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江湖》云拂衣

63、23

　　第二天，当阿凉发现凌云是在她家姑娘房里过夜的时候确实惊到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只是她并不敢问。
　　太阳升起来后，严如玉和凌云出门去采买。
　　其他的年礼，她已经交待给吴方，让他带人去置办，但送给凌云母亲的礼物，她是要亲自去选的，这是她的心意。
　　严如玉和凌云一起跑了好些地方，选中了一条白玉流珠，凌云曾说过，他母亲自从他父亲过世后就始信道，九九八十一颗念珠上镌刻“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字真言。
　　“你这样花钱如流水，你那些银子还能支撑几天？”一条念珠，居然上千两银子，凌云和严如玉一路相伴，她身上有多少银子是一清二楚。
　　“银子挣来干什么的，当是用来花的。”严如玉把包装好的念珠递给凌云，笑道：“你就别为我操心了，你不会真以为我只有那么点儿银子吧？”
　　迎着凌云疑惑的目光，严如玉笑道：“我为严家辛辛苦苦十年，怎么可能只给自己留那一点儿银子。”
　　“你没有把银子都留给你弟弟了吗？”
　　“我给他的只是严家的存银还有出手各地生意商铺的钱，但我的银子来源可不仅仅是那些，我手里还有一支商队。”
　　“商队？”凌云从来没听她说起过。
　　严如玉点头，“那是在我名下的，只属于我的东西，你也知道吴方是我私人管家，一直以来这些都是交给他打理的。”
　　“你很信任他？”
　　“吴方是没有家的人，他曾是云王府的内侍，当年我和云王府有过生意往来，与吴方有些交情，后来，云王府获罪抄家，吴方本该被流放，是我将他赎了出来，自此之后，他便一直跟着我。”
　　“原来如此。”
　　两人一路说着话到处闲逛，天空阳光正好。
　　直到下晌，两个人才回家，严如玉交待给吴方置办的特产年礼都已经备好了，严如玉看过礼单，又单添了一些，沈艳南在凌家，这是未来凌家的儿媳，她向来周全，自不会漏下她去。
　　凌云看得好笑，“你还真是周全，不知道的还真会以为你与沈姑娘是闺中密友呢！”
　　“我与她又无恩怨，纵是当时迁怒过，现在也已经事过境迁，礼数周到些才不会让人挑毛病。”前一句说得沈艳南，后一句怼得就是凌云了，除了他还有谁会挑她的刺。
　　凌云不与她争辩，强词夺理他也争不过她。
　　凌云决定第二天便回长家，严如玉当晚郑重邀了他夜下谈心。
　　一路行来一路走，一路相伴一路暧昧，有些事该要说明白了，总拖着不道义。
　　夜冷风凉，繁星当空，新月如钩。
　　亭子四角挂着灯，烛光映着两人，严如玉为凌云把盏，酒气醇厚浓香，未入口便似微醺。
　　“凌云，知道我想与你说什么吗？”严如玉与凌云相对而坐，举杯笑问。
　　凌云回道：“猜得出一二，只不知会否如我心意。”
　　严如玉看着他，眼中带着情意，难得温婉，语气郑重非常：“凌云，我喜欢你。”
　　“你终于肯承认了。”凌云露出欣喜，这些时日他也能感觉得到严如玉对他有情义，可是，从来不肯承认过。
　　“事实如此，由不得我不认。”严如玉亦是轻笑道：“凌云，这世上再没有人像你待我这样好，你救过我的命，但这并不是我倾心于你的理由。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朗月风清，情深义重，你的感情炽热又温柔，如同春日的雨，于无声处滋润大地，抚平了我心中的伤痕。”
　　“你这话夸得我都要脸红了。”
　　“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男人！”
　　严如玉一锤定音，两人俱都笑了起来。
　　“不过，我一直有个疑问。”严如玉站起来走到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凌云，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这件事情我一直没弄清楚，不说别人，只说我们都认识的，论可爱我不比霍婷婷，论清雅我不如林栖，亦无沈艳南的英气，更不像楼姑娘娇艳无双，你看上我什么呢？”
　　“喜欢一个人不在于她的容貌。”凌云放下酒杯，回答她的问题，“我喜欢温婉的姑娘，当然，你不是，以前我有过好感的姑娘无一不温婉柔情，独你不是。你不温柔，不善良，性子也别扭，稍有不合你心意，就得讨一顿讽刺挖苦，其实，我很长时间也在想，为什么会喜欢你呢，你根本不是我会喜欢的那类女子？”
　　严如玉静静的听着，并不为他的话感到伤人。
　　“你不温柔但你冷静自持，你脾气差，但性情坚毅，你不善良，可你处事公道，纵是有些事情上做得过分了，也不是无因。”凌云细数着严如玉的好处，“严如玉，你知道吗，最吸引我的就是你的眼睛，深沉如潭，吸引着我让我移不开目光，知道吗，只要看到你我就觉得很开心，哪怕和你拌嘴我也高兴。”
　　“想不到你居然好这口，自找罪受。”严如玉真的觉得凌云有受虐倾向，而且，认识他越久，越发现他虽然外表一本正经，可私下里真不算是什么正人君子，至少在她面前不是。
