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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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听一夜落花，谁的眼嘲笑这浮华，谁安静地不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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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城的冬季极美，天空浮白，远天际处一线纯粹欲滴的蓝色，温度极低，是北方特有的干冷，走到阳光下的时候特别惬意。
这几年市里也跟着搞经济文明建设，和谐社会，标志性建筑物多了许多，加之小城经济飞速发展，几乎承载不了这样的经济强度，在建筑设计上显现出了一丝浮夸，立交桥上的白玉石料，街头洛可可式的小咖啡馆，别说离开太久的归客，就连肖芳和周莉莉这种土生土长本地人有时候突然回想起来都冷不防觉得这城市变化太大。
早上十点，两人约着去逛街，这个时间段林非然在上班。
商场是女人的另一个战场，肖芳和周莉莉就像冲进战场的战士，冬装上了好久，两人这是第一次出来逛。
走到一家店时，周莉莉指着一件黑色碎花雪纺连衣裙对肖芳说，“这件好可爱。”
“这个毛领好可爱。”肖芳拿着裙子在周莉莉身上比了一下，“你这发型适合这个裙子。”
“那试试？”周莉莉有点迟疑了，因为已经买了四件了。
“就试试。”
试出来效果果真是超级好看的，衬得人皮肤又白又瘦，关键是脖子一圈处的毛领特别有最近流行的清剧的服装风格。
周莉莉纠结了，来回看衣服，说，“其实这件粉色碎花的也挺好看啊，我试试。”
试了出来后发现萌得不行了，黑色碎花系是御姐范，粉色碎花娃娃装这件又特别假日风情。
“我觉得黑色这个好看点，也容易搭配，适合我们这个年龄……”
肖芳还没说完，就看到周莉莉两眼放光，“我决定了，两件都买！不一样风格啊，实在挑不出来。”
“……嗯，难得出来逛下。”问题是这丫自己卖衣服的，平时已经留了多少件了啊。
“小芳，林非然昨天给我电话说见到付久明了。”
“嗯，她说什么？”
“她说太帅了，看着不安全。”周莉莉回想起林非然那副担忧的口吻忍不住想笑，林非然自己不谈恋爱，但是特别喜欢对别人的恋情指手画脚，关键经常还总是被她说准了，不要脸地自诩爱情军师。
“爱情其实就是个最大的赌博，不赌什么都没有，小然胆大包天，唯独对感情畏畏缩缩的，而且还分不清什么是兄弟情什么是爱情。”肖芳看上了一件针织衫，办公室穿很合适，里面随便搭配个衬衣，这件主要是长度和款式她特别喜欢，她个高，很多衣服穿上都不太合适，“这个驼色好看。”
“但是黑色显瘦。”
“我也是觉得黑色好搭。”
“所以买黑色吧。”
两件来回试了两遍，肖芳眼里也放出跟周莉莉刚才差不多的光芒，“两件都买就行了，反正这种东西是百搭！”
……
其实这两个货的购物心理就是被林非然吐槽的无理智顾客，最容易被商家忽悠得团团转的，脑门上刻着人傻钱多速来几个字的。所以她俩逛街都不喜欢带林非然，太破坏气氛了。
“她昨晚又烧了起来，自己睡不着折腾，害得我也跟着折腾了一晚上，快天亮了我才睡着，结果她一大早又爬起来了，说是好了，又去上班了。”
昨晚雪无声无息地下了半夜，窗外清辉一片，美得不似人间，肖芳半夜醒来上厕所路过客厅被这样的景象给弄清醒了，结果发现林非然盘腿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大半夜的，有些吓人的安静，肖芳迟疑地叫了一声“小然？”
她回头，“你怎么也醒了？”
“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啥呢？”
“我起来喝水，发现下雪了，就看了一会，我估摸这雪厚的明天一早过去什么都干不成就扫雪了。”
“赶紧睡吧。”肖芳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推搡着把她弄进屋里，自己回头又瞧了一眼雪落无声的景象，总觉得看着让人心里沉沉的。
周莉莉咯咯笑起来，“林非然那种上学时候三天两头要想个理由逃课的家伙上班后居然变成标兵了，中午了，我们去吃饭吧。”
