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妨再次相逢》平天烬

2、第 2 章

　　02.流年偷换，凭此情相记，回首百年去，此情不过烟花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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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非然其实并不是在本市工作的，大学毕业后她选择留在了B市，今年有个项目在K市开展，她是本地人，上面派她过来协助，十一之后就在家里通勤上班，父母以为她这就是调动了工作，以后都要留在家里，家里人都高兴得不得了，买菜杀鸡添新衣都不算什么，父亲偶尔打电话来与自己谈本市房市，母亲与一些老姐妹们来往好似也密集了一些，看起来相亲日程已经待定中，总有一种自己一人带动了GDP增长的感觉。
　　老朋友中知道她回来的朋友就只有肖芳和周莉莉而已，晚上三人一起去吃火锅，看到她肿起来的半张脸，肖芳和周莉莉毫不客气地指着她大笑，顺便还揪着她另半张脸cos樱桃小丸子。
　　肖芳如今在报社工作，一般是下午或者傍晚才去报社上班，轻松一点晚上10点能回家，忙的时候通宵都是正常的，今天能在晚饭时间一起吃饭实在难得。
　　周莉莉却是符合了高中时散漫不靠谱形象，在淘宝上开了个网店卖女装，据说做得有声有色，时不时还塞几件衣服给肖芳，肖芳人又高又瘦，天生的衣架子，又是报社的，同事看到她衣服多又好看，一打听，名声就闯出去了，林非然听了后直骂周莉莉奸商，逼她签订了买衣服打折的不平等条约。
　　“我说，你这样能吃火锅吗？要不要换一家？”肖芳看到林非然在那兴高采烈地填菜单子，有些无语，人家牙痛的时候什么也吃不进去，她倒好，胃口倍儿好身体倍儿棒。
　　林非然想起陆晋交待的要忌口……嗯，从明天开始忌口，“我今天去医院看牙，你猜我碰到谁了？”
　　“陆晋呗。”肖芳鄙视她，“老同学里就你不知道他在市医院吧。”
　　“陆晋？哦哦，你们班那个个子高高的人很酷的那个啊，当时年纪小不懂得欣赏这类型，现在才觉得这种冰冷腹黑型真是太有魅力了，再加上在医院工作，哇哇，禁欲的制服诱惑啊~~~”周莉莉两手交叉，两眼放射出一串心形符号，要不是在外面，肯定要扭动起来了。
　　肖芳和林非然想着陆晋那张脸那性格，再对上周莉莉这段形容，都忍不住捶桌爆笑。如果让陆晋知道周莉莉这段描述……嗯，好像很可怕……还是别想了。
　　“莉莉这么一说我就恍然大悟了，我就说陆晋怎么近些年这么受欢迎，原来都是你们这种变态宅女追捧出来的。”
　　“喂喂，什么你们，我可是知识气质型，跟这种不一样。”林非然用手指绕着周莉莉的脑壳转。
　　“不要把我的脑袋当篮球转！”周莉莉怒瞪林非然一眼，这个人上学时养成的坏习惯真是一茬茬的，手里拿着东西就想转，丫当年连课桌板都能转得起来，她躲开林非然的魔爪后，就发挥她测试女王的性格，“除了上班基本天天都呆在家里，认为在家里看漫画比逛街谈恋爱有趣，买东西从来很果断购物大多通过网购解决，了解周围各种餐厅和超市的外卖电话，有木有有木有？！”
　　一大堆宅女特点，林非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一条能反驳掉，特别是才回家十几天，她是真的把所有的外卖电话都抄下来了，见她点头，周莉莉又接着炮轰她，“还敢说你不是宅女，另外天天看漫画小说但是学习一直顶尖，打牌下棋时运气总是好到爆，但是抽奖时又完全没财运，这还不变态吗？！”
　　林非然嘴角抽搐，虽然这个描述的确是她，但是……为毛她要被变态称作变态！
　　周莉莉双手摊开，摇头晃脑地说，“你就承认自己是个变态的死宅吧~~~”
　　“我怎么这么想扁她捏？”林非然侧头问肖芳，揉着拳头，这家伙开了网店之后就越来越欠扁了。
　　“不可以暴力哦亲~~”
　　“差评！”
　　肖芳被两人逗得笑破肚皮，见到手机在震动，赶紧揉着肚子躲一边接电话。
　　“喂？”声音中还是明显的笑意。
　　“发生什么好事了，让我们的大记者笑这么开心呀？”
　　肖芳接电话时没看来电显示，赶紧拿开手机看了一眼，原来是猴子，“猴子啊，没事找你姐做啥？”
　　“我听说然姐回来了，叫她出来玩玩呀。”
