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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08.谁能把酒临风千里长歌盈泪在杯中谁能踏满山河千金一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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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陆晋被猴子叫去聚聚,到了地方,见到熟悉的几个朋友,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猴子见到他,扔下烟头,“晋哥,快来,这帮禽兽一晚上联合起来黑我。”
      “谁黑你了,谁让你手黑。”
      “他那不是手黑,是长得太丑,赶紧去洗脸去去邪气。”
      “去,一边自己跟自己玩去!”猴子随手指了个角落让程斐自己去玩。程斐高中的时候牌瘾重到没人跟他玩他能自己玩的地步,猴子每次给外人介绍时都是说‘程斐可以左手、右手、口袋打牌’,每每在关键时候就被这群损友拿出来嘲笑他。
      陆晋坐在原本猴子的位置上,嘴角微微上扬,“赌多少的?”
      猴子刚才在电话里鬼哭神嚎地要他来救场,据说几个人打了半天,到现在输惨了。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赌脱衣服啊,这群禽兽!”猴子大哭,他输了二十多件了,就算是冬天,他也没有办法穿二十多件衣服在身上呀。
      “滚,还不是你自己提出来赌钱没意思,换点别的吗?”程斐吐槽。
      于是刘哲就坏心地提供了新方案。
      “我去叫汪晨他们过来。”猴子一人难敌程刘联手,赶紧转移话题,陆晋顶上了,他就多出来了,于是准备再叫几个哥们来喝酒,麻将桌上几个随他折腾。
      没一会,有自己来的,有携家带口的。
      人多热闹起来,打牌的划拳的讲段子的,一群大老爷们根本不顾带来的几个女人,整间屋子烟雾缭绕的,这种情况下,陆晋为了防止自己抽二手烟,也会点一只叨在嘴边,当医生的,对烟酒都极为克制,特别是酒,除非确定这辈子不上手术台,否则大多数医生还是避免酗酒的。
      晚上十点左右,他放在手边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肖芳,“喂?”
      “陆晋,小然牙痛得在床上打滚呢,你说是去医院还是吃个啥止痛片?”
      陆晋接电话的时候左手捏着手机,右手指间夹着烟正在摸牌,听见林非然痛得在打滚,稍微愣了一下,一截烟灰就落在了牌上。
      “哎,陆晋,有烟灰缸不用干啥呢。”程斐开口训他,陆晋却又恶意地抖了一截烟灰在桌上,然后比划着他走开接电话,换人来的意思,程斐在他身后大声嚷嚷地吵闹。
      陆晋走到窗边躲避喧闹的声音,“你让她来接电话。”
      肖芳手机性能真好,陆晋听到那边林非然恼怒地朝肖芳发脾气,“你打电话给他干啥啊……疼就疼一下,我又不是忍不住。”
      陆晋靠在窗边,听她断断续续的话,唇角不由地勾起了笑容。
      隔了好一会,才听到林非然清嗓子的声音,他轻声问,“嗓子疼?”
      对方语调这么温和,态度这么亲切,林非然自然是不好意思再发飙,“有点疼,我上网查过了,可能是扁桃体发炎,所以吃了点消炎片了。”
      肖芳在旁边骂她,“你个死宅,就好好的迷信网络吧你!”
      陆晋笑起来,明知她会拒绝,却又提议,“要不我过来给你输一瓶水好吗?”
      “不用了,这点小痛算什么。”
      “那是,你是林非然呀。”
      林非然最烦的就是陆晋这种时不时来一下的阴阳怪气,“对了,谢谢你的药。”她到家,看到肖芳给她提回来的塑料袋里有好几盒消炎药和止痛片,寻思着是陆晋上次听到自己抱怨买不到消炎药特意给他准备的,这下就特别不好意思了。
      “客气了。”
      “麻烦你了,等我好了请你吃饭。”
      陆晋收好手机回来,刘青看到他,连忙让开位置,陆晋摆摆手,“不用,你继续吧,我不想打。”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手按住了脸,觉得自己太丢人了。
      “晋哥,你怎么了?”