这家商场顶层是美食城，分ABC三区，分别是西餐，点心和咖啡厅。肖芳和周莉莉坐电梯到了A区，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习惯要靠里面的位置，与别的人距离远点的更好，因为这两人都是聊天聊起来就不太顾及的人，怕影响别人。
她俩挽着胳膊走进餐厅，遇到美女，服务员带路都殷勤了些，周莉莉第一次在这边吃饭，便走便四处张望，她扯扯肖芳，“看那边。”
肖芳看了过去，发现陆晋和一个女的在吃饭，她们盯着他看，他感觉到视线抬头看到她俩有点错愣，随即就恢复自然地冲两人点头示意，他这样打招呼，他对面的女人便好奇地回头，肖芳一看，得，这也是位熟人。
“大美女啊，看着挺眼熟的。”周莉莉低声说。
“是韩江月，改编了你的小说的那个。”
“什么我的小说，你和小然也有写啊。她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以前上学时就是这种淑女得太过头的样子。”
肖芳被她逗乐了，想起个乐事，“以前小然最怕这种女生，一举一动都好像贴着‘我是淑女’这种标牌，她每次看到韩江月都会低呼‘我的娘哟’然后绕道，所以咱们那小说拍舞台剧，她一次都没去看过。”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嫉妒韩江月呢。”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且以当时成绩来说，小然出名很多吧。不过韩江月那手字，真是太棒了，学校里的海报一大半都出自她手，女生里少有字写得像她那么大气的。”
“小然的字也很大气。”
“小然那字是爷们！”
两人说起来都乐了，走到座位上，把大包小包丢在一旁，才松口气地各拿了一本餐单点餐，两人的点餐速度都很快，这种西餐厅餐点大同小异，肖芳经常是餐单都不看，直接随口点，偶尔也会点出人家根本就没有的东西惹来怒视。
“对了，我前几天传给你的那个小说好看吗？我觉得超级感动的，哭得稀里哗啦的。”
“我觉得还不错，有些地方是挺感人的，文笔也不错，然后我就传给小然了，结果她在□□里给我留言：看完了大半本就没看下去，这些人真是天幸福了，天天就只有恋爱这一个事可以做。”
肖芳做出望天的表情，周莉莉庆幸此刻自己没在喝东西，不然一定会喷出去，“她这样怎么能行啊，怪不得每次一起混论坛都被当男的。”
“上次，她随手写了一篇散文，我看着感觉还不错就发在生活版上了，结果单位里那几个文学妹纸非要我介绍，说是清冷动人，犀利中又有温情所在，才华横溢，我说是女的写的，非不行，只好抬出她职业，才有些能接受，说理科生倒能解释这种平实犀利的视觉，你看，现在理科生也太受欢迎了。”
“其实小然说对了，生活里琐碎的事日日如此，可不就只有恋爱这一个事还比较令人振奋么。可是现代人把这事也办得程序化了，相亲，了解，交往，结婚，我认识一个人，从相亲到结婚就一个月啊。”
“这个还是个例，你可别被刺激得也闪婚啊。”肖芳也不知怎么安慰她，三个好友中，林非然那是神仙，提都不提这事，周莉莉是结婚狂，想结婚都想疯了，就是遇不到合适的。
“问题是我都快三十了，再不定下来，以后连年龄合适的都难遇到了，我不像小然那样，我一想起家里灯泡坏了没人换，老人生病了没人照顾，老了身边没个伴，我就心慌的不行，每次这种时候我就想心一横，碰到个条件还不错的就结了呗，但临到最后还是下不了这个决心，一直拖到这时候，我都不知道到底是想要找个什么样的了。”
“等了这么多年了不在乎再等等，实在等不住了就心一横吧！”
她这么说却把几乎要落泪的周莉莉给逗乐了，“我平时也是没心没肺地不想这事，可被提起来的时候总是觉得心慌慌的。”
“你要这么想，那种不慎重的婚姻可能是痛苦的不持久的，会为以后的生活带来更大的灾难。”肖芳是跑社会新闻的，这类事件接触太多，到处都是吐槽点。或许是时代变迁，社会发展的后遗症吧，离婚率持续增长，已经到了令人恐慌的地步，爱情……大概也到了信用危机的地步吧。
这个社会，到底还有谁相信着爱情呢？
两人吃完买单下楼，正是广场热闹起来的时候，午饭时间许多附近写字楼里的人都会到这里来吃饭，广场中央有个巨大的火炬形花盆，上面是四季都不凋谢的紫色小碎花，人来人往的，有种生活气息。
记得谁提出个特别有意思的观点，国外是好山好水好无聊，国内是好脏好乱好热闹，肖芳承认自己是个低级趣味的人，她就特别喜欢这种好热闹好生活的环境，让她去那种高贵冷艳的场所她会装逼成个傻逼。
