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双》夭*

22、心有灵犀

　　田园说这番话时并未避讳南宫水月在场，因为他的主子是燕王，而且这番话并非田园的意思，而是吴嬷嬷的意思。吴嬷嬷是先皇后孝贤皇后的乳母，看着孝贤皇后长大，又看着当今圣上和燕王长大，谁见着她都要敬她三分，如今她已然年迈，久不问府中事，但她的话连燕王都会听进去，遑论田园几人。
　　南宫水月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他对那老嬷嬷也是极敬重的，是以吴嬷嬷罚他跪祠堂他都没有违逆。若是寻常事便也算了，这绿蒲的事他实在不能答应。
　　可那绿蒲是无双从萦纡殿中挑出的男宠，初时也极得无双的喜欢，无双审犯人时也带着他，以前的事倒也算了，可现在他南宫水月做了燕王君，再让一个男宠整日在无双跟前晃悠，还保不准会爬上无双的床，他燕王君的面子要往哪儿搁？更别说外面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李小公子呢，他安内都做不好，又如何攘外？
　　只是这事其他人做不得准，田园他们不敢违逆吴嬷嬷的意思，所以南宫水月没急着瞪田园，倒是紧巴巴地看向无双，此事如今端看无双如何决定了。
　　这时碧云来报，说是李小公子求见。南宫水月顿时松了口气，心道此事李晏必定是不肯的，便没等无双开口就让碧云把人带进来。
　　李晏进门便看到南宫水月有些纠结的神情，又见无双蹙着眉，知道是有了烦扰事，便也没把自己当外人，直接问道：“殿下可是有了烦心事？”
　　莺歌看了南宫水月一眼，笑着说道：“不是什么烦心事儿，是府里人手不够了，奴婢们正商量着添些人手呢。这不是有了世子么，奴婢们年纪也大了，公主身边没人伺候，现在挑人也得先教一段时日，吴嬷嬷便提议让绿蒲先到公主跟前伺候着。”这事儿是家事，虽然并不避讳李晏，但该给燕王君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李晏闻言便知南宫水月纠结的神情因何而来，他是了解无双的，知道无双迟迟没有决定也是为了顾全燕王君的面子，但吴嬷嬷年纪大了，近些年身子越发不好，无双也不想违逆她的意思。
　　李晏倒没急着说话，待钩子呈了茶来，他端起喝了一口，才慢吞吞地说道：“此事本不该晏多嘴。”
　　南宫水月闻言眯了眯眼，平日里你多嘴的事儿多的去了，怎么这会儿倒客气了！
　　李晏看他一眼，笑着说道：“不过晏进出燕王府多次，吴嬷嬷对晏很是照顾，晏知她几分，少不得要多嘴几句。”
　　南宫水月心中顿时咯噔一声，这回要坏事了！
　　“吴嬷嬷忠心耿耿，事事都是为殿下考虑的，她既提议用绿蒲，必然不是贸然提出，想必是观察了好一段时日，肯定了绿蒲的品性，才有了这个提议。绿蒲自小在宫中长大，聪慧灵巧，又曾在殿下榻前伺候，知殿下甚多，能在殿下身边伺候，殿下也能少费些神。他只不过是个奴才，王君大人大量，就别跟他计较了。”果然，李晏此次站在吴嬷嬷身边，异常大方地说了这些话。
　　李晏都这么说了，莺歌便也跟着附和道：“正是这个理儿，嬷嬷素来谨慎，想必都是考虑妥当的，公主不妨就让绿蒲先伺候几日看看，若是不合适，再让他回自己院子里就是了。”吴嬷嬷是莺歌的亲娘，她自然要帮衬几句，否则回去少不得要被念叨，更何况她了解自己的母亲颇深，知道母亲这回肯定不是单纯为了压制燕王君。
　　见李晏与莺歌都这么说，无双便也定了这事儿，“就照莺歌说的去做，先看几日，若是不合适再换了。”
　　“我不同意！”这话自然是南宫水月说的。
　　不过还没等南宫水月说出一大堆理由，田园就先说道：“吴嬷嬷也说了，若是王君不同意，就想想那份契约上王君亲自写下的话。”田园这么说已是顾念李晏在场，给南宫水月面子了，那份婚前契约上可是明明白白地写着不得干涉燕王纳男宠的，燕王府里的老人都知道，天子做的证，南宫水月要是敢违背，得自休离开燕王府。
　　又是你！你今儿个还没完没了了！南宫水月瞪着田园，恨不得一口吃了他。
　　田园木着脸说道：“吴嬷嬷还说了，请王君不要多心，绿蒲只是伺候公主，不会逾矩的。”
　　南宫水月所有的话顿时都被憋在了嗓子眼儿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偏偏没良心的燕不凡此时却哈哈大笑，开心得很。那田蕊竟是好本事，能把顶难伺候的燕不凡弄乐了。
　　无双也有些意外地看向不凡和田蕊，只见田蕊笑得一脸温顺，不凡傻乐着露出小牙板。
　　田蕊见无双看过来，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奴才没做什么，想是世子……世子觉着奴才讨喜罢……”
　　他话刚说完，不凡又是一阵大笑，连无双都不明白他是为啥笑的。
　　倒是钩子提醒道：“今儿个闷热，世子这样恐怕出汗了！”
　　无双便拎了小崽子摸一把后背，果然出汗了。这得沐浴了，不然没一会儿小崽子觉着不舒坦了就闹腾，他最厌出汗。于是无双也没心情管南宫水月了，只道：“王君替本王招待李侍郎，本王失陪！”