      陆晋睁开眼,发现刘青端了一杯水在他身边,正弯腰看他,眼里一片担忧。
      他把搁在沙发靠背上的左手收了回来,示意她坐,接过水杯,“谢谢。”他喝了一口便把水杯放在桌上,右手臂搁在沙发扶手上撑着脸颊,回复到平时那样淡淡的神情,即使身边有谁陪着,也不主动说话,更没有对谁解释自己的意思。
      刘青对于这样的陆晋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她通过哥哥刘哲认识陆晋后,原本不喜欢参加什么聚会的她每叫必到,对打牌搓麻将并不擅长也不喜欢,却也刻意地在网上的棋牌室里去练习,只是做了那么多,还是无法走进他的世界。
      就像现在,明明这人刚才一副累得撑不住的模样,见到她关注,立刻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从不肯让人看到他真实的一面。
      陆晋这人很冷,但并不阴着脸,相反他总是挂着微笑,虽然笑容极淡,对人不热忱却在别人需要帮助时不吝伸手,没做什么让人称道的事,但是谁也说不出他什么不好来,时间长了,居然慢慢地变成朋友圈里的核心,谁真有困难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也总是他。
      只是他好像了解每一个人的性格和心里所想,但谁也说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喜欢什么。
      想要接近他的人总是会产生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猴子他们打累了,也都聚过来,一群大烟鬼把刘青给熏走了,刘哲看到妹妹咬着下唇,委屈的神色,心里叹气,劝过她无数次了,陆晋这种人,中意谁就会自己主动,不是会等着别人来主动的人,妹妹偏是听不进,虽然是自己妹妹,但是还时候跟世上大多数女人一样,总以为守得云开见月明。
      他走过去坐在猴子身旁,笑话他,“你天天念叨着的同学呢?怎么不带来玩?”
      猴子撇他一眼,“这可要问某人了。”
      “他娘的,怎么这事就都赖到我身上了,让她出来应酬的又不是我,我鞍前马后地跟着她防止出意外,你们不表扬就算了,这一个个威胁我是想干啥?”程斐真是苦逼,他是有点小心思整整林非然,那不是未遂吗?结果这一群全把他当大尾巴狼了。
      “你说林非然手气不好,总是刚好给你垫牌?”猴子听他叙述,那表情囧的不行,程斐虽然不解,却还是点点头继续讲,结果猴子又是怪叫,“你说林非然输了好多钱,然后还喝醉酒发酒疯?”
      好吧,发酒疯稍微夸张了些,但打人是事实啊,他现在肋下还是青紫一片呢,验伤他都有证据啊!
      “你们可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女人喝醉力气那么大,我使出了浑身的劲才把她扯住的。”
      “你把她扯住了?”
      “猴子,你今天有病呢是吧,一直怪里怪气地做什么!”
      猴子没理他,诧异的目光飘向陆晋,“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陆晋却是绷不住笑了起来,陆晋平日常笑,却是极有分寸的礼节性的微笑。像此时这样克制不住的笑是极少见的,他轻咳了两声掩饰,“你们继续说。”
      “然姐不是小气的人,不会找你的麻烦的。”应……该吧,其实猴子自己也没把握,“另外项目的事就透露出去是因为某个暴力的家伙不给批。”
      “这不好吧?”
      “等他们派别的人来多应酬两次,你再答应。”
      程斐慢慢回过味了,这是要他帮着不让林非然以后出来应酬吧,他来回扫视猴子和陆晋,搞不清这到底是谁的意思。
      “听说你最近接了个很麻烦的活?”
