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 封 日 志》洛无悔

27、第二十七章

　　“她们说，你要见我？”

　　上官莫言正在湖心的小亭子里乘凉，这秋老虎的威力真是厉害，她斜倚在软榻上迷迷糊糊的打着瞌睡，就听见花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犯困啊，就不能晚上来！

　　上官莫言倦怠的调整了片刻，才从软榻上站了起来，“是啊，花公子。莫言有事想跟您商量。”

　　“说吧，你要和我商量什么？”

　　“莫言想请花公子一起，捉拿花蝴蝶归案。”上官莫言看着花狐，无比认真的说道。

　　“什么！？”花狐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抬眸却看见上官莫言神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请花公子协助在下，捉拿花蝴蝶归案。”

　　“开玩笑！”听莫言认真的又说了一遍，花狐才确定自己听见的没有错，“你听说过，自己捉拿自己归案的吗？”

　　“不开玩笑，想必这几天花公子也知道在下的身份，在下公职在身，自然不会乱开玩笑。”

　　“上官莫言，来历不明，在开封府外跪求一天一夜，最后，只当了个小小的杂役。时逢大旱，你随包拯江宁赈灾，一路上救人无数，回到开封府后，包拯才升你做了个小小的衙役。可笑你与他们相熟一年，他们却只当你是个男儿，这一年里你把个开封府，都快变成农庄了。上官莫言，你到是说说，让我怎么帮你缉拿花蝴蝶归案？”

　　“花公子路见不平，助在下，在渭水河旁缉拿要犯花蝴蝶，犯人不敌，跳河逃逸，生死未卜。”故事是要编的，虽然她很不喜欢骗人，不过有时候谎言是善意的，骗了也就骗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花狐看了上官莫言很久，就是看不出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按照她说的意思，这分明就是在帮他脱罪，她是朝廷的人，怎么会主动帮他脱罪？

　　“我不觉得这是在帮你。”

　　“什么意思？”

　　“花蝴蝶掠人十四起，其中还包括官府中人。虽未涉及人命，却也触犯大宋律条，他早晚要归案，不然就只是隐姓埋名，猜于市井。想来，成日担心被展昭和白玉堂追杀，这滋味也不是很舒服吧。花蝴蝶一日不归案，花狐就一日不能见光。花蝴蝶一日不归案，在下就一日不能交差。花蝴蝶一日不归案，这些人就一日不能光明正大的回来这里，花公子，我是为了我自己。”怎么聪明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反正是同一件事，为什么就不能用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来做。

　　“说到底，你不过是想让我随你归案。”花狐自以为了解的点了点头，到欣赏上莫言的坦白。

　　这聪明人怎么也有糊涂的时候，上官莫言看着花狐直摇头，“花公子难道还没听明白？你救我一命，也救了这里所有姑娘一命，你是我们的恩人，而那犯人花蝴蝶，掠劫未遂，又不敌您的武功……”

　　说到这上官莫言才想起来问，“您会武功吧？”见花狐点头，她才接着说到，“又不敌您的武功，所以跳河逃逸。到时候，在下自然会带开封府的差役去渭河详查，至于这个花蝴蝶是死是活，是找到还是没找到，这些并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话是听明白了，可是花狐觉得自己好像更糊涂，按理说，她是官，他是贼，他们没有理由达成共识才对。

　　“为我自己啊，”怎么还不明白，上官莫言觉得，之前夸他“聪明”简直就是白夸了，“一，我打不过你，二，你说过，你抓她们不过是因为喜欢美丽的东西，喜欢美丽的东西有什么错？所以我也并不想真的抓你。三，你愿意按我说的做，从今后，这里所有的人，包括我，都还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这里。请问，于你于我都不吃亏的事，为什么不做？”

　　“这……”上官莫言说的实在没什么不好，花狐将视线慢慢移向了小亭之外，“就算我愿意，你可知道她们是否也愿意？”

