃嫔偏宠些也没什么，关键是这个妃嫔的身份不一般。这位传闻中的妃嫔不是别人，正是颜嫔，已故宁王的嫡出孙女，当年的颜若郡主宁颜若。
　　宁家亡了之后，朝臣便曾慷慨激昂地恳求天子杀了颜嫔，可是天子不但没这么做，还好吃好喝地供养着颜嫔，连冷宫都没让她去。于是有人说颜嫔与天子少年情深，也有人说天子只是想从颜嫔身上得到宁家的巨大财富，还有人说天子想从颜嫔身上找出宁家的暗线好将宁家挖根掘底，更有人说天子是故意留下颜嫔折磨于她，以报宁家欺压皇室之仇……说什么的都有，但是颜嫔还好端端的住在宫里，活得尚算滋润。
　　无双毫不在意地说：“你是说颜嫔的事？”
　　云生点点头，“颜若她性子倔强，能隐忍至今，恐另有目的……”
　　无双明白她的意思，“陛下有陛下的想法，颜嫔怎么说也是陛下的妃嫔，想来最近是用了什么法子，若是于陛下和大燕无损，本王倒是不在意，若是有其他目的，别说本王不允，陛下首先饶不了她。”
　　云生闻言有些释然了，“她对陛下到底一往情深，若能安心过下去，是再好不过了。”
　　宁颜若当年倾慕燕瑞也不是什么秘密，拒绝了所有的提亲，拼尽力气进了宫，却得不到帝王的心。云生与她相交一场，自是希望她真心对待陛下，在后宫安心过日子，忘记宁家的一切，安度余生。

　　待无双收拾好了，顾秀雅也穿戴整齐地过来了。他自拜入薛太傅门下后，学问上有所长进，很让无双满意。无双念着他难得见姐姐一次，便让他跟着一起进宫，见见丽妃。
　　无双抱着不凡和云生坐在一辆车里，燕王君则带着顾秀雅委屈地坐在另一辆车里，那怨念的目光看得云生几乎就想跟他换过来了。可一想到不凡不喜这个亲爹靠近，要是不靠谱的燕王君在路上又干出什么莫名其妙的事儿来，惹得不凡哭闹，弄得半路返回，云生狠狠心，装作没看见。
　　进了宫，燕王君先去御书房，据说驸马们都在那里，而无双和云生则带着不凡和顾秀雅去云太妃的长德宫里。
　　无双和云生到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其他人都到了。云太妃坐在主位，方太嫔坐在她右手边，她左手边空了两个位子，看样子是专门留给无双和云生的。而云太妃所出的三公主玉兰则坐在两个空位下首，四公主雪莲则紧挨着生母方太嫔坐着。皇后带着一干妃嫔却是坐下公主之下了，不过既是家宴，皇后便是嫂子，公主们是出了门的小姑子，回家便是客，让她们坐上手也是应该的。
　　一看到无双的身影，丽妃大老远的就笑道：“燕王殿下来了，还带着小世子呢。”
　　琼妃也跟着说道：“听说小世子只认燕王殿下一个，殿下进了宫，哪能把他落下！都道燕王殿下潇洒，有了这么个黏人的小东西，可是潇洒不起来了！”
　　众人闻言皆笑，谁料一个不冷不热的声音说道：“如此说来，燕王上朝也要带着儿子？荒谬！”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得宠的颜嫔。她说这话的时候无双和云生已经进了门，显然听到了，云生不禁朝她看了一眼，而无双却是充耳不闻，只当没这个人。
　　朝因为惊喜而站起身来的丽妃点点头，无双和云生朝云太妃行礼，云太妃自是连忙免礼。无双又让顾秀雅朝众人一一行礼，顾秀雅虽还是个娃娃，却做得有模有样，十足像个有教养的世家子弟，哪里还看得出他是出身贫农家庭的。行过了礼，无双便让他去丽妃身边坐着，喜得丽妃差点掉眼泪珠子。
　　三公主玉兰看着不凡笑道：“这就是小世子罢，那双眼与燕王一模一样呢。”
　　虽是姐妹，但其他公主却是从来不敢称无双七妹的，倒是几位皇子年少时如此称呼过，如今却也只余下五个，其中还有一个双腿不利于行。至于九皇子燕凤凰，那还是个话都说不周全的娃娃。
　　云太妃也笑：“和燕王小时候真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无双落了座，才对云太妃道：“本想沐浴更衣出门的，谁料这孩子爱玩水，若不是云生来，本王就出不了池子了。便是如此，还是迟了些。”
　　云太妃当年做贵妃的时候代掌凤印，处事不偏不倚，极得先帝敬重。她对孟皇后所出的当今天子和燕王都敬三分，从来只受半礼，所以也得燕瑞和无双的敬重。
　　云太妃只顾着看不凡，只道：“不碍事，人刚到全，你们来得正好。”
　　三公主和四公主今日都带着孩子。三公主的三个女儿，最大的已经七岁了，最小的也四岁了，而她的小儿子才八个月，此时正被乳母抱着，也不哭闹，只顾着看满屋子的人。四公主的儿子是去年七月得的，已经过了周岁，正在学走路。
　　方太嫔看着公主家的孩子们，不禁感慨道：“要是陛下也有孩子就好了。”
　　此言一出，天子的妃嫔们都有些尴尬，云太妃也瞥了方太嫔一眼。
　　方太嫔恍然大悟，连忙打嘴笑道：“是我失言了，是我的不是。”
　　颜嫔冷眼看着，突然开口说道：“方太嫔无须如此，陛下很快就会有皇子了，再也不用把别人的孩子当自己的养。”
　　此言一出，殿内的气氛顿时一凝。众人看看燕王怀里的燕不凡，又看看皇后怀里的燕凤凰，不知颜嫔说的是哪个。有些人已经在思考颜嫔所说的陛下很快就会有皇子是什么意思了。
　　无双丝毫没有理会颜嫔的话，她看到了窝在罗皇后怀里的燕凤凰，蹙了蹙眉，道：“还不会走路么？”
　　不凡洗三的时候，无双见到燕凤凰走路走得还不稳。
　　罗皇后抚抚燕凤凰的头，笑道：“会走了，就是阿蛮不太爱走路，反正他还小，我就没逼着他。”
　　无双闻言，眉蹙得更紧了，“皇后也别太纵了，养得他跟女孩一样娇气，燕家的男儿就从来没有当做女孩儿养的。秀雅才四岁，如今拜在薛太傅门下，很得薛太傅的赞赏。就算做个太平王爷，也要会走路会写字罢。”
　　无双亲自带过琥珀，又带过燕宵一段时日，如今带着顾秀雅，都是男孩子。她最是见不得男孩子养得跟女娃娃一样精致漂亮，却只有一身皮相。
　　其实这话云太妃早就想跟皇后说了，谁家三岁的孩子还老要人抱着不走路的。可皇后无所出，燕凤凰养在她膝下就跟她亲生的一样，自是娇惯着，云太妃却是不好多言。今日趁着无双开了头，便也跟着劝道：“小八那时候看着也跟孩子一样，如今还不是去容州镇守了，如今还与梁国对战呢。男孩子总要出去闯荡的，恋家的男子没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