      提起这事,猴子就暴躁了,“妈的,这位真是个爷啊,什么时候打电话给他都是在忙没时间,无论谈什么都是你做主就好了,偏偏把方案电邮给他之后总是各种抱怨,从来没做设计做到帮户主把家具家电也选了,搞得跟老子自己装修新房要当新郎了似的,单位那些牲口还跑来问我哪时候摆酒办事,我日了,要不是小白介绍来的活,我真觉得丫是耍人的。”
      在场的几个都被怨念的猴子给逗笑了,怨不得现在流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讲出来给大家乐乐。

      会所顶层有专门观赏夜空的场所,只不过冬天里除了被爱冲昏头脑的二逼情侣们,没人会去那里,猴子突然叫陆晋一起上去走走,场馆里头顶是天窗,仰头便能看到满天星空,正对面播放着卫星拍摄的宇宙星空,煞是美丽。
      猴子和陆晋找了个后排位置,他掏出一支烟递给陆晋,两个人就在禁烟区偷偷摸摸吸起烟来,星空总是会让人觉得自己渺小,猴子当初对于天文物理很感兴趣,喜欢看这类东西,这会看到想起平日所忙琐事,总是不禁感到迷惘。
      “晋哥,你有没有觉得然姐变了?”
      “你自己算算多少年了,变了才是正常的。”何况,有谁还没变吗?
      “我是理解的,只是……”猴子叹着气,想起中学时那个穿着德国队队服,整日笑得没心没肺,天天蹲在最后一排靠着陆晋掩护看漫画看小说,却能一语惊人指出老师和同学都没注意到的错误,与陆晋配合起来每每气得他咬牙。
      “最近几年我瞅着谁都觉得腐败了,原本桀骜不驯的也向生活妥协了,再无半点创意,原本刚正不阿的也阿谀奉承贪污受贿了,平时冷眼瞧着还不觉得,静下心来想起的时候,总觉得这世道没意思透了,你看那些什么感动中国之类的节目为什么收视率高,因为这些事都他妈的是奇迹,十几亿中国人就靠着这点奇迹活下去呢,要不这么黑暗恶心的世界谁能过得下去。”
      “其实我跟那些看着感动中国流眼泪的人一样,我心里也有信仰,我原本觉得所有人都变了,林非然她不会变,你看她以前那样,不撞南墙不回头,撞到了也能撞开墙继续走的人,你说这样的人怎么也变成这个样子了,天天装得还挺像个人样的。”
      猴子说不出自己心里什么感觉,就是特别想说出心里那种又难受又憋屈的感觉。高中时有同学狂妄地说自己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结果被林非然毫不留情地嘲笑,只说了一句话,你怎么知道体系之外不会是另一个体系。当时高中并没有无限的概念,大家都是凭着自己的感觉解释这个概念,猴子回去查了百科全书了解了这两个概念,不禁一笑,以他们的水平想要检验无穷体系根本是不可能的,就是那句老话,想要骑着自行车上月球。后来每每遇到翻天覆地的人情变化时,他都鬼使神差地想起林非然这句话,你怎么知道大家遵守的法则是不会变化的?
      天长地久恒古不变都他妈的是扯淡的概念。
      “如果说最不会变的人也变了,那就说明她撞到了比别人更厚的南墙,逼得她不得不向回走。”
      陆晋拍了拍猴子的肩膀。两人俱是沉默,十年之中,会发生已经发生的太多,陆晋当年注定一生一帆风顺的人生不也是朝夕之内便已堙没。
      在微弱的灯光之中,烟雾好似青色的引线,袅袅升起,陆晋眯着眼,隔着这飘渺的烟雾望向前方。
      家里出变故的时候,周围的人就叫他见识到什么叫做落井下石。那时候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过林非然了,当年他表面谦和,骨子里骄傲,容不得自己在意的人心里没有把自己摆在第一位,他拒绝她的和解,并很快地忘记了她。
      只是最艰难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当初她说过的一句话,“陆晋,遇到这种事不去管的话就不是林非然了,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你的身上,我也会去管的。”
      只要是她的朋友,她必然全力以赴。
      他吸了一口烟,吸得太重,呛进肺里,他重重咳了起来,当年心里那种迷惘,愤怒,无力,痛苦又回到心间,缓慢地搅动他的心。
      如果,那时候没有和她绝交;如果,那个时候她陪在自己身边;
      那么,一切是不是就能改变了,至少,叫他还能相信一些什么。
      朋友们以为他走了过去,其实只有自己清楚,有个坎一直阻止着自己前进。
      这个坎就像一个断头铡一样衡亘在自己的人生中,他站在岸边始终无法冲过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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