　　“当然。”这不是废话嘛，上官莫言哼了一句，这美丽和智商难道真是反比？

　　“你为何如此肯定？”花狐挑了挑眉毛，虽然他从不曾苛责过她们，可是也难保她们会改变心意，这人心难测一句难道她就不懂吗？

　　“就凭她们不愿离开此地。”上官莫言说的口干，拿起桌上的杯子就是牛饮，这几天她说的话都快赶上她过去一年说的了，这被掠的人笨，原来，这掠人的也并不聪明，“她们不肯走，一来是觉得这里很好，二来也是不想出卖你。这有什么可怀疑的？就算有一日，真有人后悔，可是到那时已时过境迁，这案已结，没有佐证，没有其他原告，加上我和温如玉的证明，请问，她们还能怎么样？”

　　“还是那句话，你为什么要帮我？”做了这么多事，不会是没有原因的吧？

　　“喜欢上你了！”上官莫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怎么又一个较真。

　　“真的？”

　　“假的，”说了就信，白痴啊，“我是觉得这幽谷不错，我帮你一次，以后你让我时常的来这度个假什么的，全当是谢我了，不是很好。”

　　“度假？”花狐没听明白，不过这个上官莫言到是真的很对他的脾气，听她一次到也无妨。

　　“就是，没事来这住两天。”一杯茶见了底，上官莫言瞪着花狐问，“在下的提议，花公子同不同意？”
　　*

　　上官莫言失踪的第五天，开封府衙役人人自危，包括张龙赵虎四大校尉，谁都不敢轻易出声。

　　生怕一句话说的不好，就被展昭拉去巡河。

　　自莫言失踪以后，展昭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成日里没事就在渭河边。

　　要么望着渭河发呆，要么就是在岸边四处的寻找线索。

　　公孙先生因为担心，在他喝的水里下了迷药，可是展昭醒来后却依旧如此。

　　这些天每个人都担心，一边担心着莫言，一边担心着展昭。

　　李师傅唯有说，这是莫言种的×××，或者说，这是莫言养的×××，展昭才肯坐下认真的吃上两口。

　　两口，只吃上两口，展昭又会对着桌上的东西发呆。

　　他像是总能听见莫言说，“大人若执意不吃，岂不是枉费了我的心血……”

　　于是他心里又是一阵难过，这情形连白玉堂都看不过去。

　　白玉堂恨恨的拉着这样的展昭要做个了断，省的展昭枉死，他们还没分出高低。

　　可是展昭却只淡然的看着他，然后平静说，“此后，我决不会再与你动手。”
　　*

　　第五天，上官莫言和花狐出现在开封府衙之外的时候，看门的衙役盯着她“你”了半天，才豁然转身，大叫着向内通报。

　　“这是……改规矩了？”莫言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她不过才离开几天。

　　“怕是让你吓着了，”花狐淡淡的看了一眼换回男装的上官莫言，真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偏要假装男子。

　　“且~~~”莫言不屑，她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温如玉，轻声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替你办到。”

　　温如玉点点头，三个人一起走进了开封府。

　　展昭听见有人来报，说上官莫言回来了，一时间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白玉堂，只听见白玉堂冷哼道，“还知道回来，怎么不等出了人命再回来！”

　　竟是真的！

　　展昭这些日子来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他定了定心神出了房门。

　　包拯的书房，展昭和白玉堂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上官莫言说，“多谢这位壮士，小人才算脱难，要不是他，我和温小姐等人怕是性命难保。”

　　展昭眼里一时间哪里看的见什么壮士，他只盯着莫言，看了许久，他才真的相信——上官莫言回来了。

　　“多谢这位壮士，敢问壮士尊姓大名？”包拯抱拳，看着花狐问道。

　　“不敢当！在下花狐。”花狐还礼，刚才上官莫言说的话让他一阵的汗。

　　她还真是说到做到，连他们家大人她都骗的毫无愧色。

　　“花壮士，不知，那花蝴蝶跟你是否相识？此案还有很多疑问，希望壮士勉为其难，帮本府把此案查个水落石出。”包拯岂是那么好骗的，这件事疑点重重，不能单凭上官莫言的几句话就草草结案。