　　无双匆匆走了，莺歌和钩子也跟着走了，田蕊是不凡新得的玩具，自然也得跟着走，一时间只剩下田园和碧云伺候着。南宫水月看田园心烦，便让他也退下了，只让碧云在一旁上茶。
　　南宫水月心里气闷，喝了几杯茶也不开口。
　　李晏不在意地笑笑，先开口了：“薛太傅可是来过了？”
　　李小公子话一出，南宫水月就明白了，薛太傅可不是自己找上门的，必是李小公子想了什么法子引起了薛太傅的好奇心，怂恿了薛太傅来要人。看来他们俩在赶走公孙蝶这一点上心有灵犀。
　　“来过了，公孙蝶跟他走了。”南宫水月不禁心酸地想，怎么在绿蒲一事上就不心有灵犀了呢？这小子就会讨好吴嬷嬷，弄得燕王府上下都对他礼遇有加。
　　李晏早已知道了结果，便只点了点头。
　　“李侍郎今日倒是大方起来了。”南宫水月讥讽。
　　李晏闻言叹了口气，“王君何必和一个小小的男宠计较？绿蒲是萦纡殿出来的，萦纡殿专司调教玩物儿，也不知用了多少秘药，他的身子素来柔弱，想来是不得长寿的。吴嬷嬷心善，必是不忍他日日虚度，才给了他差事，毕竟殿下要上朝了。”李晏与吴嬷嬷相处多年，因此吴嬷嬷的心思李晏倒能猜到几分，只可惜不能让南宫水月知道一丁点儿。
　　其实李晏说这番话纯粹是劝慰南宫水月的，萦纡殿用了不少秘药，每年也不知死了多少人，绿蒲能活着被燕王挑选出来，他的身体必然是极好的，虽然看着柔弱，但说句俗话，是个耐/操的，不出意外不会死得很早。
　　南宫水月完全不领情，在他看来，小七上朝，李晏也上朝，那小七与李晏相处的时辰便大大增加了。他心道，怪不得你装大方，原来是藏着这一招呢。
　　“李侍郎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管闲事！”
　　李晏倒也不恼，“有了绿蒲，陛下也会放心。否则陛下另赐一个美人，王君还得对付那个不熟悉的，倒不如用这个知根知底的。”
　　两人说了几句，不过南宫水月心里憋屈着，李晏又见不到无双，没一会儿就散了。

　　翌日，绿蒲果然被莺歌带到无双跟前。
　　长相秀美，身材纤细，眉目灵巧，笑容讨喜，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金丝雀。南宫水月打量了一番，见他没有杀伤力，便也不情不愿的满意了。
　　无双照例说几句，南宫水月也嘱咐几句，绿蒲都一一应了，不骄不躁，不喜不怒，倒有些风范。
　　连着三日，南宫水月故意为难绿蒲，绿蒲竟也处理妥当，不哭不闹，也不怨恨，更不媚惑无双，似他本就是个本本分分的小厮。尖刻如南宫水月也没法挑出错儿来，只得默许他在无双身边伺候，反正自己与无双同房，也不怕他翻出什么浪来。

　　尽管南宫水月很不愿意，到了八月初十，无双还是上朝去了。
　　算是在民间私访的日子，燕王已经一年没上朝了，不过私访那段日子燕王是称病的，所以官员们见着燕王先是恭喜得了世子，再是恭贺燕王凤体痊愈，一个个欢喜得就跟自己得了儿子一般。
　　去年刚晋的两位大理寺少卿邵峰和吴唤在燕王前岁掌管选秀时与燕王相识，有过几面之缘，此时便也说了几句恭喜。邵峰为人正直，整日板着一张脸，吴唤却是个圆滑的，见谁都是一副笑脸。

作者有话说

　　下章燕王要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