周莉莉右手拎着买的衣服，左手挎着小挎包，突然手臂一阵痛，一个人影旋风般地掠过自己身旁，她迟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抓贼啦~~~~”
肖芳已经把手里的东西都塞给周莉莉，自己冲了出去，她平时跑新闻习惯任何场合都穿一双好穿的跑鞋，这会发挥作用了，前面那个抢走周莉莉的男子身材瘦小，看起来非洲难民的模样，他娘的，这种身板还敢出来抢劫？
肖芳上学时跑步不行，反而是上班后被磨练得比一般人体力要好，一路追着小贼，一路还想着刚才应该把袋子里的矿泉水拿上，这会就可以丢出去把前面的人砸倒了，她这么一想心思就活络了，广场上小摊小贩也是有的，她直接从人家小贩手里抢了一瓶饮料，丢了一句等下给钱，一边中气十足地高喊着，“抓贼了，前面的人帮帮忙~”一边把手里实诚的饮料砸了出去。
人多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是想当个好人的，听到有人喊抓贼也会下意识去看，没有生命危险的话顺手抓一下的，结果大家看到了一个被饮料砸倒的男人，迅速将之围了起来，肖芳一看，坏事了！准头差了点，砸错人了，赶紧冲去解释，随后赶来的周莉莉也是傻眼了。
从急诊室被扶出来，梁杰气得要死，任凭眼前的女人一个劲赔罪道歉也没有给过好脸色。
“你知道你害得我耽误了多么重要的事吗？”他为了这笔单位起码做了三个月的准备工作，约在下午谈判，结果他那时被砸成了轻微脑震荡送到医院来了！
眼前两个女人，一个柔柔媚媚的，一个劲在道歉，丢了包包已经够可怜的了，他怎么也不好意思朝人发脾气，另一个跑前跑后的拿片子划价又一个劲地道歉，他也不能冲着女人大吼大叫的，真是被憋得内伤了。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你有什么后遗症的话我一定会负责的，这是我的名片。”肖芳拿出名片，对方看都不看一眼，不耐烦地将脸撇去另一边。
“你们走吧，我叫朋友来了。”
“我们等你朋友来了再走。”肖芳厚脸皮地说，知道这个人气她气得要死，但要她放下这个被她误伤的人走掉，她真是没那么没有社会责任心啊。
等到梁杰的朋友过来的时候，肖芳看着那个高大瘦削的身影时，心里哀嚎，完了完了，小城市就是这点令人烦躁，随便都能扯出认识的人。
李全看到好友头上被包成木乃伊的样子，颇为没同情心地大笑起来，“这个造型真好看，还保暖，都不用戴帽子了。”然后才伸手跟肖芳握了握，“肖记者在这采访？”
梁杰瞧了一眼正尴尬笑着的肖芳，“是我不小心给砸到了梁先生。”
“不小心？你要是小心一点我是不是直接被砸去太平间了？”
李全听了事情经过，用手重重拍了好友一掌，啪得一声，让在旁边围观的两个女人都不由同情起梁杰了，这是什么好友啊，这样落井下石，“行了，这点小事，可惜没抓到小贼，包里有没有重要东西，身份证，银行卡之类的东西？赶紧去申请挂失吧，这边我看着就行了。”
“刚才已经用手机挂失过了，李主任，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要是梁先生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这个事实在是抱歉了。”
她们出了医院，肖芳才给林非然打电话，把怎么得罪了她领导的好友的事情一说，林非然都无力吐槽了，“肖芳，你都敢在大街上追着贼跑了？一个破包值多少钱，莉莉也是的，居然不拦着，你俩是饭后吃饱撑着了是吧？”
“这不没事么，就是害得良好市民受苦了。”
“幸好你没砸对人，敢光天化日之下抢劫的人手上能没个刀啥的么，你要真砸倒他，搞不好人家一刀都捅死你了，跑这么多年社会新闻还没个警醒吗，你个猪脑袋。行了，你俩人没事就行了，以后长个记性，别冲动。我们领导公私分明，不会为难我的，我挂电话了。”
林非然在电话中机关枪似的痛骂肖芳，肖芳发觉对方讲得一点都没错，她就没想过追到了会不会被小贼绝地反扑的事，只觉得在广场这种地方，人多势众，胆子就肥了。
头顶的日光与天空和整个世界融为一个颜色，白花花的有些晃眼。
肖芳觉得自己无论接触再多的社会现实，都好似不能跟林非然相比，她对社会黑暗层面里的伎俩太清楚。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