　　“我也这么觉得。”凌云说道：“不过，我甘之如饴。”
　　严如玉正了正脸色，说道：“凌云，我经历过两次失败的感情，我不想再来一次。”
　　“我不是无咎，也不是阿风，我不会让你再承受一次那样的痛苦。”凌云走到她面前，郑重的保证。
　　“我相信你现在说的是真的，可以后呢？”严如玉冷声道：“无咎当初也说过不会离开我，凌风也保证过，不离不弃，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是真心的，可最后又怎么样了？”
　　严如玉伸手抚了抚凌云的脸庞，“凌云，在我心里，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我喜欢他们的时候并未付出全部，但我现在对你，是真的付出了我全部的感情，他们抛弃我，我会难过会伤心，但总是会好的，如果将来你抛弃我，那将会要了我的命，我会受不了的。”
　　“我不会！”凌云抓住严如玉的手，他得到了她的感情，他不能让她放弃，“我喜欢你，我不会放弃你的，你知道的，我有多渴望能和你在一起。我会陪着你，终此一生，绝不二心。”
　　“没有人会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你拿什么来保证你不会厌了我，不会移情别恋？”严如玉并不信这些虚言，好听的话谁都会说，要做到却不容易，人心易变。
　　“不到终点，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走不到最后，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我们可以的。”
　　可无论凌云怎么说，严如玉都不肯迈出那一步，“凌云，不要逼我，我是衷情于你，但我绝不会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我不能接受你，我害怕得到后再失去，我不能想像失去你，所以，我宁可只和你做朋友。”
　　凌云深深的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一正式，准没好事。”
　　说着凌云轻轻的把严如玉抱进怀里，在她耳畔轻呢，“好，我不逼你，不过，我不会放弃的，你是我心慕的女子，不是我的朋友，我们做不了朋友。”
　　“凌云……”
　　“别劝我放弃，我做不到，我不逼你，你也不要劝我，我们的人生还很长，不着急做决定。”
　　严如玉的人生是支离破碎的，她所经历的一切都让她不能相信任何人，他懂，她只是伤得怕了，她想要保护自己，没关系，他不会逼她，他会慢慢的一点一滴融化她心中的坚冰，他会用一生的时间让她相信他值得信任。
　　严如玉轻轻的从他怀里离开，她虽眷恋这个温暖的怀抱，但既已决定拒绝就不该再贪恋这份温暖，“今晚，你住客房。”
　　不管凌云说什么，她既做了决定就不会反悔。
　　这一晚，严如玉没再让凌云进门，但凌云也没有去客房，他在严如玉门外站了一夜。
　　他虽然说了不逼她，但也要让她知道他的决心，他说了不放弃就不会放弃。
　　第二天，凌云带着严如玉准备的年礼回了长安。
　　送走了凌云，严如玉心里觉得空落落了，他还未走远，她就已经开始想他了。
　　“阿凉，去做些桂花糕来，我想吃了。”因为凌云不许，她已经好久没有吃桂花糕了。
　　阿凉瞅了严如玉一眼，小声说道：“姑娘，凌公子走之前交待了，不让再给您吃桂花糕了。”
　　“阿凉，你还记得谁是你的主子吗？”
　　“自然姑娘是主了。”阿凉讨好的笑着说道：“可是凌公子说了，如果我敢给你吃桂花糕下回过来就撵了我出去。”
　　严如玉一巴掌拍了下阿凉的脑门，“你个傻丫头，他现在又不在这儿，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再说，你是我的丫头，不是他凌家的婢女，他说的话不顶用。去，给我做去，多做些。”
　　阿凉抽了抽鼻子，姑娘这么说，她也只得从命。
　　她也真是命苦，凌公子是姑娘的人，他的话她得听，姑娘是又她的主子，她的话她就更得听了，这两人意见不一样她就得为难。
　　凌云不在身边，严如玉刚开始是很有些不习惯，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凌云已经侵入她的生活，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
　　凌云知她甚深，她一抬眼，他就知她是渴了还是饿了，是累了困了还是无聊了，不管她想干什么，都不需要她说出口凌云就会提前做了。
　　现在凌云不在，她是觉得哪哪儿都不对。
　　好在，清闲的日子没两日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酒楼的人手，菜品，采买，这是在开业家都得准备妥当的，还有酒楼的名字，得着人订做匾额，事情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