　　“我问问看。”肖芳捂住手机，问林非然，“猴子听说你回来了，要你过去玩呢，去不？”
　　“不去，东西还没吃呢。”好不容易等到东西上来了，还没吃到口，她去个毛线。
　　肖芳拿着手机讲了两句，又转过头来，“猴子要与你说。”
　　林非然接过手机，“猴子，好久没见了哈。”
　　“然姐，终于回来了，让我做个东呗。”
　　“得了吧，我们都坐在饭桌前了你才来电话约，太没诚意了。”
　　“这不是才得知你回来了么，要早知道，我定去机场举大字报欢迎你。”猴子的声音透过手机显得活泼又真诚，与他谈话让人不由就开心起来，“对了，陆晋让我问问你们在吃什么？”
　　“……能吃啥，咱晚上要保持身材，当然就是喝点小粥就算了。”
　　周莉莉听到林非然扯谎，原本在喝茶，差点一口喷了出去，还保持身材捏，刚才单子上一大半都是她画的。
　　“淡得出鸟的破玩意有什么好喝的，来来，我请你吃大餐。”
　　“改日吧。”
　　“择日不如撞日，你这人我还不晓得么，改天就又什么工作忙之类的理由推脱，上次我去B市出差三次恁是一面都没见到。”
　　“行行，大爷你过来吧，小的在这恭候。”
　　“好嘞，我们过来三个人，你提前让人换个桌子。”
　　尼玛！林非然悻悻地结束通话，把手机抛给肖芳，“猴子这丫现在都修炼成狗皮膏药了。”
　　“难缠对吧？”肖芳这手机是国产的，打电话就跟开了外放似的，她跟周莉莉听着两人的对话在旁边笑得肚子痛，“这都是被客户磨练出来的啊。”
　　林非然去找大堂经理让人帮忙换桌子，恰好有一间包厢里的人结账准备走，她赶紧给定上，除了火锅又去加点了几样店里的招牌菜，三人换到包厢等猴子他们过来。
　　“话说，我上高中时就一直想问了，猴子到底是谁啊？”周莉莉跟肖芳和林非然都不一个班，经常提起猴子，但是她一直没把这个外号和真人对上号。
　　林非然听了周莉莉的问题，刚想解释，然后也转头看肖芳，“咦，猴子大名叫啥？”
　　周莉莉的目光赤裸裸写着——我可以鄙视你么！
　　“程远。”
　　“……你们……”
　　周莉莉都不知说什么好了，程远那是谁啊，当年学校搞宣传板，选了几个高中三年来成绩好形象佳的学生，几千名学生中就选了三人，其中一个就是程远，结果，他们居然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外号，难怪她一直不知道猴子到底是谁。
　　周莉莉的心态肖芳也能理解，若不是跟猴子他们太熟，她也会拿这种仰视的心情看待他的，只不过……在仰望的心情形成之前，形象就已经破灭了，肖芳心想，介绍周莉莉认识猴子是好事呢好事呢还是好事呢。
　　包厢门被推开，第一个进来的是一个穿着拼接图案开衫毛衣，卡其色休闲裤，深色休闲鞋，带着灿烂笑容的男人，目光在室内搜寻落在林非然身上后冲了过来，上下打量林非然，露出了欲哭无泪的表情，“然姐，你这是去韩国走了一趟吧。”变得这么文弱娇柔易推倒哪有当年大姐头的风姿啊。
　　“找死么你！”林非然怒。
　　猴子却是嘿嘿笑着，冲着肖芳问，“这位美女是？”
　　三人中，周莉莉形象最好，亚麻色大卷披肩发，鹅蛋脸，小巧的唇习惯性弯着，看起来好似随时都露着一丝笑容，有种时下流行的日韩美女的范。
　　“周莉莉，我跟林非然的初中同学，高中是三班的，陆晋应该认识吧？”肖芳看到随后进来的陆晋，点点头算作招呼，随后问了一句。
　　陆晋点头，走过来很随意地把手里的一个塑料袋放在林非然面前，然后认真瞧了一眼周莉莉，“认识，以前还流行了一阵你们合写的小说，猴子你夸过写得很搞笑的那段就是她写的。”
　　“啊，就是最后还被韩江月拿来拍了舞台剧那个小说啊。”猴子伸手，“久仰啊，你真是有写作才能啊，现在一定成大作家了吧？”
　　“没，在淘宝上开了个店混口饭吃而已。”
　　“个体经营者多好啊。”
　　“行了吧，别拿应付客户那套过来。”肖芳受不了这家伙八卦热闹的样子，“介绍下你带来的朋友啊，看人家不自在的。”
　　程斐咳了咳，适时表现出自己的存在感，其实他本人是个存在感很强的男人，浓眉大眼，内双显得眼睛很深邃，鼻梁挺直但鼻头有点肉衬得人有些可爱，唇略微有些厚，是时下流行的当红小生模样，性感朝气，笑起来又略微有点邪气。
　　“程斐，非要跟着来，各位美女多包涵。”猴子随便介绍了一句，被程斐在身后捣了一拳。
　　“帅哥光临，欢迎还来不及。”
　　相熟的朋友聚会，其实火锅是最合适的，冬天，天寒地冻的，围坐吃一顿火锅，吃得浑身发汗，再佐以笑话为辅，多热闹。