　　“实不相瞒，这个花蝴蝶是在下的远亲，对于他的个性，在下也略有所知。这些日子我在外地听说京城一带有人专掠良家女子，就起了疑心，一路暗访至此，只希望自己是猜错了，谁知道那日在渭水河边，看见这……”花狐顿了顿，自己说自己是“畜生”好像实在是说不出口，于是只能停了停，绕过了这句，“原本想带他来见大人，可是他却抵死反抗，小人因为要顾忌几位姑娘和这位小兄弟的性命，所以……”

　　“你让他跑了？”白玉堂眯着眼睛打断了他的话，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这件事，是小人不好！”上官莫言还没等花狐说话，扑通一声就跪在包拯跟前，“是小人大喊手下留情，这位侠士才迟疑了，没想到却让花蝴蝶有机会逃了。”

　　“你……”白玉堂不信，这事好像总是哪里不太对。

　　“嗯，”上官莫言点点头，“当时我本想留下活口，生怕这位壮士伤了那人性命，谁知道……”

　　“那日，那人究竟把你带去了哪里？”展昭进来这么久，总算是开口说了句话。

　　“这……”莫言眼里一片迷茫，这到不是装的，从进去那个神仙一样的山谷，到后来跟着花狐出了那山谷，她是真不知道那个地方究竟在哪里，“那地方应该离京城不远，我醒来的时候还是那天的夜里。只是天黑，四周又都是水，所以……”

　　明明是山，可是上官莫言却说是水。她根本就不想让展昭他们找到那个山谷，这是她的私心，也是她和花狐商量好的条件。

　　花狐同意，在这件事风平浪静以后，他会把那一处山谷开放，到时候会按照上官莫言的计划，把那里建成一个“度假村”，到时候他就是那里的一“村”之主，这样，莫言就可以想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去，完全免费。

　　“全是水？”展昭皱了皱眉头，难怪他们这些日子到处找，却一点线索都没有。难道，那人是把人都掠到了船上？

　　“是，我醒来的时候只听见水声，也不知道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后来，水声到是没了，可是从房间向外望去，也只能看见蓝天，白云，还有就是水，到处都是……虽然没有声音，但我觉得就是水……”二十一世纪的脑袋想象出来的科幻片，楚门的世界啊，这些古人怕是没法理解了。

　　莫言说的就像自己真的看见了一样，说完她还不忘了看一眼温如玉，意思是“给我证明一下。”

　　温如玉听都没听过这么离奇的去处，可是也只能点头，这是她们说好的，不管莫言说什么，她只管点头附和。

　　三个人把一故事说的像真的一样，其中，花狐和温如玉自己都像听故事一样云里雾里，只有上官莫言一个人，全情投入，那叫一逼真。

　　最后，虽然所有人，包括包拯和公孙策在内，每个人都觉得这事好像总是哪里不对。

　　可是人回来，案犯也落水了，所有证人证词又没有什么明显的矛盾，这件事也只能先这样了。

　　包拯又谢过了花狐，然后很客气的留他一起吃晚饭。

　　花狐一听就推了，他笑容可掬的对包拯说，“大人不必客气，小人还是先送温小姐回府吧。怎么样，我也要亲眼看着她们都回到各自的家中我才能安心，其他姑娘我们都送回去了，温小姐是最后一个了。”

　　“这样……”人家说的这么恳切，包拯当然也不能强留。

　　“大人，我跟花公子一起去，怎么说，这也是小人的职责。”上官莫言道。

　　“大人，我跟他们一起去。”展昭在一旁道。

　　包拯挥了挥手，去吧，去吧，都去吧……

　　总算多少算是有个交代，虽然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但至少人算是都救了回来。