　　这几人虽然有些是初次见面，但是在猴子和肖芳这两个插科打诨的能手之下，倒也和谐热闹。当然，大多数人是开心的……只有苦逼的林非然瞪着她面前那一碗被猴子形容为淡得出鸟的玩意。
　　“我就知道你不会听从医嘱。”
　　“医生大人果然明察秋毫。”林非然都想翻白眼了，他们非要来蹭饭就是想让她瞪着他们吃香的喝辣的，然后她只能流口水么。
　　“刚你报了馆子名，晋哥就说你下午才去医院看了牙，吃不了辣，所以我们专程先绕去买了这碗粥。”
　　“真是谢谢你啊。”
　　娘的，她刚才为毛不要个鸳鸯锅，自己吃不辣的也行啊！
　　“然姐，你还在那个什么材料研究所？”猴子说了林非然的单位，程斐动作一顿，看了一眼林非然，齐额的刘海，长发扎在脑后，有点幼稚的发型了，但是她留着挺适合，看起来年龄很小，长相顶多称得上清秀，表情平淡，不太爱笑，声音也是斯斯文文的，典型的乖乖女，最适合的就是当个小文员，倒是没想到在材料所那种满是博士博士后的单位。
　　“嗯。”
　　“太可怜了，天天加班啊。”
　　“你们不也一样？”
　　“可不一样了，我们建筑所中间忙两头闲，十一月之后太冷了，没法开工，基本就没活了，哪像你们一年到头都忙。”
　　“你这是专程来刺激我的？”
　　“可不，我每次想到你就觉得心理平衡了。”
　　“……”林非然默念了好几遍‘不要跟二货较真’。
　　“说起那个话剧，当时真是很震撼啊。”被猴子提起过去的事情，突然就有一种很怀念的感觉，“当时韩江月好有号召力，年级里的四大美男都被请了去，其实班里的女生去看话剧都是冲着帅哥去的。”
　　“路人甲表示以貌取人是不对的。”猴子当时扮演的是一个随从，统共连台词就只有两句，“我记得陆晋扮演的是管家，现在想起来还真觉得像模像样的。”
　　“是的，那个管家的设定就是不苟言笑，刻板认真的形象，陆晋去演不仅形象符合，他气场又强大，几乎抢了主角风采，关键是他那声音，记得第一场他没出场只是隔着门跟主角说话，都让人完全能够想象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提起自己的小说改编的话剧，周莉莉话就很多，上学时，最大的爱好就是一群朋友一起合写小说，写得最出名的就是这一篇，提起来就一堆的笑料。
　　“声音？嗯，可以去给那个什么有声读物配音。”林非然没看过那个话剧，不过也赞同周莉莉的说法，陆晋的声音可识度很高，透澈清冷。
　　“你是说枕边低语系列？”
　　“嗯？”在场的都没听明白陆晋在讲什么，他声音低沉犹如羽毛轻轻刷过耳边，林非然想起他在说什么了，忍不住捶着桌子笑了起来。
　　高中的时候她有一次去买磁带，本来想买一盘轻音乐看漫画时听，随手抓了一盘，满目的英文，好吧，她英文水平实在有限，就看到上面有个‘低语’两字，心想应该比较轻柔，就买回去了，然后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个喘息，这个荡漾，这是神马玩意啊喂！！！
　　那时候林非然小朋友还很纯情，直听得头顶冒烟。翻出磁带盒子要陆晋给她翻译，嗯，是低语，只不过是‘枕边低语系列’，意思专门给人家小两口增加情趣的玩意。陆晋知道前因后果时，一向斯文节制的少年笑得几乎打滚。
　　林非然说了这事，直惹得满桌人爆笑，猴子一边笑一边说，“让我想起那时候语文老师不是每周三下午给我们放电影么，有一阵放的就是沉默的羔羊，里面有几个那种镜头，男生们就是冲着那个去看的。”
　　“……你们班男生还真是重口味。”
　　“那时候哪里有现在资源丰富，而且孩子们又天真，那不是少见么。”
　　“这倒是，跟现在的孩子们比起来，我们那时候太纯情了，我侄女那天给我讲了个事，说是他们上语文课，讲《孔雀东南飞》，老师问焦仲卿和刘兰芝为什么要离婚，结果他们班里有个男生回答说因为性生活不和谐，直接把老师给气哭了。”
　　“……”
　　“哎，现在的孩子太可怕了，我外甥才上幼儿园，已经好几个女朋友了。他妹的，这让我这大龄单身汉情何以堪啊。”
　　桌上一阵阵爆笑，程斐不同龄，却也听得有趣。陆晋和林非然都是不喜欢说话的人，大多数时候总是听着大家讲，抿唇跟着笑一笑，但偶尔插一句却是经典。
　　流年好似一个温存的梦，甜美快乐，只是这么多年之后，为何现实会残酷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